哔哔~~
一声哨子响起,空中突然升腾起了一个个小黑点,随后黑点落地
火光、尘暴瞬间激起
“嘭、嘭、嘭”
一串响雷接连炸起,那些人头大的万人敌,被投石机精确抛在标靶群里,更精确的在落地的时候引爆。阵阵雷声中,标靶被炸得四分五裂,地上还出现了许多大坑。
哇~~老熊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敏捷得像一只猴子。
“这是如何做到的?”
然而,锦衣卫士拦住了他。
“此为机密也,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可见”
抛石机加万人敌,不是没用过,一个是没准头,一个是无法掌控爆炸时间,还有一个就是时常哑火没啥威力,不如直接扔石头。但这些万人敌,好像有一根独特导管,标有刻度。烧到红点即发射,落地刚好爆炸。而且这万人敌,好像也与往常不同,爆炸威力大多了。
“老熊方才无礼了,此队工匠,确是强援。”
知错能改,老熊赶紧道歉。
那锦衣卫千户的眉毛胡子都很稀疏,颜色又淡,一张斯文俊朗的白脸,因此显得惨白阴森。
“此物还可抛射猛火油”
“我军猛火油不多”
“无妨,辽东有石脂,这些工匠自会提炼”
“敢问尊使姓名”
“卑职田尔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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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御书房。
老熊乐不可支的同时,校哥儿已深陷两难。
因为红丸案的办案人选。
刑部尚书黄克缵、刑部侍郎乔允升,都察院右都御史孙慎行、兵部给事中杨涟、礼部郎中李邦华。这是他们商议之后,推荐的名单。应该说,很公允,这些人都有很好的名声,可除了老黄,他一个都不敢信。
当世办案第一人,公正明晰,当属袁可立。
亲近大臣们的意思,若皇帝真要安心,让他回来查案,换别人去当军政一手抓的登莱总督。
“袁可立在忙什么”
“袁督师在整顿田亩,清查隐田隐户与卫所土地侵占,颇有成效。而今登莱腾出了许多土地,水师营地、造船工坊、军属工属,都有田亩安置。袁督师还招募了许多辽东流民,屯田征兵”
他说过的,足兵先足粮,确实有章法。
“盐铁呢”
“登莱私盐都叫袁督师清扫了,还奏请开设新盐场,内阁已批复,陛下您让司礼监用印了”
“水师如何”
“原有半数,副总兵沈有容已至,正在招募征兵”
“船厂如何”
“已招募了一些匠师,等待黄克缵尚书在闽地招募吕宋船工、徐光启尚书招募泰西船匠”
大明的每一场大案,朝局的每一次震荡。查清真相,永远都不是重点。
校哥儿懂,但他顾不上了。袁可立,不能换。
先由他们去折腾吧,反正,他心里早有一个冒险的备案。
而且,有些疑惑,他得自己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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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寿宫并不冷清,内侍宫女川流不息,衣食供给准时到位。
因为校哥儿常来。
但这是第一次和已经是李康太妃的李选侍,好好说话。
“好妹妹,去把课业都找出来,让皇兄看看你有无偷懒”
一句话打发走了朱微媞。然后校哥儿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康妃。
“朕不懂,父皇那么怕你,又怎会连幸八女,夜夜荒唐呢?”
这一问突如其来,天外飞仙。
李康妃一愣,不假思索就答了一句
“就要叫他犯错”
“什么?”
意识到了错漏,可李康妃改不了口了,只能咬牙往下说。
“郑太妃说,男人犯点错,你再去拿来做把柄,他心有亏欠,必然封你为皇后”
这,不就是后世女人们的钓鱼执法吗?
“所以,现在父皇没了,郑太妃开心了,你也开心了?”
这蠢女人!校哥儿甩袖就走。
“哥儿,吾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李康妃泪眼涟涟,一把拉住校哥儿衣袖,试图解释。
校哥儿才不理会,挥手一甩,不料却正好推在之上。
她才二十多岁,而今朴素温顺,一张尖尖的蛇精脸楚楚动人。
好,尴尬。两人一时面红耳赤。
愣了愣,校哥儿迈开脚步就走,不过走路姿势,略微怪异。
一旁的涂文辅眼睛滴溜溜的转,却被校哥儿狠狠的瞪了一眼。
想啥呢,朕又不是岛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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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身躯,难免有额外的烦恼。
比如说晚上做梦,他梦见过好多人。前世的妻子和前女友们,东瀛的老师们。今生的,有难以启齿的某么么。哦,还有,那名叫李清平的学员。
西苑,学员们已经完成了第二阶段的课程,对账。
那些账目都被糊了出处,但是聪明的学员都看得出,是皇家某些产业的账目。
对完账,是做账。分为两组,各自在这些账目上作假,然后互查。冠军依然没变,李清平依然是第二名。
第三阶段,也是最后的学习阶段。
内容包括统计、分析、判断,做饼图、水柱图等等。原来算数还有这么多林林总总的用途,戴老师又为大家打开了一扇宽广的大门。
不过,在关上教室门之前,戴老师遇见了个小状况。
李清平跪在戴老师面前,泪眼汪汪。
“若是奴婢能考第一,日后,能否见一见圣上”
“为何要面圣”
“奴婢家人,都在因罪戍边,想要求圣上赦免”
“你若立下功劳,家人自可赦免”
“不知何时可以立功”
“好好学习,立功的机会,很快就有”
啊哼~旁边英俊的中年公公,咳了两声
戴老师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他才开了口。
“杂家这里,倒有一个捷径,不知你可情愿”
“公公请讲”
“陛下大婚之前,会征选姿容出众的宫女,作为教习。这教习宫女,日后将封为淑女、才人,甚至妃嫔,家人不仅赦免,还能当个皇亲国戚。若你有意,杂家有门道,可为你推荐”
戴老师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规矩?万恶的旧社会啊!
低头一看,李清平已经满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戴老师笑着瞪了一眼那中年太监。
“别听他的,吾保证,你好好学习,半年,至多半年,必能立功面圣。至于别的,到时你自己拿主意。”
路上,涂文辅迫不及待的向校哥儿请罪
“奴才僭越,实在有不得已的情由”
“说”
“陛下已加冠,宜及早充实后宫”
“滚,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朕身体尚幼,可不想坏了根基”
“身体可以仔细养护,但若陛下早有帝嗣,方能人心安稳,方为郭嘉之根基啊”
“你们,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四下无人,涂文辅壮起了胆子
“听闻……有些个朝堂大臣,在宫内偷偷打听皇五弟的为人秉性”
“由检?他才十岁啊”
他还小,不该被卷入这种肮脏的事情里。但后来……江山不正是交给他的吗?那些人,现在就开始布局了吗?
看来,学游泳这件事,必须抓紧落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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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校哥儿像是被谁上紧了发条,烦心事一桩又一桩。
“臣大学士韩爌有奏。奉陛下旨意,各地已将弹劾矿监榷监奏折汇总,交由内书房。陛下可依次定罪发落那些矿监榷监,以安天下之心”
这事,直接问到脸上了。
校哥儿木木的扫视四周,连最忠诚可靠的孙尚书,此时也低着头。废矿监榷监,写入泰昌仁政、算是各党共识,若他敢出头,怕是也要像老方一样,社死了。
再看王安,此时正一脸幽怨的盯着刘一燝、韩爌。
“王大伴,各地召回的矿榷监,可都已回京”
“启禀陛下,各地账目尚未厘清,大半都还在路上”
有数了,于是校哥儿脸色坚定。
“先前杨涟有疏奏,昔日矿监高淮、廖国泰为乱辽东,导致民心大失,而今恶评仍在”
“如此,着刑部侍郎乔允升为首,明日重审辽东矿监案,限期五日断案,罪大恶极者,立斩,传首辽东,以安民心”
“此外,西南数省,亦是。待吏部西南吏检之后,乔侍郎再好好审查”
“其余地方,王大伴待各地矿监账目厘清之后,再一一核审吧”
“臣礼部侍郎朱国桢有奏。各地秀女初选已定,不日将入京,请陛下定下专使人选。”
“内廷,就由王大伴指定人选吧,外廷,你们看着办吧”
这位朱侍郎,是沈?阁老所推荐。与方从哲、沈阁老都是浙江湖州人。这么重要的事,校哥儿应该直接这种信得过的才是。
但皇帝反而放任不管,孙尚书有点不解,但看着校哥儿目光平和,显然已有定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