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怒不可遏,只觉所有面子都在今夜丢尽。
杨帆本以为逃过一劫,谁知又被叫了回来。
厨房刚做好的“锦绣乾坤”莫名其妙不见了。
他若聪明,此刻当立即调遣仆从,火速重制一份。
自己则安抚好余张二人,将此事遮掩过去。
然而,杨帆此人,心怀叵测却智谋短浅。
他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呼“分舵遭贼”。
此言一出,连余望春也忍不住落了脸。
张伟更是按捺不住,飞起一脚。
“废物!”
他怒喝一声,正中杨帆心窝。
杨帆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才被门槛勉强阻挡住身形。
他霎时面如金纸,嘴角鲜血汩汩而出。
可是,他仍旧搞不清楚状况。
“定……定是那两个小贼所为……”
杨帆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道。
“属下定当……将他们擒获……将功赎罪……”
方才下属已经向他禀报,清清在牢中偷梁换柱。
而那被迷晕带来的江景深,亦是踪迹全无。
杨帆理所当然怀疑到了这两个人头上。
先前那两只袜子,多半也是这二人为了报复搞的鬼。
见余望春脸色越来越阴沉,封无痕适时起身。
“既然余大当家还有内务处理,封某不便叨扰。”
他双手抱拳,疏离而又不失客套。
“就先行告辞了。”
云飞扬紧随其后,嘴角勾起淡淡冷笑。
虽是幸灾乐祸,却也懂得适时收敛。
尽管有意拉近关系,余望春也心知现下不合时宜。
他摆了摆手,意兴阑珊道。
“罢了,余某不强求二位。”
正当封无痕转身欲去,忽闻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名小喽啰匆匆跑来。
“启禀大当家,二当家。”
他遍寻杨帆不着,这才被迫来前厅禀报。
看清眼前场景,他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言语半句。
“何事如此慌张?”
余望春微微皱眉,脸上笑意无影无踪。
“我等在帮中四处搜寻,不见小贼。如今,只剩下二当家的院子未曾搜查……”
说到这里,小喽啰抖了抖身子,硬着头皮道。
“小的们怕……怕惊扰了几位夫人,不敢擅自进入!”
他话音刚落,便挨了张伟一巴掌。
“都是废物,一点小事也办不好!”
张伟脸色铁青,厉声斥责。
顾不上旁人,他脚步如风,径直向后院而去。
定要将小贼碎尸万段,方能泄他心头之恨。
小喽啰挨了张伟耳光,左颊立时高高肿起。
他疼痛难忍,手不由一松。
一个叠成四方的纸团不经意落在了地上。
封无痕视线无意扫过,顿时变了脸色。
长生散,晶莹粉末,细腻如霜。
可生死人,肉白骨。
因为宴请客人,厨房做了不少好菜。
尽管人多手杂,容易浑水摸鱼。
可要在众目睽睽下偷吃到饱,倒也难度不小。
清清闻着那诱人的香味,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她眼珠一转,立刻有了计较。
趁着众人不注意,直接将一盘菜揣进了怀中。
若是偷吃几口,盘中少了些许,容易被人发现。
但如果连菜带盘一同消失,就没那么明显。
说不定还会是以为记错了,菜没做。
而且这菜看着挺普通,应当不会引起注意。
清清怀揣鸭子,假做忙碌的下人,溜出了厨房。
府中人来人往,几队护卫巡逻。
清清虽方向感不佳,但警惕性极高。
她专拣僻静处走,以免被人撞见偷鸭。
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静谧院落。
机警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清清才稍稍放心。
她撕下鸭腿,张口欲咬,动作却突然一顿。
略一思索,她放下鸭腿,又扯下另一只。
一并包好后,细心放入怀中。
随后,她才享用起眼前美味来。
鸭皮焦脆,鸭肉多汁。
更妙的是,鸭腹中还塞了糯米、火腿、青豆等食材。
软糯、醇香、清脆,种种口感交织,可谓别出心裁。
清清一边咀嚼,一边盘算接下来的行动。
逃出大牢之事迟早会被人发现。
若是再不离开,只怕接下来更难脱身。
那两只箱子被拿去送礼,在她意料之外。
说不定很快恶作剧便会被人发现,闹腾起来。
虽是冒险,但池水搅乱,说不定反而方便她浑水摸鱼。
清清正兀自沉思,却忽觉肩上一沉。
还未及反应,便被人紧紧箍住了腰身。
她全身血液瞬间凝固,当即颤抖着挣扎起来。
静思斋是一间书局,布置很是典雅。
江景深甫一踏入,便觉一股似有若无的淡香萦绕。
他很快发觉这香气中掺杂了迷药。
他心念一动,并未当场拆穿。
反而表面佯装中招,实则暗中观察。
见江景深“昏迷”过去,很快便有人上前。
一到漕帮大牢,江景深立刻瞅准时机,打晕了两个看守。
他注意到对面有一人,衣物与清清相似。
他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欲探究竟。
谁知翻过那人,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那人圆睁双目,满脸惊恐,口中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江景深眉头紧锁,心中已然明了。
清清定是已设法从大牢脱身。
他并未松一口气,反而更加忧心忡忡。
她虽是机灵,可漕帮守卫森严,要离开难于登天。
若跑出大牢又被捉到,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江景深轻松将小个子打晕,又将他摆回原位。
随后,他快步离开,沿着院墙开始寻找。
以清清的作风,她想离开,不是翻墙就是找门。
循此思路,想必能找到她才是。
江景深并未见到清清,反倒是漕帮弟子聚集了起来。
“不好了,帮里遭贼了!”
一声惊呼,划破了夜的宁静。
“怎么回事?”
“有人把穿过的袜子套在大当家送礼的古董上!”
“啊?”
“别废话了,抓人要紧。你们去情报司那看看,至于降雪轩......先派人守着。”
江景深虽有惊愕,但很快又转为无奈。
他不用想也知道,这定是清清的手笔。
略一沉吟,他便向降雪轩行去。
只是漕帮规模实在太大。
绕行半天,非但不见人影,便连大门也望不见了。
江景深眼神一凛,决心抓个小厮问路。
他微微侧首,耳畔忽闻一阵细微声响。
循声而去,只见前方几步,一个穿灰衣戴小帽的人正背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