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色微明之时,小屋内的哭救求饶声才渐渐止息。
严笑卿恢复意识的时候,看到被蹂躏得半死不活的南宫寻,感觉像天塌了一样。
暗骂自己真是个畜牲,居然这样去伤害世上对自己最好的人。
南宫寻原就体弱,怎么禁得住他一整晚发了狂的折腾?
严笑卿胆战心惊地将手伸过去,给南宫寻捋了捋汗湿的发丝,动作间手背碰到他额头,立刻被传来的高温惊了一跳。
“寻哥?寻哥!”
南宫寻身上很热,脸色却像死人一样惨白,双眉紧紧蹙起,干裂的唇上还有被咬破的伤口,喃喃呓语着不知在说什么。
严笑卿吓惨了,匆匆套上裤子直奔南宫寻住的小院。找到阿京之后,他含糊其辞地说南宫寻病了,让阿京赶紧去请陈大夫,还特意嘱咐不要惊动旁人。
陈大夫本来就是南宫寻从京城带来的,闻讯急急忙忙往严笑卿的小破屋赶。刚到了地方,经验老道的医者只需一眼便知道怎么回事,遂以自己的身子挡在门内,对门外二人吩咐去煮雄黄水,便关上了门。
阿京不敢耽搁,立刻去拿雄黄,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将雄黄递给煮好水的严笑卿,这才问:“你到底对少爷做了什么?”
方才陈大夫虽然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可阿京分明闻到一股暧昧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味道。
严笑卿正往锅里倒雄黄,闻言动作一顿,然后又接着倒。
阿京显然已经猜到什么,严笑卿的沉默,无异于默认。
“枉费少爷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这次少爷若有个好歹,我阿京绝不会放过你!”
严笑卿只当听不见。
他自是做错了,就算南宫寻因此想要杀了他,他也该受着。
却倒也不必和其他不相干的人认错。
严笑卿早就知道,阿京一直对他颇有微词,奈何只是一个小厮,人微言轻,左右不了主子。
阿京其实是将自己和严笑卿放到了同等地位上——他自己是个下人,严笑卿则是连下人都不如的存在。
人呐,就不该生出不恰当的攀比心来。
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所见所闻自然桩桩不合心意。
一个多时辰之后,陈大夫终于从屋里出来了,南宫寻也醒了。
陈大夫什么都没说,板着脸狠狠瞪了严笑卿一眼,转而对阿京交代了许多需要注意的事项,最后道:“少爷此时不宜坐着,且先在这里养着吧,我去给少爷煎药。”说完提着药箱走了。
阿京连忙冲进屋里,半跪在床头担忧地道:“少爷,少爷您可好些了?”
南宫寻趴在床上,虽然醒了,但精神不济,整个人愈发显得虚弱。
“没事。”使用过度的嗓子,一开口声音跟吞了炭似的,沙哑得令人心悸。
严笑卿心里抖了一抖,几步迈入屋内,“通”地一声便跪了下去,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床上的南宫寻:“寻哥,我对不起你,我该死。”
“严豫,你起来。”哪怕成了这样,南宫寻虚弱的声音里依然听不出丝毫责怪。
严笑卿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纵使南宫寻对他如何好,他也从没想过经过这次的事,南宫寻还能对他不计前嫌。
他确实犯了大错。
早知如此,他不如去外头的窑子里解决了,再不济,真拉了严家的哪个丫鬟,就算事后被人发现,也好过如今这般。
那可是世上对他最好的南宫寻啊!他怎么能……
“阿京,扶他起来。”南宫寻吩咐。
阿京只能不情不愿过来拉严笑卿:“少爷都让你起来了,你还跪着做给谁看?”
“阿京!”南宫寻却是为阿京的一句话动了怒,一声喊罢便连连咳嗽起来。
“少爷!”阿京慌了。
严笑卿也连忙上前,跪在床边,探着身子握住南宫寻的手:“寻哥,你别生气。”
南宫寻像是将半条命都咳出去了,瘦弱的身子要咳出洞似的,看得严笑卿的心都揪成一团。
良久,南宫寻喝了半杯水才逐渐缓过来,看着严笑卿道:“你昨晚是不是被人下了药?”
严笑卿羞愧又自责地低下头,点了两下:“寻哥,我知道自己禽兽不如,你要打我骂我杀了我都好,我绝无怨言,我只希望你赶快好起来。”说着抬起头,眼眶都红了。
南宫寻一怔,怔了良久不知在想什么。
空气似乎都凝固,只剩些许残留的暧昧味道在这局促的小屋中缓缓流淌,昭示着这里不久前发生过的一切。
“严豫,你也是身不由己,我不怪你。”南宫寻说着,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惯有的温柔笑意。
严笑卿直到很久以后都想不明白——为何南宫寻会对他这么好,连他犯了这样的错,都能够轻易原谅。
以至于,他以为不论他怎样,南宫寻最终都会原谅。
南宫寻在严笑卿的小屋养了两日。
其间陈大夫亲自煎药送过来,他们都心照不宣,这样的丑事不能让旁人知道,否则严笑卿不论,南宫寻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严笑卿事事亲力亲为,到要给南宫寻伤处擦药的时候也是自己来,反而将陈大夫和阿京当外人一样关在屋外。
“我来吧。”南宫寻伸手去够严笑卿手中的药罐,眼神有些闪躲。
“伤在那里,你够不着。”严笑卿倒是一脸坦荡,仿佛南宫寻受的,只是很普通的皮外伤。
南宫寻也没坚持,任由严笑卿撩起自己的衣袍。
严笑卿拿手指蘸了药,小心翼翼给南宫寻涂抹。本来心无旁骛,却在看到南宫寻纤瘦的手指紧紧攥着被褥的时候,脑中不由自主又冒出些断断续续,连他自己都以为已经忘了的画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