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中的那一场闹剧,最终在秦华琼将马超取来1600元钱交到闫萍手上后结束。
但是这一天的闹剧却还远远没有结束。
当中午的酒宴结束,宋永泰和秦华琼将双方老家的亲朋故旧都送走后,宋梓,闫萍,以及闫萍娘家的父母,又一起找到宋永泰和秦华琼,说是要跟俩人商量一下关于宋梓和闫萍的事。
听见闫萍父母的这一番含糊其辞的说辞,再想到婚礼进行中闫萍的那一番做派,以及当时闫萍父母那隔岸观火的态度,秦华琼当即就微皱了眉。
而一旁的宋芙蓉和宋石榴宋樾三人,心里也都生出了一股不好的感觉。
不过想到闫萍肚子里已经怀了两个多月的小孩,秦华琼还是压住了心里的不快,让闫萍父母一起回奶牛场去。
同时,她想到两个女儿和小儿子本来就因为各种原因跟大儿子越来越不亲近了,所以就想让三人先在外面玩一阵再回奶牛场。
结果她才将这样的意思说出来,就被宋梓和闫萍出声打断了。
“妈,我觉得还是让他们三个都一起比较好。”
“就是,我爸妈要说的事也要二妹他们出面才好。”
闻言,宋芙蓉和宋石榴,还有宋樾互相对望了一眼,便都没有多说。
而马超则是悄悄地揽住了宋樾的肩头,一副同进退的样子。
感受到马超的意思,宋樾悄悄对他耳语:“你就别去了吧,肯定不是哈好事。”
马超也微倾了头对宋樾低语:“我晓得我这样去不太礼貌,但是我不想自己一个人猜测你和秦姨她们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闻言,宋樾好笑地反问:“我能被人欺负?”
“你又不是石头人。感受到了他人的恶意肯定也会被伤害,会委屈啊!”马超低声解释。
是啊,这世上无论多么坚强多么强大的人,在被伤害了后也是会委屈会伤心的吧?
不能说因为我们足够强大,欺负我们的人对我们的欺负就不成立吧?
想到此,宋樾也就不再纠结了。
而秦华琼见宋梓和闫萍这样说,又想到婚礼中关于改口费的问题。
自己明明记得被宋樾提醒后,就在自己和宋永泰的红包里各装了800元钱,怎么可能最后竟成了一个红包里只有200元的情况呢?
想到两个红包封好后,除自己和宋永泰经手外,唯一提前接触过红包的就只有宋梓。
再结合闫萍闹腾时宋梓那两次让自己感到怪异的眼神,秦华琼突然就觉得也许今天的一切闹剧与难堪都是自己这个好大儿与闫家人一起搞的鬼。
想到此,秦华琼的心里止不住地一阵阵发寒。
不过诸般猜测她都压在了心里,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那行,那就一起走吧。”
或许也正是因为她心里对宋梓的失望,才在宋梓说“我们这是要处理一些家事,马超就不要跟着一起过去了吧”时,直接说道:“马超虽然不是我的儿子,但是他这些年对我尽的孝道比正牌儿子都只多不少。家里这点事有啥不能让他听的?”
被秦华琼这不阴不阳的一句话怼过去,宋梓便又将视线投向了宋永泰,一副寻求支持的样子。
结果,
“你妈说得对。”这些年也没少收到马超礼物的宋永泰说。
“老大你看你爸是啥意思?你要弄清楚,这个家现在还是我做主。”秦华琼语气凉凉地说。
见家里从来都最纵容自己的亲爸都不向着自己,宋梓的脸色一下就黑沉了下来。
同时,他的心里也更加坚定了之前的一些想法。
见没有了不同的意见,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往奶牛场那边的房子走去。
不过宋梓因为担心闫萍肚子里的孩子,却是直接招了一个三轮车先一步往家里走。
等到所有人都回到奶牛场的房子里时,宋梓已经在堂屋里放了一把竹片做的消暑躺椅,扶着闫萍安安稳稳地坐等了好一阵了。
看见宋永泰和秦华琼,以及闫萍爸妈走进来,宋梓立即站起来先招呼着岳父岳母往沙发上坐,然后才又对宋永泰和秦华琼说:“爸妈,你们也赶紧坐。”
说完,就又拖了一张凳子挨着闫萍坐下。
“赶紧去给爸妈泡杯茶过来。爸妈,你们走累了吧?赶紧坐,等下喝口水润润嗓子。”闫萍见宋永泰和秦华琼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忙掐了宋梓一把,对他吩咐了一声后,又故作恭顺地一边问候,一边作势要站起来。
不过还不等她站起来,闫妈就连忙将她按进躺椅里,嘴里还一个劲地说:“哎呀萍萍喂,你个瓜女子还不赶紧坐下!你公爹和婆婆妈都晓得你身子不便利,不会跟你计较的。”
随后进门的宋芙蓉和宋石榴看见闫萍和闫妈这一番做派,都忍不住暗自不喜。
不过想想自己今后也跟这位嫂嫂不会有多的交集,便也不欲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着拖了张凳子在靠门的位置坐下。
而宋樾和马超就更是当自己是在看一场没有任何喜感的闹剧。
等宋梓给闫萍父母和宋永泰秦华琼四人一人泡了一杯茶后,闫萍的父亲闫有德清了清嗓子开了口:“两位亲家,现在萍萍和宋梓这孩子也结了婚,再过几个月你们的大孙子也要出生了,现在我们也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啥想法我也不转弯抹角。”
说到这里,闫有德故意停顿了一下,想看看宋永泰或者秦华琼会不会主动接他的话茬子。
结果他没等来宋永泰和秦华琼接话,却等来了他老婆故作矜持,却又毫不矜持地提醒。
“咳!咳咳~老闫啊,你赶紧说正题。赶紧!”
闫有德被他老婆这一搅合,立即就气不顺地呵斥道:“你就知道在一边逼逼逼!要不你来!”
闫妈被闫有德一呵斥,立即就不说话了。
见宋永泰和秦华琼还是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言,闫有德也就不再拖沓。
“是这样的,”他一脸和善地笑看着宋永泰和秦华琼,说:“宋会计,秦大姐,宋梓那孩子现在那工作你们也晓得,根本就没啥前途,而我们家萍萍呢,现在又要准备带孩子,眼看着那工作也要保不住了。所以我们之前跟宋梓那孩子一合计,就想跟你们商量一下,要不就把你们西街上那个门面交给他们两个年轻人经营如何?”
说完,闫有德便眼神灼灼地看向宋永泰和秦华琼。
宋永泰在闫有德一开始说话时,先是面露不快之色,然后又在对方的这一番话后露出了一抹深思。
而秦华琼在闫有德开口后,原本也只是神情淡漠地听着,但是后来却是表情越来越复杂。
“呵呵,西街上那个门面……”秦华琼扭头看向宋梓,问道:“宋梓,你岳父刚才说的那些话也是你心里想的?”
被秦华琼这样盯视着,宋梓脸上的神情先是有一丝纠结,但是很快他就又神情坚定地说:“妈,我现在那工作根本就挣不到钱,而且还特辛苦,特受气。”
听见宋梓的这一番话,秦华琼的眼里露出了深深地疲倦与冷意。
看着对方那一副又想要好处,还又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她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难道这些年对这个孩子的爱护都是错的吗?
想到今天发生的种种,她更是为自己轻易答应了让闫萍进宋家门而感到懊悔与自责。
她觉得,宋梓虽然原本也有点不懂事,但是在与闫萍结婚前,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在她的手里抢东西。
以往,宋梓做得最多的也无非就是伸手问自己要点零花钱而已啊!
这一刻,她心里原本因为闫萍怀孕而产生的那些期盼与喜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问了你工作的事没?”看着宋梓,秦华琼声音沉冷地呵斥道:“说,那门面的事是不是也是你的想法?”
被秦华琼一呵斥,宋梓先是神情一萎,然后又像是想到什么样,神情立即变得坚定而决绝。
“我就是要那个门面。我还要这个院子。我要你和爸把这两处房产都过户给我。”宋梓如果咆哮一样地喊叫道。
被宋梓这一通饱含了委屈的喊叫,秦华琼和宋永泰,以及宋芙蓉和宋石榴,还有如隐形人一样坐在屋角的宋樾和马超都一时张口结舌,不知这都是怎么回事。
“呵呵,宋永泰,这就是你惯出来的香笼钵钵好大儿啊!”好半晌后,秦华琼才嘲讽地轻语出声。
“宋梓,你凭啥这也要那也要?这些年你给这个家里做过啥子贡献?是买房子钱不够时你出钱了?还是我出摊时又冷又累你来给我搭过手帮过忙?现在家里买的这个院子,还有建设街买的那个房子,西街的那个门面,你说说,这三个房子有哪一处你出过一分钱?从你参加工作的这些年,你说你给家里拿回来过一百元钱吗?别人家儿子女儿工作了都是想法补贴家用,而你呢?你工作这些年都是我和你爸在补贴你!你说你工资低,钱不够用,行,你开口问我要,不管是几十也好,几百也好,我有哪一次没有给过你?你说你之前的工作在城郊,回家不方便,而且上班受气没前途。行,你爸最看重面子不求人的人,都放下老脸想办法把你调进城里来。你现在又说上班受气没前途。我就想问一下你,你生来就是太子命吗?就算是太子也还不可能不受气的吧?你凭啥又不想受气,又不想辛苦,还想要有钱有前途?你以为外面的人都是我跟你爸吗?啊?”过了好一会,秦华琼才又再次缓缓开口质问道。
听见秦华琼这一通连翻质问,宋梓一下子就嗫嚅着开不了口了。
而闫萍和闫有德一看他这样,立即就着急了起来。
不过闫萍毕竟是新嫁娘,今天因为改口费的事就已经让宋永泰和秦华琼对她有了意见,所以现在也不再适合直接与他们对上。
于是闫有德眼睛转了两转,就立即说道:“哎,我说亲家母,你也不用把宋梓这娃儿说得这样一无是处的吧!他现在跟你们要这些,还不是因为你们太过偏心,他担心再继续下去将来这家里的东西你们两老的都给了别人。”
被闫有德这样一说,秦华琼不由冷笑出声道:“呵,闫家爸这话我就不懂了。啥叫我们偏心?又啥叫这家里的东西都要给了别人?”
闻言,闫家的三人和宋梓都将视线转向了坐在门边的宋芙蓉和宋石榴。
“亲家母这么说就没意思了。”闫有德脸上也露出不快的神色说道,“我可是听宋梓说了,你们可是拿着积蓄都支持你们家两个闺女在涪市买了一栋楼哦!”
“是啊亲家母,你说你们都把钱让两个闺女用了,今后我们宋梓该咋办?今后我们乖孙又该咋办?”闫妈也在一旁接话说。
“啥?秦华琼,你居然把家里的存款拿去帮老二和老三买房了?这事为啥我不晓得?”从闫有德话落,就一直处于蒙圈状态的宋永泰这时突然发飙。
秦华琼被宋永泰这突然的一嗓子喊得再也压不住火了。
“噌”地站了起来就是一阵斥骂与嘲讽:“宋永泰!你是猪油蒙了心吗?别人说啥你就信?可惜了你还一个高级会计师呢!我看你的心都变成了算盘珠子。”
“你,你你,我不跟你说。”宋永泰被秦华琼这一发飙,一下就矮了气焰。不过他一想到之前宋石榴想在潼县买房子那事,就忍不住火冒。于是便瞪着宋芙蓉和宋石榴说道:“你要是拿钱给两个讨债鬼买了房子,那就必须把那房子过户给宋梓。”
秦华琼一听,直接就回房间拿出一个存折本子扔到宋永泰面前:“你自己看看!看看我有没有给老二她们拿一分钱。”
然后,她又转头看向宋梓和闫家三人说道:“多的我不想说,西街的门面和这个院子必须等我和宋永泰老死了再说咋个安排。至于建设街那套房子,那本来就是买给宋梓你的,户都是落的你的名字。所以也没啥筋扯的。等这个月结束我就会去把那套房子收回来,到时宋梓你和闫萍就自己住过去。”
“如果这都不行,那我可以当没有生你这个儿子。闫萍你也可以跟宋梓离婚。”
说完,就直接不客气地说累了几天了,现在想早点休息了。
而宋梓在偷瞄了秦华琼扔出来的存折后,也知道了自己的猜疑是大错特错,不再啃声了。
至于闫家的人,肯定也不可能离婚的。
于是这一场分产的闹剧就这样虎头蛇尾地收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