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眼一眯,“确实不太凑巧,看来你和这架琴没什么缘分,我还想验收一下你这几年的水平呢。”
“这有什么,”叶二叔微笑出声,“叶鸣既然回来,以后有的是机会。”
陆城温言附和,又问了叶鸣一些问题,叶鸣一一回答,都是闲话家常。
经理把钢琴固定好,跑过来听候指示。
叶鸣忽然出声,“虽然我的手不方便,但还有其他人,周祁,你要不要上去露一手?”
“我?”周祁挑眉,没有错过叶鸣眼里闪过的得意和挑衅。
“是啊,这架扎特温克尔曼我一直心心念念,一般人想碰都没机会,要不是我受伤,我还真想肆意发挥一把。”
叶鸣口吻惋惜,看周祁的眼神似笑非笑。
“有道理,”温念颔首,转头拍拍手,音量拔高,“有谁想上去露两手的?弹得好,这扎特温克尔曼就送她了。”
原本埋头吃东西的孟琪,闻言立刻抽出湿巾擦手。
她她她!周祁不懂钢琴没关系,她懂啊!
她可是有钢琴八级证书在手,《西贝柳斯曲》弹烂了都。
再有就是,这个叫叶鸣的,她家大小姐的竹马,怎么说话这么让人讨厌?
“哈,”叶鸣眼睛一亮,更加盯着周祁,“周祁,你听到没有?一架扎特温克尔曼,你难道不想拥有?”
周祁盯着他,没有吭声,连叶二叔都有些尴尬。
“叶鸣,周祁自己都没说,你一个劲得撺掇什么?你就没想过人家不会吗?”
最后一句,他压低声音,在叶鸣耳边说的。
叶鸣却恍然大悟般,音量不但没有压低反而提高几分。
“哦,周祁你是不会钢琴吗?抱歉抱歉,我是看你谈吐有点东西,以为你家里应该有这方面的才艺培养。”
他这么说,无非是想看周祁出丑,毕竟在场的陆家人或是叶家人,虽然不精,但也勉强能弹一曲。
只是他没有发现,除了他本人暗自得意之外,在场其他人的表情并没有特别好看,只有尴尬。
陆城微微拧眉,先前叶鸣当众追问周祁的家世背景,已经是很失礼的行为,现在又来,叶鸣是客,难道周祁就不是?
印象中叶鸣也不是这么尖酸刻薄的人,难道真是男大十八变?
他忍不住侧目看了温念一眼,担心她甩脸发作,毕竟温念还是蛮护短的。
但没有。
温念表情不显,像是没有听到叶鸣的挑衅,而孟琪则是摩拳擦掌,就等着把钢琴收入囊中。
嘿,这么一架世界名琴转手卖掉,能支付她几个月的房租?
至于周祁,在叶鸣有意无意的拉踩之后,只是笑了笑。
“培养谈不上,只是摸过几次。”
他看向温念,朝她眨眨眼,“叶少有兴趣,那我就弹上一曲,有劳大小姐给我点评几句?”
温念握拳,白了他一眼,耳根不争气的红了。
叶鸣没想到他会应承下来,再看温念明显有所波动的神情,心里的不甘和难平涌上。
就外形而言,他不输周祁吧?他和温念还有过去的交情,温念怎么连多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对他不咸不淡,那他算什么?
“好啊,那我们就洗耳恭听,大家一起为周祁鼓掌吧。”
叶鸣被气笑了,率先拍手,心里却不以为然。
会弹,能弹,和弹得好,是三个概念。
他并不看好周祁,自然不认为周祁真有两把刷子。
孟琪却愣住,犹豫着要不要截胡。
怎么个事?闹半天周祁是会的,那她刚才畅想卖钢琴后的美好生活,算什么?
算她想太多吗?
一边委屈巴巴看温念,见她拍手,只能也跟着。
而陆城看温念没有阻止,一派气定神闲,也跟着鼓掌。
叶二叔:“......”
稀稀拉拉,像断断续续的雨水,不干不脆。
周祁也不在意,只是落座之后,指尖触及按键,他明显愣了愣。
不动声色的,他看向温念,接着低头,轻抚钢琴的谱架和琴键,又试了试踏板,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
这架钢琴,并不是温念所说的什么扎特温克尔曼。
钢琴的外形大同小异,但不同品牌的钢琴,音色方面有自己的特色,材质与工艺的不同,也影响钢琴最终的差异,即便是使用的材质相似,但不同就是不同。
这架钢琴,音色偏柔和、圆润,和音色通透明亮、平衡又富有表现力的扎特温克尔曼是两个方向。
温念应该知道的。
她说这是扎特温克尔曼,要么是她不知道,酒店经理搞错了,要么就是......
他没有直接点出来,而是轻轻拨动几个键,然后停止不动。
其他人听着,以为周祁还在试音,陆城却听出门道来,意味深长得看向温念。
“......”
温念只当没看见,无视陆城调侃的眼神,暗暗咬牙。
混蛋周祁!弹就弹吧,还先来一个《骗子》的前调,是在点她吗?
显然,现场听懂的人没有几个。
叶鸣已经等不及催促,“周祁,你还在做准备吗?可以开始了。”
周祁恍若未闻,十指轻轻放在琴键上,闭上眼,乐声纯朴而亲切,两手交替,分解和弦演奏,宛如情人间在亲密交谈。
现场原本还纷纷扰扰,钢琴声响起时,所有杂音跟着消失,几乎所有人的眼神都转向那道硕长身影。
宽肩窄腰线条流畅,背脊挺拔,举手间霁月清风,优雅得像欧洲上世纪的王子。
原本不以为然的眼神,此刻都消失无踪。
孟琪直接夹起肉就往嘴里塞,除了郁闷还是郁闷。
这个水平,她想救场都没机会。
陆城有些意外,但想想又不意外,温念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的人当众出丑,她能让周祁上去,肯定是知道周祁的能耐。
不过周祁确实不容易,父母不在,繁重的学业之余要照顾自己,还能如此上进,变得如此优秀,该是下了不少功夫。
早该想到的,温念的眼光这么高,她挑的人怎么可能随便?
相比陆城的欣慰,叶二叔就略显苦恼,看看温念,再看看叶鸣,显然他是领了某项任务来的。
而叶鸣更不用说,他的表情几乎可以用精彩形容。
他暗自咬牙瞪着周祁,心里有些悔恨。
早知周祁有这本事,他干什么撺掇周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