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晋大营。
白河郡孙郡守看着手中的书信,愁眉不展。
“父亲?”身后,孙弦手提长剑,护卫在父亲身后,“这是有新的军令下来了?”
“水师先锋全军覆没,一个都没能逃回来。”孙郡守说罢,将手中军令递给儿子,“宗室要动手了。”
“嗯?”
孙弦接过递过来的军令,目光扫过之后,整个人脸上满是愠怒。
“宗室这是欺人太甚!竟然要我们孙家舰队去和宁国舰队正面交战,这不是摆明了拿我们孙家当炮灰吗?”
“宗室这是不打算装了。”孙郡守扼腕叹息。
“父亲,不如趁此机会,反了!”孙弦怒道,“我们直接投了宁国,反正孙家家眷都已经安排好了,方先生又在宁国水师里,我们现在去投靠,正好。”
“没那么容易。”孙郡守摇头,“这次和我们一起出战的,还有李家,名为协助,实际上,却是督战,一旦我们有任何异动,李家就会从身后对我们发起进攻,到时候,我们只有和那水师先锋同样的下场。”
“李家?他们愿意当宗室的狗腿?”孙弦都给气笑了。
都这个时候了,李家竟然还看不明白形势,还愿意帮着南晋宗室打压其他门阀世家。
“家主。”
就在此时,手下进来汇报道。
“军中粮草将尽……”
“嗯?”
孙弦都惊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缺粮,这可是大事。
“怎么回事,粮草怎么就将尽了??”
“这……”下属看了看孙郡守,后者点头之后,方才继续禀报,“昨日就该送到的粮草,迟迟没来,我们孙家自备的粮草,还能撑个十来天。”
“粮草未到??”
孙弦听罢,顿时就怒了。
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又是立志将来要做天下第一剑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
“粮草不是由宫家负责押运,怎会没到?”
“这个,属下不知,不过,属下已经派人去催了,只是迟迟没有回音。”
“罢了,你下去吧,我来想办法。”
孙郡守挥挥手,下属施礼后告退。
“父亲,这您都能忍?”孙弦此刻恨不得直接拔剑杀到宫家去找宫家家主宫夜问个明白。
“意料之中。”
相比孙弦的年轻气盛,孙郡守老成持重的多。
他身居郡守之位,又是一家之主,这些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这点事儿在他眼里,毛毛雨罢了。
“此番出兵,就属宫家最为积极,他们的态度很明显,就是在向宗室表忠心。”孙郡守道,“现在,既然宗室已经摆明了要对我们下黑手,宫家自然乐意做这个马前卒。”
“这群王八蛋!”孙弦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父亲,反了吧!”
“冷静。”孙郡守道,“反当然要反,我已经暗中派人和方先生联系,接下来,只要等方先生的指示即可。”
……
方即墨看着手中两封密信,笑得合不拢嘴。
“你在傻笑啥?”一旁,正在修炼的剑雪无名被方即墨那傻兮兮的笑声打断了修炼的思路,不耐烦的睁眼问道。
“宫夜啊宫夜,总是是能给我搞出点新花样。”
方即墨扬了扬手中两封密信,一封来自孙家,另一封,自然来自宫家。
就在此时,周文淦推门而入,在方即墨的示意下,转身将房门锁好。
“啥事儿这么神秘?”周文淦看着方即墨手中拿着两封密信,好奇道。
“宫家家主早已经向我投诚,现在是我安排的内鬼,如今,孙家也有意投靠我们,反戈一击。”方即墨说道。
“真的假的?”周文淦嘴角抽搐。
早听说寂寞侯牛逼,没想到这么牛逼。
宫家,那可是占据江都的顶级门阀世家。
这个家族的家主,在南晋也是牛逼哄哄的一号人物。
可是这么牛逼的人物,竟然也只不过是寂寞侯的小弟。
周文淦竖起拇指,他现在对这位寂寞侯可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事儿侯爷你咋不早点说啊,早知道宫家是我们的人,我的战术打法,就可以变一变。”周文淦道。
“不能说。”方即墨摇头,“一来我不确定宫家是否真的向我们投诚,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能全信。二来,若是你知晓此事,改变战术布局,恐怕会被有心人看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侯爷英明神武,果然非我等能及……”周文淦毫不犹豫的拍马屁道。
“行了,别废话……”方即墨道,“这是宫夜的来信,南晋宗室要对孙家下手,让他们做炮灰,宫家在后面推了一把,断了孙家的粮草,现在,孙家的粮食只够十天左右。
也正是因为如此,孙家已经决定,临阵倒戈,从此为我宁国效力。”
“嗯,还有这种事??”
周文淦不解。
“这位宫家家主也是个牛逼人物,为了迫使孙家走出那一步,竟然断了他们的粮。我很好奇,将来他们在宁国同朝为官,孙家会怎么看待宫家。”
“这正是他高明之处。”
方即墨却是解释道。
“宫家,本就不打算和孙家友好相处。”
“嗯?为啥?”
“这是投名状。”方即墨道,“如今的南晋门阀世家里,南江郡的白家是第一个投靠我们的,宫家是第二个,孙家是第三个。
论关系,白家毫无疑问和我们宁国最亲近,而孙家与我私交不错,我们之前还有过合作。反而是他宫家,样样都落后。”
“嗯?然后呢?”剑雪无名和周文淦都来兴趣。
“将来打下南晋,肯定是白、孙、宫三家共同治理,但这三家毕竟都是南晋本土的门阀世家,在南晋有着很大的影响力,若是三家联合起来,那么在南晋的影响力,很有可能就会压过宁王。
到那时候,难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而宫家为了取信于我们,主动与孙家交恶,制造出一种三家互相制衡的态势,这是我们所乐见的。”
剑雪无名和周文淦听完,整个人都呆滞了。
他们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这就是庙堂啊。”方即墨拍了拍周文淦。
周文淦挠头。
他一个平民出身,能够做到水师统领,靠的是军事指挥上的才能。
这些尔虞我诈,阴谋算计,还真不是他的特长。
不过,周文淦也完全不担心。
自己需要懂这些吗?
不需要的啊。
方即墨懂不就好了吗?
自己一心抱住这根大粗腿,将来还有啥摆不平的?
想到这里,周文淦憨憨的笑了笑。
方即墨知道,这货大概没明白,也想不明,甚至可能都懒得去想。
不过这样也好。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将来,他只要服从军令就好。
这样的人,他爱用。
那些心思复杂,如呈季那样的人物,方即墨反而不大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