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跟着村长,到了村长和他老婆那屋。
村长打开放衣服的木头柜子,从里面摸了半天,摸出来一个鼻烟壶,一个瓷的笔筒,一个笔洗。
“还有别的,让我分给你几个舅子了。”
村长把东西交给棒梗。
“剩下几个小的,我一直藏在自己手里。”
“以后等我跟你妈没了,这几样,就都是你跟春梅的。”
“你看看,是不是宝贝?”
比起曲老年等人,他的心眼更多。
当年打老财分东西,都是由他分配。
所以,他留的,都是看上去更像是宝贝的东西。
就比如这几样小东西,纹饰精美,釉质上乘,一看就是好东西。
至于曲老年等人分到的器物,大则大,看上不错,却不一定有他手里的小东西值钱。
棒梗把东西拿在手里反复的看。
他实在是不识货,所以只能装模做样。
看了一会儿,他才斟酌着开口:“爹,我看这几样,可比我大爷,还有赤脚医生手里的,更值钱一些。”
毕竟精致谁都看的出来。
这话,正中村长的心思。
他心情大好之下,有些事儿,也就不瞒着了:“嗯,这些东西,都是当初打老财的时候,从老财手里抢的。”
“马家以前也是混京城的,听说,还开着不小的买卖。”
“城里打老财,马家就收拾东西,连夜跑回来了。”
“他们以为,咱们这地方,天高皇帝远的,又是村里说了算,回来也就没事儿了。”
“可他们也不想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我这个村长,能为了一个离家好几代的外姓人,就隐瞒不报犯错误?”
“所以,他拿着钱,来找我通融的时候,我就直接招呼本家,上门去打了老财。”
村长说起这些事情,眼神烁烁放光。
收一点儿好处,跟分偌大的好处,该怎么选,他还是心里门儿清的。
再说,打了老财,得了公社的表扬,还能私下分到马家不少钱财和好东西。
这么一举两得的好事儿,他怎么能错过?
所以,打一次老财,家里至今是村里条件最好的人家。
村长始终把当初打老财的事儿,引以为傲。
可惜,只有那么一次。
棒梗听到是从老财家抢的,就算不识货,他也笃定的认为,这几样,真是宝贝。
“爹,等我回了京城,就去文物商店问问。”
“说不定,这些东西真能卖不少钱。”
如果是国宝级的,那可就发财了。
“嗯,等你们回城以后,我跟你娘,会带着东西去城里看你们的。”村长说着,把东西又从棒梗手里拿回来,并且一一又放回到衣柜里。
那珍而重之的模样,可不像是能给棒梗的。
棒梗心里腹诽,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行了,别愣着了。”村长放完东西,看棒梗还杵在原地,就皱眉说:“你跟春梅赶紧回屋,争取早点儿能怀上孩子。”
“等怀上孩子以后,我就给你办返城。”
他信了张胜利的话,在闺女没怀上孩子之前,不肯轻易放棒梗离去。
棒梗顿时有些腿软,差点儿站不住。
曲春梅的力道很大,搞的他总怀疑,会得马上风死床上。
“爹,晚上再回屋行不行?”
不然很有可能会死人。
村长皱眉,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道:“行吧,那就等晚一些再说。”
可惜,张胜利家条件太差。
不然论外貌长相体格,棒梗拍马都赶不上。
村长叹了口气,没再搭理棒梗。
棒梗咬牙。
他也看出村长眼里的鄙视,但是人在屋檐下。
这是偏远的村子,没有村长的同意,想要返城,难如登天。
所以,他还真不敢明面上表达不满。
不过,正因为这样,他就把一切,都记在了张胜利头上。
等到晚上,棒梗跟曲春梅躺在一个被窝里,他就开始吹枕边风了。
“春梅,张胜利那孙子跟我有仇。”
“要不,你跟爹说说,找个女人,安那孙子一个流氓罪?”
曲春梅拧了他一把:“尽出馊主意。”
“找哪个女人?村子里的,都是自己人,名声很重要。”
“要是传出被张胜利耍流氓,以后还怎么活?”
她可干那样的事儿。
棒梗被拧的胸口疼,呲牙咧嘴的揉了揉,退而求其次:“那就不说流氓罪,让张胜利娶,那总行吧?”
“只要他娶了村里的女人,领了结婚证。”
“咱爹那边,再给他落户村里。”
“到时候,他就只能留在农村。”
“等我带着你去京城过日子,看他在乡下吃苦,我这心里才舒坦。”
他知道曲春梅喜欢什么,就手伸过去,不老实起来。
这种情况下,枕边风确实有些奏效。
曲春梅来了兴趣,她翻身趴到棒梗身上,说:“那我明天跟爹说。”
然后,就不再说话,而是专心致志,开始造人。
第二天,曲春梅找到她爹,说了一下这事儿。
“瞎胡闹。”村长冷哼。
“张胜利必须返城,不然你进城过的不好,谁跟我通风报信?”
“我知道贾梗跟张胜利不对付。”
“可那又怎么样?”
“关系不对付,贾梗回城对你不好,张胜利才不会给他隐瞒。”
“这事儿你别管了,爹心里有数。”
他信不过棒梗,所以,需要张胜利跟着回城,然后汇报那小子的一举一动。
“好吧。”曲春梅听后,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这事儿张胜利并不知道。
他自己在知青点,吃的好睡的香。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照样去找孙六指学习医术。
“师父,昨天你拿走罐子,说是找棒梗给你看看,结果怎么样?他怎么说?”
这点他还挺好奇。
孙六指也没隐瞒。
“贾梗说,我那罐子是宝贝,能卖不少钱。”
他很得意。
而且这么说,还多少有些故意。
差点儿就让张胜利给拿走宝贝,他这么说,就是要张胜利难堪。
“是吗?”张胜利瞪大眼睛。
“师父,你觉得棒梗说的是真的吗?”
孙六指还以为张胜利不甘心,就嘲讽说:“有什么不真?”
“他也是城里来的,自然有见识。”
“我听他说,送去文物商店,就可以卖不少钱。”
张胜利却不屑一笑:“师父,你可别被贾梗给糊弄了。”
对方不仁,在背后想要捣乱,那就别怪他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