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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几缕微光透过那扇窗户洒落在屋内。这本应是带来希望与温暖的曙光,此刻却似无力穿透这密织的阴霾,屋内压抑沉闷的气息依旧如厚重的浓雾,弥漫在每一寸空间。

乔媛媛在这黯淡的晨光中,悄无声息地早早起身,她轻手轻脚地穿梭在厨房,生怕动作大了弄出声响,惊醒屋内还在沉睡的 “恶魔”。

不多时,简单却热气腾腾的早饭便在她忙碌的手下准备就绪,佟父他们也起床了。

乔媛媛先给佟父和佟新伟盛好粥,那动作小心得如同卑微的仆人。

吃饭时,佟新伟宛如一尊被寒霜覆盖的雕塑,阴沉着脸,想起今天警察会来调查。他紧蹙的眉头好似能夹断钢针,双眸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饭菜,自始至终双唇紧闭,不吐露一字,唯有手中的筷子在碗碟间机械地翻动,每一下都带着令人心悸的沉重,碗筷碰撞发出的声响。

佟父坐在一旁,抬眼便看见乔媛媛额头那抹淤青,他皱着眉头,目光快速地掠过乔媛媛,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饭后,佟新伟 “嚯” 地一下站起身来,破旧的椅子在他粗暴的动作下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响,他猛地一甩头,突然一把拽着乔媛媛的胳膊,凑近她,冷冷的说:“今天别乱说话,听到没?” 那喷在乔媛媛脸上的热气,裹挟着令人胆寒的威胁,字字如冰刀般寒冽,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乔媛媛身形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几缕凌乱的发丝散落下来,遮住了她淤青的额头和那满是恐惧却又暗藏坚毅的双眼,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嗫嚅道:“我知道了。”

佟新伟得到满意的回答便松开了乔媛媛,乔媛媛继续不动声色的收着碗筷,心底却仿若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她的思绪如脱缰的野马,飞速地盘算着。

怎样才能抓住今天的机会向警察求救,又巧妙地不让这个如恶魔般的男人有所察觉。她深知,自己绝不能就这样被他肆意摆布一生,然而佟新伟那乖戾暴躁、睚眦必报的性子又如同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让她不寒而栗。

她知道,一旦他发现自己有任何小动作,定会毫不犹豫地疯狂报复,即便他侥幸被抓,等他刑满出狱,自己必定会成为他泄愤的首要目标,到时他一定会弄死她。

饭后,佟新伟和佟父慢悠悠地晃出院门,他们趁警察还没来要抓紧时间去跟周边乡亲的再商讨一番。

就在这时,罗树芬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她身形圆润,脸上带着那种庄稼人特有的质朴与热情,一进门就扯着大嗓门喊道:“媛媛,洗碗呢。” 声音在这寂静的屋内回荡,打破了片刻的死寂。

乔媛媛闻声抬起头,“嗯,姨,你怎么来了。”

“你爸他们呢?!” 罗树芬一边走近,一边问道,眼睛还好奇地四处张望。

“吃完早饭出门溜达去了,估摸着就在周边串门。” 乔媛媛对罗树芬说的你爸称呼有些不满,可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也默认了罗树芬对佟父的称呼,尽管她自己从未叫过一声爸,每次听到,心里都敏感的像被针扎了一下。

罗树芬迈着大步走近乔媛媛,不经意间瞥见乔媛媛额头上那一大块触目惊心的淤青,原本灿烂的笑容瞬间如同被霜打过的花朵,僵在了脸上,继而瞪大了眼睛,心疼与愤怒瞬间涌上心头。

“你额头怎么回事?” 那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乔媛媛手下的动作顿了顿,将最后一只碗清洗干净,又缓缓地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沉默良久,终究还是没有回答。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陷入了无尽的绝望深渊。

“是不是小伟那个混小子又欺负你了!这孩子都生了,怎么还下这么重的手!” 罗树芬双手叉腰,气得胸脯剧烈起伏,脸颊涨得通红,同为女人,她心底对乔媛媛的遭遇满是同情,可在这偏远又守旧、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村子里,这样的事司空见惯,大家都见怪不怪。

在这个村子,像乔媛媛这样被骗来的小姑娘数不胜数,她们一旦踏入这里,就如同深陷泥沼的困兽,失去了自由,只能咬着牙,一天天熬着日子,熬着熬着,孩子有了,也就认命了。

“姨,你要上去坐坐还是出去找他们?” 乔媛媛强压下内心的波澜,装作平静地问道。

“我出去找他们吧,有点事。” 罗树芬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惋惜与无力。

“好,那我上去看孩子了。” 乔媛媛放下手中的抹布,没有再多停留,转身快步上了楼,她知道,在这个村子,只要她不逃跑,不反抗,表现得谦恭温良,大多数人都会对她和颜悦色,可这看似的 “善意” 背后,藏着的是她无尽的悲哀,是她被折断翅膀、禁锢自由的伤痛。

“还是不认命呀,哎……” 罗树芬望着乔媛媛略显单薄、却透着倔强的背影,深深地叹息着,她这大半辈子,见过太多如乔媛媛这般起初满心不甘、试图挣扎的女孩,可岁月悠悠,孩子渐长,在现实的重压与洗脑下,早晚都的认命,然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也就过下去了。

罗树芬一路小跑着找到佟父的时候,他们正站在路边的田坎上。佟父嘴里叼着一支自制的卷烟,烟雾缭绕,他的眼神游离,时不时望向远方,手中还下意识地揪着田坎边的野草。旁边的凑热闹的妇女嗑着自家种的花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自己男人闲聊着,偶尔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声。

罗树芬刚要张嘴喊佟父,远方蜿蜒的公路上,一辆面包车缓缓停下,扬起一阵尘土。在这村子里,有车的人家屈指可数,车声一响,大家的神经瞬间紧绷,警觉地望向声源处,如同惊弓之鸟。

只见车上迅速下来几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其中两个身着便衣,眼神犀利如鹰,透着干练与沉稳,仿佛能看穿一切伪装;另外两个穿着警服,身姿挺拔,在阳光下一身职业装正气凛然的模样。他们脚步匆匆,目标明确,径直朝着这边走来。

“爸,来了,来了!” 佟新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慌了神,声音都变了调,伸手紧紧抓住佟父的胳膊。

“慌什么,都打点好了,你别慌!” 佟父倒显的镇定不少,他用力甩开佟新伟的胳膊,低声呵斥着。

“树芬,你帮我上楼去看着媛媛,如果不是特别需要就别让她下来。” 佟父转头看向罗树芬,不慌不乱的指挥着。

“警察找她怎么办?” 罗树芬也慌了神,六神无主地问道,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

“该找就让他们找,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是别让他们看见乔媛媛。其他的有我们大伙拦着。” 佟父咬咬牙,快速交代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好,你们小心点,我这就回去看着她。” 罗树芬不敢耽搁,转身拔腿就跑,一路疾奔回佟父的院子,“砰” 地关上院门,她一步两个台阶地往楼上冲,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而佟父,则是拽着佟新伟,深吸一口气,强装笑脸,硬着头皮直接就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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