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在祁连山深处，四面是成片的松林，崖壁略微有些陡峭，一些地方覆盖着积雪，一些地方则露出黑灰色的石壁，看起来斑斑秃秃的。
壁上被凿出许多洞，从洞中垂出数根绳梯，时不时有相貌怪异的妖族出入其中。
谷中地形很空旷，在山谷的正中间，不知何时竟凿出个巨大的石台，石台呈圆形，边缘处刻有十二条深槽，延伸到石台中心汇聚。
连接深槽的中心处有一块圆形区域，上头刻着无数扭曲的纹路，组成一个怪异的兽形，白玖眯了眯眼，一时间分辨不出是什么兽。
那大概就是祭坛了。
白玖目光又投向祭坛不远处，那里正摆着一个巨大的木笼，笼中全是人，有老有少，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竟全是华国人的长相，足有数百人之多。
白玖眼神一凝。
数百人口失踪，为什么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从知道有祭坛开始，她就猜到会有人牲，却没想到数量会这么多，还都是本国人。
“谁在那儿！”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接着是一阵沙石摩擦的声响，一个黑色的巨大身影冲天而起，重重落在白玖前方。
巨大的身躯舒展开，发出一阵活动关节的咔咔声响，白玖这才看清眼前的生物——是一只黑熊精。
黑熊精黑豆一样的眼睛露着凶光，看着白玖，唇边凸起的獠牙更显狰狞，他恶声恶气地吼了一句：“魔族？还是人族？滚出去！”
白玖却并未搭理他，她负手而立，头转向关人的笼子，云淡风轻地说了句：“从全国各地抓来这么多人，你们费心了。”
黑熊精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白玖这是什么意思。
李明月小跑着过去，拽着他的衣服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了些什么，黑熊精眼中的迷茫逐渐转变为怀疑。
“果真吗？”他低声问。
“果真。”李明月十分笃定的点点头。
“那我要验纹身。”黑熊精瓮声瓮气地开口，绿豆小眼一眯，问白玖：“红九大人不会介意吧？”
白玖依旧笑眯眯的，开口却是很坚定的拒绝：“介意。”
黑熊精的目光立刻变得危险了起来。
白玖却并不慌，她面不改色地继续说：
“虽然你是妖我是魔，但你毕竟是个公熊，我要是就这样把衣服脱了让你验，传出去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我可是很传统的。”
紧接着，又话锋一转：“刚刚清清姑娘已经给我验过了，你要是信不过，我倒是还有个办法能自证身份。”
黑熊精一皱眉：“什么办法。”
白玖伸出一只手，灵力运转，一团血红色的灵力在她掌间凝聚，周身的杀意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一双血红的双眸带着笑意，看向二妖，却让二妖觉得不寒而栗，仿佛面前站着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正在狞笑的凶兽。
这气息……
眼前之人手上到底有多少条人命！
白玖一挥手，散去灵力，周身的杀意也一同散去，整个人又恢复了之前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可二妖内心却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黑熊精是彻底相信了白玖的身份——手上这么多条人命，总归不可能是正派，特遣局那群猎人可不会杀人。
而李明月盯着白玖，则是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
白玖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趁黑熊精不注意对着她眨眨眼，可李明月却避开了她的目光，脸色并没有多好看。
刚刚的动静惊动了其他妖族，很快，又有一小批妖族爬了上来，围在白玖四周。
打头的一个绿色鳞片，长着蛇头，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尾的妖一甩尾，手指着白玖就喝道：“嘶——哪里来的魔族，嘶嘶还不快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嘶。”
被黑熊精一掌拍在头上：“不得无礼！”
黑熊精贴在蛇妖耳边说了句：“是天帝大人派来的，红字辈。”
蛇妖的眼神闪了闪，态度立刻变了，连那张看不出多少表情的蛇面上此刻都堆出几分谄媚。
蛇妖搓着手，往前游了几步，压低了自己的身子仰头看白玖：
“原来是红大人，不知红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啊？天帝大人可有什么新吩咐？”
白玖抬了抬下巴，一副十分受用的样子，她斜了眼木头一样杵在原地的黑熊精，又对着蛇妖说了句：“你很好。”
“大家都是为天帝大人办事，应该的。”蛇妖的身子立刻又低了几分，笑得更谄媚了。
白玖背着手，缓慢朝着崖壁的方向踱步，蛇妖立刻游上前开路，之前围着白玖的那群小妖纷纷被他驱赶到一旁。
白玖立在崖边，看着下方那个关人的笼子，问：
“准备的怎么样了？”
蛇妖恭敬答道：“差不多了，明晚子时就可以开始了。”
白玖点点头，又道：“带我四处转转吧。”
旁边的黑熊精想要出声阻拦，却被拉了下衣袖，低头一看，李明月对他微不可察地摇摇头，于是他闭上了嘴。
一行妖从崖壁上的绳梯下到了谷底，那蛇妖挥退了其余小妖，只剩下李明月和黑熊精两妖跟着。
一路上，那蛇妖都十分热情，夸大其词地诉说着他们工作有多辛苦，办事儿有多认真，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让白玖得空了多在天帝大人面前帮他美言几句。
白玖从他的行为中判断出原罪并没有直接联系他们的方式，起码并没有在他们身上印十字盘蛇纹身。
那他们又是从哪里得知纹身的事情？原罪又是通过什么手段在控制他们？李明月又是为什么从一见面就开始跟她演戏呢，她在忌惮什么？
蛇妖还在喋喋不休，白玖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惑，认真听他说的话，从中筛选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托蛇妖的福，白玖大体了解了此地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