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缕余晖也隐匿在天际,暮色渐沉,星子点点,含凉殿正室灯笼高悬,与天上星月相互辉映。
含凉殿正室拔步床上,安陵容小憩半日只觉得身心舒缓,倦怠之意尽去。
她缓缓起身,将手从一旁正好眠的允袐怀中抽离出来,才扶着床榻起身。
门外的玉墨听着动静,推门而入,上前候着。
“福晋,内室没有响动,传的晚膳奴婢做主放在小厨房温着了。”
“现在可传膳?”
“待会罢。”安陵容抬了抬,接过玉墨递过来的香茗,抬眸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倒是没想到,睡了整整一下午。
玉墨上前为安陵容披上了件披风,安陵容转头笑着问道:“玉墨,府中的烟花可备好了?”
“等丧期一过,放场烟花看看。”
“是。”玉墨作答道。
拔步床上的允袐微不可察的伸出手,转头摸了个空,他睁开惺忪的睡眼,再一看身旁的位置已经无人,还留有余温。
这个安安,他眸子中带着懊恼,才起身披了外袍,起身披了外袍,等出了内室,见着安陵容同玉墨一道正站在含凉殿门外,倚靠着雕花门,他听到了她想看烟花,心思一动,脱口而出道:“你若想看,等本王解了圈禁,本王带着你去远一些的地方,放放便是。”
安陵容头也未回,她唇边带笑问道:“王爷,你不怕皇上斥责么?”
“无妨,大不了圈禁便是。”
安陵容听着这话,笑而不语,她凝眉只想着藏月庄的火药准备如何了?
大清的火器营管理严苛,只有坊间逢年过节所放烟花,揭去那外皮,其中露出的硝石以及木炭,再加入硫磺,便能形成火药。
火器营的火药别想了,但不代表火药做不出来,只是威力的大小。
将经过研磨混合的火药放入竹筒之中,再加入那混合了桐油的蜡烛芯子,存放于地窖之中,将那竹筒的外头全部蒙上烟花的炫彩棉纸,伪装成烟花的模样。
火药?
安陵容缓缓摩挲着她的那双白皙纤细的手,想起前世制香的经历,她向来对分量的把控尤为精准,她从打算走一条艰难的路开始,她就想好了。
藏月庄那么多女子的生命,女子的力量天生不如男子,但让女子委身于男子身下去祈求片刻的怜惜,安陵容又实在不愿,只能借一借这外力了,若是有不时之须,她拧了眉,双眸如同漆黑的漩涡,当然,她愿意这火药永远派不上用场,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想要弄权,除了消息,还有兵权。
不能着急,得慢慢来。
允袐没等到安陵容的回答,心内有些不满,他上前一步,却被安陵容牵住了他的手。
只听得安陵容娇软的声音传来:“王爷,咱们一道用膳。”
玉墨在一旁极有眼神头的说道:“王爷,厨房的膳食早早备下了,奴婢见王爷和福晋未曾起身,便让小厨房温着。”
“福晋起身了以后,奴婢问福晋是否用膳,福晋说了,等您一道。”
等我一道?
允袐的神情一怔愣,又微不可察的唇角上扬,一双眼中全是璀璨星河,他心中窃喜,他的福晋连用膳都等着他,怎么不算在乎他呢?
他想着,又隐晦的看向安陵容的小腹,心内“啧”了一声,看来,还要加把劲。
玉墨见了允袐这副模样,面色如常,心内却道:“王爷,奴婢只能帮您到这了。”
含凉殿正室一旁的花厅内,玉墨前去传膳,随着一道道菜肴往黄花梨木圆案之上摆列整齐,允袐率先动筷,他将那长盘盏之中的多宝鱼,率先往安陵容的小碟中添去。
又瞅着那琉璃盏之中的青椒酿肉,往安陵容的小碟之中又添了不少。
他的筷子不住的挪动,一时之间,安陵容面前的小碟之中被堆得个满满当当。
“福晋,你太纤细了,应该多补补。”
允袐隐晦的又看了一眼安陵容的小腹,随后满意的勾起了唇角,安陵容边用膳边和允袐提起:“圆明园之中不知为何,四阿哥并未选福晋。”
“倒是弘时获封了鸿亲王,选的福晋正是李荣保之女富察琅嬅,妾身看着那富察琅嬅是个温婉懂礼的。”
她一边用膳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允袐的反应,随着一筷子多宝鱼肉入了口中,她继续说道:“在鸿亲王选侧福晋之时,江来福来了一趟,于是,侧福晋定下了乌拉那拉氏族中的青樱格格。”
允袐一听这话,眉紧紧蹙起,他在安陵容面前如今倒是鲜少装从前那般模样,此时他心头的疑惑也是许多,这些时日,他被圈禁,他和外界的联系也是少了许多,按着他对他皇兄的了解,他皇兄应该着重为四阿哥选福晋才是,四阿哥一片策论,皇兄眼中的赞赏不似作假。
他来回不住的想着,心内巨震,猛地抬头看向了安陵容:“好啊,福晋,你又开始套本王的话。”
安陵容心内嗤笑,面上只装不知,疑惑的看向允袐:“啊?”
“妾身只不过在与王爷说说圆明园之中的所有事,生怕王爷烦闷了。”
“只是三阿哥是阿哥们之中头一个获封亲王的,王爷素日又与三阿哥交好,王爷觉得三阿哥如何?”
安陵容这一问一出,在一旁伺候的玉墨,知情识趣的退下,花厅内此时,只余下夫妇二人,允袐往身后的蟠桃椅子上靠了靠,他双手枕在脑后,一双腿翘个不停,转头看向安陵容:“福晋不是说过,许多事,福晋的手做起来比本王舒坦么?”
他的眼中有着促狭之意,这话一出,花厅内的氛围有些暧昧了起来,允袐的目光在安陵容的小腹上毫不掩饰的打量:“比如,闺房之乐?”
“再比如,解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