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分别后,沈宴收起那副吊儿郎当,平易近人的样。
马车上,坐在上座的男人,偌大的空间里,暗处,半明模糊的轮廓,一双凤眼半眯起,犀利透着几分凉意,正漫不经心的捻着手上的白玉菩提佛珠,随意把玩,仿佛高不可攀,不入世俗的佛子。
对手下人说,“去给萧皇后带句话,就说……”
“萧大人近日一切安好。”
她自然会明白。
“还有,查清楚云贵妃究竟与姒儿说了什么。”
以至于让姜姒动手杀人,不惜手上沾血。
手下:“大人,手下已经检查过了,云贵妃确是被人抹脖子而死。”
“哦?”沈宴意味深长道。
难不成,他冤枉他的姒儿了?
回到公主府,路过后院。
姜姒脚步一顿,转角走了进去。
雪地里,白皑皑一片。
茫茫大雪,愈下愈大。
越往院子里走,除却迎面寒风,还夹杂着一股……粘稠的血腥味。
身后二喜突然超大声,“长公主,您看这雪越下越大,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
吓姜姒一跳。
但碍于长公主的身份,姜姒美眸似剑,睨二喜一眼。
二喜倏地低下头去,开始掌嘴。
随着脚步声渐近,院内传出鞭子抽打的声音,仿佛参杂着皮开肉绽的声。
听的人一阵头皮发麻。
“请长公主安。”
众人顿时纷纷下跪。
姜姒一眼就被长跪在雪地里,破碎凌乱的衣服,血染红一大片,手脚拷着粗重的大铁链,锁在笼子里的少年吸去目光。
血腥味弥漫在空中,散开。
这就是……那敌国质子,裴时屿?
这是她来公主府后,第一次来到后院,第一次见他。
美人继续向前走去,众人当即让出一条路来。
大雪纷飞,无一人敢抬头注视长公主。
毕竟,长公主折磨人的手段,堪称一流。
周遭的安静,令人窒息。
意识模糊间,裴时屿强撑着一口气,努力的睁开双眼。
想要看清眼前的来人。
嘶!好吵!
于漫天大雪,众人的跪安中,一袭红色狐裘披风,眉间一点梅,漂亮带有攻击性的美眸,挺巧的鼻,饱满的红唇,眉目如画,冷艳至极,摄人心魄。
一颦一动,高贵优雅,宛如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妖女。
在这雪色间,她是另外一种绝色。
美人朝跪在雪地里的少年,低头俯视看去。
那种高高在上,冰清玉洁的姿态,与生俱来。
是她!
姜姒纤细柔软的玉手触摸上裴时屿的脸庞,身后的一群人都紧张了起来。
长公主金枝玉叶,怎能触碰这种脏东西。
卑贱的奴隶,也配得到公主的恩惠?!
贱东西,早该打死的!
后院里,之前被冷落,打入这里的一众美男,纷纷出现在院子里。
——高冷不苟言笑的霸道男宠。
——傲娇腹黑炸毛男宠。
——温柔人夫暖心暖胃男宠。
——病弱书生高级绿茶男宠。
——贴心小奶狗弟弟男宠。
———等等。
“长公主,就让奴家伺候你吧。”
“是啊是啊,长公主可是冷落我们几个好些时日了呢。”
姜姒都充耳不闻,深情抚摸着雪地里奄奄一息的少年。
美人俯视少年,少年奄奄一息,微微抬起头,仰视面前高不可攀的公主。
四目相对时,姜姒呼吸一滞:这张脸,与她的crush竟如此相似。
再一看————
姜姒:我滴个乖乖,这么惨?这小模样小脸的,算了,谁让我仁慈呢,看在你跟我的crush长的如此像的份上,就让姐姐我好好的疼你吧~小宝贝~准备好接受我的恩宠了吗?
裴时屿:好吵!好吵!又开始了,哪里来的声音。
下一秒,在众人望眼欲穿的眼神中,只见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啪!的一巴掌,对着裴时屿的脸,打了下去。
裴时屿脸一偏,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身子轻如一片雪花,直直的倒了下去。
所有人:“……”
果然,长公主还是那个熟悉的长公主。
只有手还在半空中,没有来得及收回的姜姒,一脸的火气,眉眼间紧蹙。
要不是掌心中隐隐作痛的触感,她都还在怀疑人生。
就在刚刚,她脑海里莫名出现一道机械般的声音。
作者:检测到你的恶女人设正在走偏,刚才那一巴掌是我替你打的,举手之劳,不用谢我。
姜姒:“………”
谢你姥姥个腿!
傻逼作者,垃圾文!!
她起身,一旁二喜赶紧递上手帕,姜姒拿起手帕,动作优雅的擦拭着刚刚打过裴时屿巴掌的那只手。
随即,将身上的那件披风,满眼嫌弃的丢给地上的人,好似沾染了什么瘟疫般,傲慢轻视又羞辱至极。
美人红唇一张一合,“晦气!”
“赏你了。”
嘲讽的语气。
更加衬的她的举动,又像极了施舍路边的一条可怜兮兮的狗。
不,裴时屿连狗都不配。
因为————
姜姒正于众人面前,饶有心致的挑逗着被婢女悉心照料,抱在怀里,穿着淡粉色马甲,脖间带着银铃的白色短毛狗。
她收回手,勾唇邪笑,睨视地上满身鞭痕,衣服破破烂烂的裴时屿,“狗,都比你有趣。”
姜姒说完便转身,扫过众人一眼,姜姒暼间不远处,正在偷偷窥视这里一举一动的人。
看来,这公主府也不安稳。
姜姒:满意了?
作者:满意了。
姜姒丢给其他人一个不屑的眼神,抬脚就走。
二喜见姜姒没了披风,雪又下又大,着急忙慌的跟在姜姒身旁,生怕冻坏了长公主。
身后,裴时屿盯着那道离去的背影,快要昏厥过去的他,凭着仅有的意识,五指渐曲起,死抓着那皇家御用面料的披风,逐渐用力到变态,手背上青筋暴起。
眼底的恨与狠,能随时一呼而出。
那句“狗,都比你有趣。”萦绕在他耳边,不停的回响。
还有她说这话时的表情和语气。
裴时屿眼底近乎灭掉的绝望的,对生的渴望的那种光芒,又好似燃烧了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恨。
无穷无尽的恨。
还有杀气。
他真想啊,他做梦都想,将那高高在上,尊贵端庄的长公主拉下泥潭,狠狠踩在脚下,撕碎她的衣服,用铁链锁在笼子里,日日折磨。
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让她,也尝一尝这种暗无天日,受尽屈辱,任人宰割的日子。
他要她,同他一般被逼到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