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傅北辰的不对劲,姜姒出声,“怎么了?”
“钱……钱被偷了。”傅北辰着急的不行。
那是他当的接下来他们住宿租马车的钱。
还有一会儿准备结账的钱。
这一路走来,钱的事都是他在掌管,他很清楚,他们眼下连付这一顿饭钱的银子都没有。
话出,眼前闪过一道残影,姜樾已经追了上去。
见状,姜姒起身伸了个懒腰,向前走去,“不用担心了,有小茶茶在,这钱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拿的回来。”
况且他还是一个刚入上乘的,恐怕正愁没地方施展一身功力呢。
下一秒,摊主一脸警惕的盯着她们,“你们没钱?”
“想吃白食?来人!”
当即一群人将她们围住,手上还抄着家伙。
兼川这个地方特殊,是前往西陵国的必经之地,也是唯一之地。
平日里,总有一些油头滑脑的过客,占便宜吃白食。
没想到,今日被她给碰上了。
姜姒上前一步,将其他人护在身后,与摊主争论,“非也非也,我们没想离开,只是起来活动一下,我们还要等我们的同伴回来呢。”
“再说我们只是暂时丢了银子,但我们保证,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也就是您的伙计烙几张饼的时间,我们的那位伙伴一定会带着银子回来,到时我们第一时间给您。”
摊主身边的伙计冷哼一声,“切,你们怎么能这么肯定,你们的那位伙伴不会带着银子跑路了?”
“要我说,还是把他们抓了再说。”
“我们相信他,正如他相信我们会在此等他回来。”傅北辰坐回原来的位置,拿起一块饼吃了起来。
摊主摆摆手,几分无奈,“行行行。”
姜姒瞥了眼摊主身边的这几人,眼底闪过一抹狐疑。
摊主当即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叫招弟,那位是我二妹盼弟,正在烙饼的是我三妹念弟,刚去后厨搬东西的是我四妹旺弟,刚才冲你们凶的是我五弟天佑。”
“我是他们的大姐。”
姜姒:“你……”
她转身,坐了回去。
赵婳儿抿唇笑了笑,“难得一见,有人家这么爱女儿,老大老二老三甚至老四都是女儿。”
“我以后也要生女儿…”
抬眼对上姜姒的脸色,赵婳儿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爱女儿,不好吗?
难道,他们不爱吗?
为何微生姐姐那副表情?
只有姜姒才知道,这一刻,赵婳儿他们始终是书里人,而清醒着痛苦的,只有她。
就像姜樾说不清为什么他会问出那样的话,傅北辰想不明白他明明读了那么多书,赵婳儿也不会懂,为什么摊主的父母生了那么多女儿却并不是爱女儿……
即使有时候,他们也在努力的挣脱着这个世界造物主赋予他们的想法,规则。
一直等到夜市从热闹到冷清,再到摊主关门。
姜姒发觉不对劲,想要起身,猛然被摊主女主人吹了口东西,一桌子人全倒了下去。
女主人挥了挥衣袖,一脸冷漠,朝后道,“带走!”
天边泛起鱼肚白,太阳透过窗户打在他们的脸上。
姜姒等人从梦中陡然惊醒,缓冲了好半天,“我们中计了!”
还是如此……拙劣的计谋。
姜姒和青禾起身,一把打开门,迎面姜樾端着饭菜走来。
“你们醒了?我正准备喊你们起床吃饭呢。”
姜姒等人面面相觑,望着站在他们面前安然无恙的姜樾。
“你昨晚……”
“我昨晚就一直追着偷我们银子的毛贼,追啊追,一直到天快亮才回来,赶紧找老板结账。”
“老板说她把你们抓了,扔在后院的屋子,我看你们睡得香,就顺道也付了房钱,没叫你们。”姜樾说。
姜姒等人简单洗漱后,坐在饭桌前,盯着姜樾。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傅北辰看了眼姜樾,“昨晚偷我们银子的毛贼是个小孩,那小孩很厉害吗?”
让姜樾一个入了上乘的人都这么难对付。
还追了一整夜。
姜樾一撒谎就爱摸鼻子,“我那个啊我那个啥…”
“你长枪呢?”姜姒问。
话落,所有人顺着视线看过去,果不其然,姜樾平日里随身佩戴,恨不得当个宝贝似的那杆银白色长枪如今却不见了踪影。
赵婳儿弱弱出声,“你不会当了吧?”
下一秒,她便感受到一记眼神杀冲她而来。
赵婳儿尬笑了下,低下头默默吃饭。
姜公子那么厉害,区区一个小孩,又怎么会追不上。
她真的是,瞎说什么,添乱。
姜樾被接连的几道眼神弄的熬不住了,他摸了摸鼻子,眼神躲闪,打算坦白。
“我把它,当了。”
所有人异口同声:“当了?!”
姜樾点头,“嗯,当了。”
青禾敏锐的捕捉到姜樾所说的字眼,“所以,你不仅没有拿回被偷的银子,还把自己的武器给当了?”
姜樾紧抿着唇,不说话。
姜姒伸手,一把抢过姜樾身上的钱袋子,打开一看,“空的。”
她僵硬着转头,“你不要告诉我,你的长枪当的银子也没了?”
姜樾晒晒一笑,“……是。”
见状,少年又赶忙解释,“我发誓,我这么做都是因为……”
长街外,又恢复了往日繁华。
所有人边吃着饭,边听姜樾讲述昨夜他的所见所闻。
偷钱的小女孩叫阿鸢,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小女孩的身后,还有十来个比她年龄小的孤儿。
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三岁不到。
她还带他去了她们睡觉的地方。
一个破败的草屋,四处漏风……
外加一条阿黄U ′? ` U
姜樾从小在东宫长大,锦衣玉食,从未受过什么苦。
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他只恨自己身无分文,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他们。
哪怕是一张饼。
阿鸢紧紧护着她们,保持着戒备的姿势,小女孩一张脸脏兮兮的,那双眼眸却格外的澄澈明亮,她抬头仰视着他。
“求求你……”
良久,姜樾长叹了一口气,他手指弯曲,紧握手中跟了他十年的长枪。
少年向黑夜走去,然后义无反顾的进了当铺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