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而逝,如白驹过隙。
眨眼间,新年的脚步悄然临近。
府中的下人皆是新人,林熙禾便差遣他们将府邸装扮得热热闹闹、满是喜庆氛围。
可不知为何,她自己却总是怏怏不乐,提不起丝毫兴致,暗自思忖:许是时间长没有娱乐活动,整日闷在家中,人都快给闷傻了。
自那日顾青淮派人护送她回府后,再无半点音信传来。
林熙禾在这府中迎来了穿越后的首个新年,陪伴在侧的唯有凌霜、凌雪以及一群还不甚相熟的下人。
夜幕低垂,烟火盛放,将夜空装点得五彩斑斓,这一夜,是这时代少有的喧嚣热闹之时。
林熙禾携着凌霜、凌雪,还有另一个丫鬟,围坐一处打起了掼蛋。
这副牌,她们耗费三四日精心制成,林熙禾更是费了大半日工夫,才将玩法教予众人。
几人兴致颇高,牌局一直持续到子时才散场,于林熙禾而言,这算是新年唯一的消遣乐事了。
可子时一过,她心底无端泛起一阵失落之感,她心底约莫知晓自己在期盼什么,却又不敢放任这份期待肆意生长。
新年,就这样平淡地过去了。
殊不知,有一道身影,在暗处默默伫立良久,静静凝视着屋内的一切。
顾青淮强忍着思念,直至新年这一日,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前来探望林熙禾。
他原以为,林熙禾大抵也会如他思念她一般,对他心怀不舍、眷恋有加,没承想今日瞧见的,却是林熙禾与几个丫鬟玩得不亦乐乎。
好似唯有林熙禾在旁相伴之时,他才能这般畅怀大笑。
而此刻的林熙禾,却仿佛从未将他放在心上,不曾有过一丝挂念。
大年初一,林熙禾早早便起了身。
想着新年当有新气象,头一日可不能赖床,因而天色刚蒙蒙亮,她便已离榻。
刚开门,便瞧见院子里那棵干枯杏树上,一根枝桠间挂着个小巧的红色包袱。
那包袱不过拳头大小,瞧着不甚起眼,却沉甸甸的,坠感十足,被系在一根稍显粗壮的枝桠上头。
林熙禾心生好奇,上前打量,见那包袱挂得并不高,便回屋搬来一张凳子,踩上去伸手一够,轻而易举便将其取下。
她伸手轻轻捏了捏,对于她这般爱财之人而言,这手感熟悉得很,心中笃定里面装的应是银两。
怀着按捺不住的急切,林熙禾三两下解开包袱,瞬时愣在了原地。
里头确实是钱,却并非银锭,而是黄澄澄的金元宝。
她不禁咋舌,暗自思忖:这压岁钱,也太多了吧……
这棵杏树,是她七八岁时,与顾青淮二人一同外出,偶然间尝到一家的杏子极为可口,因她甚是喜爱,顾青淮二话不说,掏钱将那棵杏树买下,移栽到了她的院子里。
她凝视着袋中的金元宝,有些发愣。
原来,顾青淮昨日来过,只是彼时的她浑然不知罢了。
不过,这一小段插曲,很快便如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几圈涟漪后,又悄然归于平静。
春天的气息悄然蔓延,绿草破土萌芽,柳树也渐渐褪去枯黄,抽出了青翠的枝条。
纪濯离家已然快两个月了,林熙禾暗自掐算着日子,估摸着他返程之期将近。
这段日子,起初,她不愿去思量该如何向纪濯交代与顾青淮之事,可她心里也明白,这种事,绝非鸵鸟埋头就能糊弄过去的。
斟酌再三,她最终下定决心,待见到纪濯的那一刻,便坦诚相告,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做好了承受的准备。
说来也怪,新年过后,天气不再阴沉压抑,气候愈发温和宜人,林熙禾的心境也随之悄然改变,不再如往昔那般沉闷阴郁。
然而,每念及即将面对纪濯,要如何开口解释时,她又像霜打的茄子般,瞬间没了精气神。
林熙禾心底总存着份期许,想着或许某个静谧的夜晚,纪濯会如往常那般,悄无声息地归来。
可谁能料到,这一回,纪濯竟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堂而皇之地从大门迈了进来。
彼时,林熙禾正与凌霜一道外出闲逛,她近来嘴馋得厉害,心心念念想吃些零嘴、果子解馋。
林熙禾带着凌霜在外面悠悠逛了两个时辰才折返。
刚踏入家门,守门的小厮便匆匆迎上前来:“姑娘,纪大人来了。”
“你怎知晓的?”林熙禾下意识脱口问道。
守门小厮被问得一怔,挠了挠头,憨笑着回道:“小的负责守门,纪大人打这儿进来,自然是知晓的。”
“他从大门走的?”林熙禾心头一惊,她可没忘陛下曾明令禁止他们私下接触,照理说,纪濯前来,理应悄悄潜入她的房间,怎会这般大张旗鼓地走正门?
“是啊,不走大门……走哪儿呀?侧门今儿个没开呢。”小厮一脸茫然。
“算了算了,你不懂。人在哪?”林熙禾无奈地摆了摆手。
“在正厅。”
刹那间,林熙禾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匆忙抬脚朝正厅奔去。
待到了正厅,却发现空无一人,立刻有丫鬟上前禀报:“纪大人去了您的卧房。我们说了不方便,可纪大人说无妨,我们实在拦不住。”
“没事。”林熙禾强自镇定,深吸一口气。
言罢,她转身朝着自家院子走去,只是原本急切的脚步,此刻却像是被灌了铅般,愈发迟缓沉重。
“姑娘,要不要奴婢去请纪大人出来,到会客厅相见?”凌霜一路紧跟在林熙禾身旁,虽说二人相识不过短短两个多月,但是自家姑娘与那两位大致的来龙去脉,她也知晓一二。
“没事,在哪里都是要面对的。你守在院子外就行。”林熙禾神色凝重,一步步迈向院子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