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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读书 >  赤色脊梁 >   第1章 反思

在官场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做官要有两颗心。一颗是责任心,一颗是良心。

且看简阳在一个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各方势力交织的偏远县城,带着这两颗心,怎么在尔虞我诈的权力游戏中巧妙运用权术、官谋、世情,步步高升,一步步走向权力的巅峰。

谁也不知道,在面对利益诱惑时,他是否真能坚守住底线;

在遭遇各方势力的明争暗斗时,他又将凭借怎样的智慧与谋略去应对周旋;

而他,究竟能不能在这险象环生的权力游戏里,披荆斩棘,一步步向着那权力的巅峰艰难攀登,书写属于自己的官场传奇呢?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故事,也才刚刚拉开帷幕。

2004 年 12 月的一天,天空飘着细密的小雨。

在这座位于中国西南部的内陆省会城市里,长途汽车站附近弥漫着阵阵寒意。

此时正值清晨时分,但那刺骨的寒冷却让人感觉仿佛已经进入了深冬。

就连平日里以勤劳着称、总是这座城市最早起床的那群人——环卫工人们,此刻也不得不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往日里,这些环卫工人们在工作时总会相互问候,与街坊邻居们地打着招呼,分享一些生活中的琐事和趣事。

然而今天,这股寒意似乎让大家都失去了兴致。

简阳手里紧紧地提着一个略显陈旧的旅行包,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

这件风衣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因为这是他当年在美国留学的时候购买的,至今已经陪伴他度过了整整 8 个漫长而寒冷的冬天。

此刻,寒风凛冽,吹得人瑟瑟发抖。简阳迎着风,快步走向车站。

只见那位负责检票的工作人员正在不停地跺着双脚,试图以此来驱赶寒冷。

她的鼻子被冻得通红,双手也不时地放在嘴边哈气取暖。

简阳来到检票口前,将手中那张攥得有些发皱的车票递了过去。

检票员接过车票后迅速完成了检票工作,并示意简阳可以上车了。

简阳走进车厢,目光扫过一排排座位。最后,他随意选择了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

然而,就在他屁股刚接触到座椅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猛地袭来。

原来这辆长途汽车并没有安装暖气和空调,冰冷的座椅仿佛要把人的体温都吸走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寒意让简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同时也激灵地刺激了一下他原本还有些昏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

这时,早上妻子那毫无表情的面容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回想起昨晚与妻子之间那场激烈的争吵,简阳心中五味杂陈。

一开始,他们还能心平气和地相互理解、劝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意见始终无法达成一致。

于是,谈话逐渐升级,从建议变成了忠告,最终演变成了失望和愤怒。

整个夜晚,妻子经历了情绪的大起大落,身心俱疲,如今确实是累了,也倦了。

简阳是1996年回国的。在拿到硕士学位文凭后,本来想继续攻读博士学位,国内却传来父亲病危的消息。

简阳便起程回国陪伴父亲走过了老人最后的三个月,看到憔悴的母亲简阳便没有再去美国。

凭着自己经济管理学硕士的学历进入了一家法国知名公司,经过5年的努力工作用自己的出色的工作能力,终于得到了公司驻中国事务部总经理的高薪职务。

期间也结识了妻子周歆,一位来自北京同样任职外企的审计师。

两人丰厚的收入和和睦的生活让旁人羡慕。

然而却在2002年4月的一次欧洲之行让一切有了些变化。简阳是去欧洲述职的同时还将参加公司的年度会议。

与他同样来的还有公司派驻世界各地的高级主管人员.在巴黎的一个星期里,简阳被尊重的接待礼貌的交流,却又被客气的冷落在一旁。

举个例子,在公司的酒会上大家互相交流热烈讨论,但简阳却很少有参与的机会。

不是简阳孤僻他曾试图与同样来自各地的同事一起喝一杯。

但只要他一过去对方就会很礼貌和他招呼互致问候,然后就随意的散去,重新再形成或参与到另一堆。

而那一堆中肯定没有简阳,简阳除了自己喝光手里的酒拿着空杯,要么再让侍应生重新倒满,要么就只有到阳台上去看看巴黎的夜景…

虽然这比较糟糕但和后面的事情比起来又算不上什么,前面只可以说简阳有点失落,后面则是愤怒。

在几天后开的年度会议上,按照排序简阳在第六位了言.紧随其后的是同样来自亚洲的某位主管,在谈到去年的销售很惨淡时,对该分公司在前几年因销售不理想的积压的产品做出了建议:“建议在中国区域销售。原因是:

一、中国有庞大的消费市场而且消费者没有挑剔的习惯只要产品能够用他们就很难识别产品的技术含量和性价比。

二、中国一向迷信西方制造的先进与可靠,只要把商标重新贴上去更改一下包装,我们就可以利用中国本土的广告资源进行宣传销售,比如找几个明星包装处理,依照一贯的经验我们可以很容易的打开市场.相对成本比较低。

三、中国官方对市场还是缺乏监管,力度不像在日韩一旦出问题很难处理,甚至会被剔除出市场.这个风险成本太高。

四、中国本土企业没有什么竞争力,不会给我们太大的阻击。

下午简阳接到了提尔先生的邀请去喝下午茶。

提尔先生是公司第二大股东。

当简阳走进提尔先生位于香榭丽舍大道的办公室时,被引领进旁边的一个小阳台.小阳台正面对林荫大道可以看见塞纳河静静的河水。春日的阳光从顶棚倾洒下来,非常舒适。

就在简阳享受着阳光与与巴黎的风光54岁的提尔先生走了过来:“嗨简阳,喜欢巴黎吗?”

简阳赶紧站了起来:“感谢您的诚挚邀请提尔先生!巴黎很美丽。”

提尔先生走过来轻轻的拥抱了一下简阳:“希望巴黎能够为你放松一下忙碌的工作带来的紧张,你太太还好吗?她的长头发很美丽。”

“谢谢提尔先生,她很喜欢自己的工作而且最近热爱上了瑜迦每天都在努力锻炼!”

简阳微笑着回答,心里对这个工作五年见面不过两次的提尔先生有了一丝感动。

自己不过是公司在全球5000员工中的一员,提尔先生居然还记得2000年自己刚刚升任中国事务部总经理时,带着周歆参加的酒会,那次与提尔先生的见面那不过3分钟。

提尔先生打了个手势让旁边的助手把点心拿了上来:“喝点什么?简?茶还是咖啡?”

“我喝茶。”简阳一边说一边对旁边帮自己准备纸巾和餐点的工作人员点头致谢。

提尔先生拿起调匙轻轻的搅拌了一下咖啡说道:“简,去年你们的工作很出色,成功的打入了中国北方市场,这样我们加上南方的市场份额,我相信今年我们会有一个很好的业绩提报给董事会。我个人已经建议将给予你加大红利分成。”

塞格公司是一家以传统的制船业起家的公司,后又将电子、通讯分离出来收购了德国和丹麦几家从事这个行业的公司成立了塞格电气与塞格通信。

在简阳加入公司的时候正是公司组建塞格航务公司的时候.在中国的业务主要集中在通讯电子和远洋运输业务的开拓。

在苏州和张家港有两家工厂生产软式线路板和电池。

上海、北京、广州则设有分公司开展运输业务深圳有一家合资的塞格(深圳)通信电子有限公司。

主要从事gps的制造.但主要是组装,核心部件全在法国和丹麦德国则是研中心的所在。

去年主要是在夕阳县签定了意向合同,一家合资的制冷设备公司.准备生产航运用的大型制冷压缩机。

这对展我国的大型精密加工有相当的意义.所以简阳全力在促成此事,这也是欧洲之行的一个重要目的。

当听到提尔先生说到此事时简阳非常高兴:“提尔先生我提交的报告和与夕阳厂区方面洽谈的资料您有什么意见吗?”

提尔先生微微一笑:“简在报告中我听到你谈到了中国目前展的境况告诉了我中国目前最需要什么?他们的市场份额有多么空缺,他们的政府有多么热心和多么希望我们的投资以及对我们的优惠。

但亲爱的简你忘了告诉我我们的投资目的是什么?什么样的介入会让我们在现阶段可以得到最大的收益回报?法国政府会允许我们做多大程度上的技术转让或共享?别忘记中国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

简阳抬头仔细看了看提尔先生的表情他努力试图找出提尔先生的变化。

但提尔先生还是带着微笑很安详的看着他:“简我想我们合作的方式是:中国方面允许我们占股51%,设备由我们购买进去按我们的要求进行组装生产。我们将派出主要技术人员,相关设备和技术资料除我们的工程师外,中方人员必须要得到巴黎的授权才可以进入。”

简阳考虑了一下说:“这恐怕有点难度。”

“呵呵。”提尔先生笑了起来:“另外精密加工由德国工厂负责生产,夕阳厂区只负责组装和包装,相关加工费用按行业规则支付。中国将只引进塞格船厂下属工厂的四条流水线进行生产,在此只需要支付8400万欧元。

中方如果资金有困难我们可以不收取现金,而用设备价值抵当公司所需要出资股份的部分资金。”

提尔先生微笑着无视简阳越来越有些木然的表情继续说出他的“意见”:“另外中国的钢铁……”

回到酒店的简阳一片茫然这就是标榜公平和开放竞争的的西方!?

今天注定是个失落的夜晚,巴黎的夜晚正变得有点阑珊和寒冷.

依据提尔先生先生的意见夕阳工厂将不具备任何研和高精度加工能力。

只是一个利用廉价的中国劳动力和土地,以及优惠税收政策的低附加价值生产企业,中国将无法从中得到任何腾飞所需要的动力。

哪怕是在西方已经看起来很微不足道的他们也拒绝提供。

活生生是一场重现在今日的对中国的利益瓜分!而自己正是其操作的一个道具。

回到北京后,简阳见到了夕阳方面一直等候在这里的主管工业的李副市长和准备合资的某重工机械厂的领导。

简阳有些苦涩他艰难地将提尔先生的意见转达给了他们。

机械厂的党委汪书记“砰”一拍桌子:“无耻!他们妄想。”

而李市长则有些失落:“机械厂是我们7、8o年代的明星企业有过辉煌的历史对夕阳甚至对国家都做出过巨大的贡献.虽然塞格方面提出的要求有些苛刻。但我们还是愿意谈。”

看到简阳有些疑惑的神情李市长吸了一口烟继续说:“做为都是中国人我可以以个人谈话的方式很坦率的和你讲。

第一、我们中国人口基数大,就业压力自然就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严峻问题。人们的就业问题得得不到妥善解决就会影响整个社会的安定团结。也就谈不上经济建设、法制建设等等。

夕阳有近4o万下岗职工现在还没有安置,机械厂就有近2万职工和家属.我们先要做的是稳定社会解决就业问题。如果这都解决不好就是对人民群众最大的不负责任!

第二、机械厂缺乏资金和有竞争力的产品财务状况非常糟糕。市政府现在又面临基础建设的重大难题,财政上很难再扶持机械厂。何况现在是市场经济我们不能总是事事帮一把的态度,那样会拉垮整个夕阳的。

第三、和塞格合作我们可以轻松的进入欧洲制船业,这对锻炼我们的队伍有很大的意义。现在虽然看来情况没有我们希望中的那么美好。但只要在中国只要我们开始合作,我想问题和分歧总有办法逐渐解决地。我想提尔先生也是很了解中国很清楚我们的情况才会做出这样的要求。简总看样子在中国塞格不只有你这么一个渠道啊!”

汪书记听了李市长的那番话语后,原本满脸的怒气竟如同潮水般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淡淡的悲伤之色。此刻,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过去。

他回忆起那些职工们,他们已经整整两年时间每个月仅仅只能拿到 80 元的微薄生活费。生活的艰辛让这些本应充满活力与希望的人们变得疲惫不堪、面容憔悴。

接着,脑海中的画面又切换到那位令人尊敬的劳动模范身上。

为了给患病的老伴筹集昂贵的医药费,这位昔日里风光无限的劳模如今却不得不每天蹲守在广场之上,靠着替他人擦拭皮鞋来赚取那一点点救命钱。

而他那双曾经被誉为“夕阳第一万能手”的灵巧双手——这双曾在钳工行业大放异彩、创造无数辉煌的巧手,现如今已被黑色的鞋油沾染得污秽不堪。

想到这里,汪书记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暗自思忖:“这天寒地冻的,那位老师傅可还安好?身体是否吃得消这般严寒与劳累呢?”

随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浮现在他眼前——那个由他亲自点将,并从哈工大学挖过来的高材生。经过多年的悉心培养,这个年轻人最终成长为厂里的年轻副厂长。

然而,命运弄人,为了孩子的学费问题,这位前途无量的副厂长竟然选择放下身段去开出租车谋生。谁能料到,一次出车途中,他竟遭遇了一群凶狠的流氓,不仅车辆遭到破坏,就连他的左手也被那帮暴徒无情地砍伤……

望着眼前这两位领导,简阳突然间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就像是内心深处被挖走了一块重要的东西,让他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

回到属于自己那间奢华无比的办公室后,简阳深吸一口气,然后面无表情地吩咐秘书道:“下午我不见任何人,不管是谁来找我,都说我不在。”说完这句话,他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缓缓地瘫坐在那张宽大舒适的办公椅上。

此刻,简阳将自己深深地埋进椅子里,仿佛想要与外界完全隔绝开来。他紧闭双眼,脑海中的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般肆意奔腾。一个又一个尖锐而深刻的问题不断在他脑海中盘旋、撞击,令他头痛欲裂。

“我每天如此拼命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赚取那些金钱和地位吗?可这些真的就是我所追求的全部意义所在吗?”简阳喃喃自语道。

接着,另一个问题又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那么,我有没有真正的理想呢?还是说我早已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迷失了自我,忘却了最初的梦想?”想到这里,简阳不禁感到一阵恐慌。

随后,更多的疑问接踵而至:“我这样活着究竟有何价值?我是否也能像我的父亲那样,回首一生时毫无悔恨之意?还有,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说,民族这个概念究竟意味着什么?它在我们的生活中扮演着怎样至关重要的角色?最后,中国的经济未来将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作为社会的一份子,我又能够为此做些什么贡献呢......”

这些错综复杂的问题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将简阳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且令人眩晕的巨大旋涡之中。在此之前,他从未如此深入地思索过这些问题。

自小开始,他便接受着一种根深蒂固的教育观念:一定要做个听话的孩子。童年时期,他顺从父母的意愿;求学阶段,他谨遵老师的教诲;待到成年后步入职场,又得听从领导的指示安排。

长此以往,他极少去认真思考自身种种行为背后所蕴含的真正意义究竟是什么。

再看“中国制造”这个话题,它在世界舞台上一直处于一种颇为尴尬的境地。

当人们提及中国时,首先映入脑海的往往是那些极具代表性的事物——中华美食、万里长城故宫博物院、精美绝伦的中国瓷器还有香气扑鼻的中国茶叶等等。

然而,对于“中国制造”而言,留给外界的印象却仅仅局限于中国生产的服装服饰、便捷实用的打火机以及种类繁多的小五金制品等。

仿佛这便是外部世界对于我们中华民族整体认知的全部内容。

那么,我们是不是真的缺少了一些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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