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名正要发怒,却被吴晓梅冷冷地打断:“老公,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我们只是普通人家,没能力给父亲和紫涵报仇。我们能做的,就是给他们办理后事,让他们入土为安。”
吴一名指着她们母女,气得浑身颤抖,厉声质问道:“你们俩是铁了心要袖手旁观,是不是?”
吴青春无奈地回应:“我们无能为力,凡事都要量力而行……”
吴一名打断她的话,开始大骂:“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当年要不是我父亲为你担保贷款,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吗?瞧你这副德行,真让人心寒。”
徐晓梅低头不语,任由吴一名咒骂。吴青春则在一旁玩手机,似乎事不关己。吴一名骂累了,索性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落徐晓梅。半晌后,他不甘心地闭嘴,向外走去。
徐晓梅担心吴一名做傻事,大声问:“你去哪儿?”
吴一名回答:“我去找三弟,问个清楚。”听到这话,她们母女互相望了一眼,面露喜色,连招呼都没打就匆忙追了出去。
与此同时,苏清月站在广场上,看了看时间,知道林宇轩快下班了,于是提前来到车里等待,以免被别人看见她和林宇轩在一起。
十分钟后,林宇轩坐进车里,突然问:“你知道南山市苏家吗?”
苏清月半晌不语,林宇轩面露不悦:“我问你话呢。”
苏清月“哦”了一声,摇头道:“没听过。”但她的内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难道林宇轩已经察觉到她的身份?
即便林宇轩的话说得不是很清楚,但苏清月也知道,林宇轩说的南山市苏家就是她出身的苏家。因为南山市只有一个顶级豪门苏家,别无分号。
“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跟人交流的吗?”林宇轩盛气凌人地问。
然而,苏清月依然一言不发,专心致志地开车,似乎根本没听见他的话。
这让林宇轩非常生气:“我要去苏园。”几分钟的沉默后,林宇轩不容置疑地吩咐道。
苏清月回应道:“这个时候,陵园的大门已经关了。”
林宇轩气得直咬牙,深吸几口气后,才耐着性子解释道:“不是埋葬坟墓的陵园,是苏家遗址‘苏园’。”
此言一出,苏清月的内心再起波澜,但表面上却平静如初。如今的苏园已是一片废墟焦土,寸草不生。林宇轩去那儿干嘛?他想试探自己?还是另有用意?尽管脑海中念头百转,但为避免暴露身份,苏清月还是调转方向,直奔她曾经的家——苏园而去。此行后果如何,以苏清月的智谋也无法预知。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受制于人,被人牵着鼻子走。
行走于苏园的废墟上,苏清月感慨万千,但当着林宇轩的面,却不敢把内心的情绪表露在脸上。她在这里出生、成长,这里曾有她年少时最温馨、最纯粹、最简单的快乐。只是,那段时光随着家族覆灭而烟消云散。
仅仅留存于记忆最深处的……
太和殿、午门、东阁、七曲长廊、观星楼榭,往昔那些繁华至极的盛景,如今都已消逝得无影无踪,仿若一阵风轻轻拂过,只余下空荡荡的回忆,化作了过往的一缕缕云烟。
故地昔日的模样,一旦匆匆离去之后就难以再重回旧貌。她跟在林宇轩的身后,脚步走走停停,一路上双眼不住地向四周张望。林宇轩每抵达一个地方,便会短暂地止住脚步,脸上满是深深的眷恋之情,道出眼前这片残垣断壁往昔的名称。
这般情景,与多年之前是那样的相似。那时,她尚还年幼,被其他孩童欺负、孤立起来,唯有年少的林宇轩真心相待,将她视作最为要好的朋友。那一天,天空中乌云沉沉地压下来,那浓厚的雨意似乎随时都会化作倾盆大雨倾泻而下。林宇轩跟在她的身后,两人漫步到了苏园。每到一处,她都会停下脚步,告知林宇轩此处的名字。那时的林宇轩,就如同现在的她一般,一路上默默无言。
虽说年年岁岁花相似,可岁岁年年人不同啊。在那年那月,当她带着林宇轩来到玉龙雕柱的时候,乌云忽然间散去,天空放晴了,那蓝天澄澈得如同被清水洗过一般,万里无云。
望着眼前这绵延数丈、曾经宏伟壮观如今却沦为废墟的雕柱,林宇轩的心中涌起了万千思绪。“你知道苏清月吗?”林宇轩凝视着满地的碎石块,声音轻柔得恰似一片羽毛缓缓飘落,像是在诉说那个曾经辉煌而如今却再也无法重现的地方,又仿佛是在试探着什么。“我说的是一个人的名字,叫‘苏清月’。”
苏清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可在心底里,却已经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石子,泛起了层层涟漪。林宇轩这话,到底是何意呢?是在试探自己吗?还是另有他想……
“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苏清月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林宇轩轻轻叹了一口气,纤细的手指托着腮帮子,表情十分复杂。他带苏清月来到苏园,原本就是想要试探一番的。然而,这一路走来,苏清月神色安然,镇定自若。并没有因为所到之处那荒芜的景象而流露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这让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女子,和他记忆中的那个少女,仅仅是名字相同罢了。
昨日,他仔细剖析守园老者的话语,得出了一个结论:曾经的那个少女,如今已然是一位重臣了,在朝廷里权势颇大,有着非凡的功绩,而且还是当今最富有传奇色彩的神秘大臣。
他呢,身为重臣,每日都被公务缠得脱不开身,各种各样的琐事忙得晕头转向。又怎会放下身段,乔装成一个平凡之人,来接近自己呢?看来,果然是自己多虑了啊。
此时,已经到了夕阳西下,晚霞将天空映照得一片通红的黄昏时刻。十一二个流民,背着破旧的行囊,吵吵嚷嚷地朝着这边走来。很明显,他们是打算在苏园这个地方歇息一晚的。
曾经那可是人人向往的人间胜景苏园啊,如今竟然沦为流民聚集之地。
“请你们离开。”苏清月未曾料到,林宇轩竟然有胆量拦住这些流民,一脸严肃、正气凛然地提出这样的要求。
“为什么?”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流民,名叫‘阿六’,大家都称呼她为六姐。她挠了挠自己乱蓬蓬的脑袋,满脸不屑地问道。
“这是苏园!”
“不是你们能够留宿过夜的地方。”
“苏家虽然已经衰败了。”
“但是,苏家的旧址。”
“绝对不容许任何人轻视!”林宇轩昂首挺胸,说得理直气壮。
苏清月不禁被他的这种态度所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