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月见此也不再多言,只得紧随其后跟上。
三人一路行至山脚下,方才看清些。
依着山势修建,层层叠叠错落的建筑。
视线所及之处,最远也只能看清山腰位置。
在往上,只见得山雾缭绕,看不清山顶高于何处,无法探清虚实。
妤月驻足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不知为何。
分明是第一次来到此处,却只是看着,便觉得此山让人很是心安。
“何人靠近?”
正看得出神之时,一道洪亮的男声传来。
妤月这才回过神来,往前看去。
此时走在最前面的柳白泽,闻声亦是停下。
伴随着有些急促的脚步,两名身着黛蓝长袍的青年男子快步靠近。
来人打量着三人,最终视线落在柳白泽身上。
只见其衣衫破旧, 不修边幅,手上还拄着拐杖。
头发也不曾束起,发丝遮挡之下面容也瞧不真切。
但身后的两名女子,除去脚底裙摆的一些污泥之外,几乎可以说是一尘不染。
片刻后,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有了定夺。
认定三人是老父亲带着一双女儿寻亲。
一路心神劳累,这才走错了路。
其中一男子对着柳白泽开口道:“此处是修行之地,恐有门中人修行误伤了三位,怕是不方便三位从此路过山。”
“烦请随我走,护三位离去。”
说罢,便往左侧身摆手,示意柳白泽往这边走。
谁知柳白泽却直接忽视,转而往身后看去。
对着容浠妤月轻笑道:“你们还不饿吗?”
不等二人回应,回头对着示意他往左走的青年道:“我饿了。”
青年愣了一下道:“是了,这会是午饭的时辰了。”
“相逢既是有缘,三位便同我们一道吃过饭再……”
“劳驾了。”
柳白泽打断青年的话,便越过青年往其身后走去。
两位青年错愕一瞬后,昂首示意,其中一人两步追上柳白泽为其引路。
另一人则转身往下走了两步道:“两位姑娘请随我来。”
妤月面向其道:“多谢。”伸手牵上容浠慢步跟上。
柳白泽和乖乖都未说这是什么地方,虽说来人看着很是友善。
但毕竟柳白泽的狗是与日俱增,还是谨慎些好。
妤月还在思索,一路慢慢悠悠的牵着容浠走着。
临近屋中,淡淡的饭菜香飘来,方才回神抬头往前方望去。
眼前红墙青瓦的屋中,充斥着形形色色的人错落的四散而坐。
周遭也并未因为三人的到来而引发什么异样。
屋中右侧先前引路的青年正同柳白泽一并坐着,二人已然开始动筷。
妤月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微微摇头。
低声道:“真行嘿……”
容浠还在四下看看,周围有没有熟悉的面孔。
一旁的青年也并未在意妤月的神色,只伸手招呼二人同去一桌。
直到被妤月牵着走动,容浠才收回视线。
好在屋中并未瞧见一位熟人,还能先吃个饭缓一缓。
落座之后,先前的青年将端来的两碗面推至二人面前,又将筷子递上。
眼前的面还冒着腾腾热气,面上还有不少豌豆的嫩芽,着实是香。
妤月刚刚拿起筷子,却瞧见容浠已经开始大快朵颐。
转眼望去,整张小桌之上,只剩自己还未动筷。
妤月将碗中的面挑出一小半,放进容浠的碗中。
自己才不紧不慢的开吃,一时未仔细,不曾看见身旁的容浠停顿了一瞬。
容浠感受到那一丝熟悉的气息正在靠近时,第一反应是抬眸看向柳白泽。
时机恰好,瞧见了柳白泽身躯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拿着筷子的手亦是停顿一瞬,但……
愣是不见其嘴停下来过,甚至视线都不曾移开碗中。
而且还明显可见其吃的更快了。
好家伙,还真是泰山崩于前亦得先饱腹也。
容浠一时也是准备有样学样,收回视线继续低头吃饭。
却是刚刚将头低下,一道黛紫色的残影便冲进屋中。
直直的往此处靠近,不知速度究竟有多快。
只觉随之步伐掀起的风都有些急促,直叫人呼吸不畅。
妤月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瞬间站起一把将容浠拉起。
容浠眼疾手快的将碗端起护住,被妤月拽住连连后退。
凳子被后退的动作绊倒,容浠避开后翻的凳子,略显艰难的稳住了身形。
看向碗中,汤洒出一小半,但好在面是保住了。
妤月扶稳了容浠,又转而往前一步,站在容浠身前,又伸手将其揽在身后。
方才抬眸观察情况,却见那道黛紫色的身影冲进屋中。
虽是直奔此处而来,却并未转道来寻躲开的妤月容浠。
而是直接在柳白泽右侧停下,妤月才将将看清是其位满头白发的老者。却见老者立住脚步还不过一瞬,便直接抬手挥向柳白泽。
这个高度,看似是直直冲着脸去的,却是略高了些,分明是冲着头去的。
而几乎是同时,柳白泽的身影消失在这个高度。
老者直接挥空,手未收力径直挥出,带着的力道引得老者踉跄一步。
再看柳白泽,并非是使用了多高深的术法躲避。
竟是双膝跪地直接跪在了老者脚边。
跪下的速度之快,加之右腿有疾,以至于一时没有跪稳,眼瞅着就要往右侧倒去。
老者直接抬起一脚踢在柳白泽右侧,将其身子踢了回去。
“跪好了!混小子!”
老者浑厚有力的声音,几乎是响彻了整间屋子。
顿时整个屋中皆是安静下来。
几乎是所有的视线都汇集在老者与柳白泽身上,有一两声脚步响起,
也皆是过来查看情况的。
同桌而坐的两位青年,也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表情木愣。
饶是屋中入门近十载的师兄,一时之间也是不明所以。
但在座最不明所以然的还是妤月。
这……这狗……跪下了?
而且这下跪的动作明显是相当熟练的啊。
但好在也说明这人定是和柳白泽关系匪浅,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想到此处,妤月紧绷的身体方才渐渐放松下来。
而此时,老者看着跪在脚边的柳白泽。
衣衫褴褛,满头白发,右腿明显受过很重的伤。
桌上靠着一根木棍,也能明显看出其主人是谁。
老者原本的满腔愤恨,瞬间泄气,却又并非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说的五味杂陈,只一直瞧着眼前人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