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那是否算爱，但我知道，她是我见过最纯粹的女孩，我欣赏的就是这一点。”
“什么是纯粹？”
“纯粹是······”
枪响。
维奥莱特·德·梅尔维尔睁开眼睛，目光定在汽车内天花板上的美利坚花纹。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这几天来第五次做这个梦了。她很清楚自己的性取向以及对郑谦启的情感，所以她知道，每次梦醒后的眼泪不过是正常的生物应激反应。
触碰唤起熄屏的手机，阿汤哥提着她那着名的“芝加哥打字机”高傲地微笑着，随时准备带队干翻涅托。
如果最后结果落于徒劳，你愿意接受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全都毫无价值的事实吗？
梅尔维尔闭上眼，“异构体”剧情中的这句话萦绕在脑际。
我付出的一切······毫无价值，么？
“莫尔顿，现在到哪了？”退出游戏，她转头看向驾驶位的西装男子，这是组织给她派的保镖——虽然真要是遇到什么意外，还要她保住这个所谓的“保镖”。
“已经进入目的地的上属城市中心，预计一小时到达目的地。”西装男子的回话秉承一如既往的特工式简洁。
从副座后的储物柜里取出一瓶冰镇的樱桃味可乐，梅尔维尔随意起开拉环，注意却在不经意间被窗外的景色吸引。
“莫尔顿，你确定我们是在一个城市的中心？”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僻静——等同于加州乡镇的独特氛围，即使身处这所谓的市中心，惯有的汽车与行人合奏的喧嚣似乎销声匿迹——耳朵能捕捉的，是只有最原始的大自然中才存在的婉转鸟鸣，能感受的人的气息——街角的广播正放送着柴可夫斯基的《四季》，恰巧的是，已经弹奏到秋天的片段。
与之相应的是，两旁排列整齐的冬青，不太一样的桂树躲在其间，米粒大小的几簇花朵散发着清香，挑动起过客的心弦；当然，还有那些正经的——杨树，尽管落叶纷飞，但那是一场黄金雨从天顶飘落。
林荫路的落叶中，太妃色的福特野马Gt500哼着的乡间小曲，与秋风的吟唱渐渐融为一体。
梅尔维尔没有再去理会选择沉默的莫尔顿，之前的问题在此已经微不足道。
不管她是游走于世界的着名特工，还是备受尊敬的钢琴大师，在这片秋色中，在这短暂的宁静中，她，一个远离世俗与尘嚣的角色，找到了灵魂的归宿。
灵魂的安宁只是转瞬，这条在梅尔维尔心中已经比肩阿灵顿县（五角大楼所在地）的无名公路，还是到了末尾，紧接着，是不近人情、千篇一律的现代化高速公路——崭新却又那样冷酷地欢迎所有到来者。
但是，仍旧有能让她沉醉的东西——两旁连绵起伏的丘陵——在见过开阔原野、漫天黄沙、极地苔原、热带雨林各式各样的景观之后，这最不起眼的草树杂生，反而像金山银山那般牢牢抓住她的眼球。
这所有的一切——喷涌而出的生机，在见惯生死离别、战火纷飞的“特工救火员”看来，这或许是此生难得的景象——生的希望，以及，永恒。
郑谦启，这便是你想守护的，和平与生命么？
梅尔维尔握紧拳头，将其贴在自己的胸口。
如果最后结果落于徒劳，但至少，我为之付出。我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我不祈求结果，所以无论最后会是怎样，我付出过，即便是毫无价值，至少在我自己看来，这就是存在的价值。
这是你想告诉我的吗，郑谦启？
梅尔维尔嘴角扬起，将手中的可乐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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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阁下，我们到了。”莫尔顿换了个档位，轻声说道。
梅尔维尔看了一眼老旧却又富有气势的石墙，上面用飘逸的字体镌刻起几个大字。
两旁是复古式的移动铁拉门，整个给人一种落后的感觉。
“所谓的‘三流经济建立起的一流学校’么？”她喃喃道，目光落向正朝这边走来的一众似乎是校领导之类的角色，说实话，她并未从这些人身上看到什么特殊之处。
“莫尔顿，我这次的身份是？”
一张简历递到了她的手上。
量子力学国际专家、哈佛资深博士，浙江大学特邀讲师。
虽然有点过于夸大，但基本属实。
至于假名，季迪雅·郑，自然是纪念两位逝去的故友。
莫尔顿朝负责停车入库的保安点头，下了车，绕到后面帮梅尔维尔打开车门——虽说他们是正统的wASp，但怎么说老东家的那些礼仪还是略知一二。
“郑博士，很高兴能邀请到您来我校演讲。”走到最前的是一位身着合乎年龄的西装中年大叔——肥头大耳的样子更像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上层人士，他保持着傲气，并未像梅尔维尔之前见到的那些人谄媚讨好她——准确来说，这更像是一种领主会见附庸的感觉——但她找不到让这校长高傲的资本。
与此同时，一位戴着眼镜、书生气满满的中年女性伸出手，代替校长主动向梅尔维尔示好——这并不是校长看不起她，而是基本礼仪。
“您是财务处主任吧，同时还是校长秘书。”梅尔维尔抓住这只手的指尖轻轻一握，而后微微俯身，以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标准的梅尔维尔式疑问句。
女性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转瞬即逝。
“郑博士。”等第一次见面的流程结束后，迎接团队中一位地中海老人突兀地说道，成功吸引了梅尔维尔的注意力。
她点了点头，示意老者继续。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是研究量子力学的吧？”
老人问到这，梅尔维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老师，您是物理教研组组长吧？”没有回答，梅尔维尔选择反问。
但是，在老者想要回答之前，她又接着说道：“我是研究这一块的，但我又不只是研究这个。”
其实她也想讲点量子力学，但谁叫郑谦启将他的东西存放在了一个历史老师那里？所以这次讲座也只好临时改成美国历史深度研究——不是她吹，部门招新最低标准是精通美利坚建国243年的所有官方历史，她只不过是化学白痴了点。
注意到老人的表情不对劲了，梅尔维尔连忙补充：“如果时间够的话，我会在这里停留几天，到时候可以再弄一次量子力学的讲座。”
再三确认面前这位大佬会给他的学生讲解量子力学的干货，老人这才回到教学楼——他怎么说都是物理老师，不是行政层人员，肯定要多花点心思在学生上。
至于梅尔维尔这边，逛学校时遇到了熟人。
“yo~这不是mercedes（♀）和maurice（♂）么？”顺着绕校公路走到操场，梅尔维尔一眼就抓住了一对外国情侣——应该是这所学校请的外教，再仔细瞅两眼，发现居然是校友——
她转头看了一眼校长，两人是哈佛这样的地方都要算是最认真的那一批人，也无怪校长对于她没有谄媚讨好之意。
被叫到的二人身形一震——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
但很快，记忆就帮他们解决疑惑了——转头望向声源，可以说是对号入座了。
“你好，melville.”尽管欢迎团队无人认识梅尔维尔，但两人还是知道的——哈佛在校生No.1、世界特工No.5、18年诺贝尔物理学奖提名、15年肖邦钢琴赛第二名、16年勃拉姆斯国际钢琴大赛第二名、17年日内瓦国际音乐比赛钢琴项目第二名（第一名想必不用我说了吧），最重要的是，整个FbI、cIA都站在她的身后——当之无愧的“美利坚公主”。
所以两人打招呼都非常拘谨。
“别紧张。”梅尔维尔一改平时的严肃，笑嘻嘻地迎了上去，和两人勾肩搭背，“这次我是出任务，所以就只有一个保镖跟过来。”
那么问题就更大了！两人内心呐喊。
如果这位大小姐在华夏出事了，到时候估摸着就得第三次世界大战了。
“对了，你们认识历史组的一位小萌新吗？”等欢迎团队被莫尔顿劝退后，梅尔维尔立刻正经，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照片——
面目清秀、脸蛋有些婴儿肥的校园少女——看校服应该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喔~这不是‘茜茜公主’么？”maurice吹起口哨，mercedes则是八卦魂燃起——众所周知，“美利坚公主”性别女，爱好女。
“别，我现在还没花心到这个地步。”梅尔维尔快刀斩乱麻，解释了一句后，立刻将注意放到“公主”两个字，“这有什么说法吗？”
两人却是耸耸肩，mercedes以一种非常可惜的语调回答：“你真该当面见见她。”
可惜的事情很简单：维奥莱特·德·梅尔维尔最终还是没有见到“茜茜公主”。
讲座正逢上“公主”有事出差，在匆忙结束两场讲座后，手机里就收到了两个噩耗——她作为“特工救火员”必须要干活了。
取得郑谦启寄存在公主那的包裹，告别担任外教的哈佛校友，梅尔维尔坐上车，直达被临时征用的军事机场。
一小时后，她已经登上了前往巴黎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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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纳德·格莱斯顿在菜单上随意圈划了几下后将其递给服务员，顺带点了一瓶霞多丽白葡萄酒。
“所以，事情该从哪里开始讲？” 他看着同座的两位，最后开口问道。
简·德·西尔蒙和维奥莱特·德·梅尔维尔进行了一会儿眼神交流，转头按照组织里的老一套公事公办地用审问的口吻说道：“格莱斯顿先生，对于不列颠A级通缉犯杰西卡·格莱斯顿，你能够提供什么有效信息吗？”
罗纳德原先得儿啷当的样子不复存在。他拿出即将继承家族的那份稳重，颇为严肃地回答：“我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威尔逊的事我还是通过新闻才知道。”
梅尔维尔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以便于她思考问题。
几秒钟后，她将注意转移到简身上。
“对于令兄的事，你有什么眉目吗？”
简点了点头，“奥托意外身亡只是官方说辞，实际上是塞扎尔指使他这么干的。”
“这有点违背常识，西尔蒙小姐。”罗纳德竖起食指，这是他找茬的习惯，“奥托·德·西尔蒙，也就是令兄，他是有自己思想的独立个体，为什么会听从别人的建议而随意抛弃自己的生命呢？”
梅尔维尔无奈扶额，哇，这小子真会说话。
不出所料，简面无表情，就这么定定地，盯着罗纳德。
“抱歉。”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罗纳德第一时间开口缓和了。
这时，服务员端着餐前品来到桌边，梅尔维尔道了声谢，接过普罗旺斯汤，小心翼翼地摆在简的面前。
“你们应该发现了吧？”等服务员退下后，梅尔维尔将一只焗蜗牛用刀叉转移到自己的盘中，头也不抬地问道。
“关联。”不同于一头雾水的罗纳德，简轻吐出一个单词。
“没错。”梅尔维尔说着将掏出的肉放进口中，“作为当事人的家属，你们有权了解。”
另外两人都没动手，只是静静地等待她的下文。
“知道‘量子穿越’吗？”并非直接的单方面灌输，梅尔维尔选择抛砖引玉。
“那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也只在公学上课的时候了解过大概。”罗纳德作为唯物主义者，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简虽然并没有对量子存在偏见，但作为门外汉，她此时也只能默认这个观点。
“二位的专长看来并不是在这个前沿学科。当然，没关系，人类在量子领域的认知还只是起步阶段。”梅尔维尔慢悠悠地取过霞多丽白葡萄酒，往自己的杯里倒了一指半的高度。
“我就简单讲吧，这些刺杀任务是为了取得目标的灵魂。”
她啜了一小口，留出足够的思考空间。
“而这些灵魂，将被用于穿越试验。”
“穿越？”简迅速抓到重点，“不是我想的那个‘穿越’吧？”
梅尔维尔耸了耸肩。
“就是科幻电视剧里用烂了的那个。”
注意到二人有些失态，她抬手阻止了情况的进一步发展。
“我知道你们很难接受，我也知道你们不清楚这项试验的相关理论。”
“但有个事实你们必须要知道——穆罕默德三世已经有了充足的理论基础，他需要的只是试验品。”
梅尔维尔深吸一口气。
“试验品，就是这次刺杀行动的目标们。”
“等等，你一定是开玩笑吧？”罗纳德觉得眼前的这位说辞中充满了漏洞，“灵魂存在问题不是哲学和科学一直在争论的么？那个恐怖组织的头目已经研究出存放灵魂的装置了？”
“很遗憾的告诉你，灵魂是真实存在的。”梅尔维尔认真地盯着罗纳德的眼睛，里面是惊讶、疑惑、恐慌的集合体，就像几天前，蓝道尔教授告诉她一切后她的表现一样。
“至于如何存放灵魂，这个已经有可证实的方法了。”
几分钟的沉默。
“你希望我们做什么？”开口的是简，作为特工（GIGN一个部门的部长，也算是吧），她更能适应大风大浪。
梅尔维尔放下酒杯。
“就保持这样。”
正当二人想要追问时，她指着已经让服务员处理过的大龙虾，说：“我在美国可没尝试过这个，在它凉掉之前，我得解决它。”
简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我来帮你吧。”她最后轻轻说到。
三人开始了她们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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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尔申科夫叼着他服役开始就陪伴在左右的欧石楠烟斗，翻阅着一份文件。
烟斗并没有点上，从帕尔申科夫的表情和动作来看，他并没有闲心去贯彻这一行动。
“季迪雅的灵魂收容失败，叶卡捷琳娜必须完成三世的任务······”
“你清楚三世的计划吧，申科夫。”房间内的另一个人说道。坐在沙发上的赤魔优哉游哉地喝着茶，两者的状态形成鲜明对比。
“你的部下完成了她的任务，但我的部下没有。”帕尔申科夫不咸不淡地回应道，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内心波澜的伪装。
“牺牲不可避免。”赤魔念叨起无数政治家挂在嘴边的话。
“但那是有价值的牺牲。”帕尔申科夫反驳道，“让我的部下为了所谓的任务去送死，我做不到。”
“但至少她的牺牲能在一定程度上让那个你头痛的东西瓦解。”
“那个迟早能够解决，但我的部下只有一个。”
赤魔摊开手，表示不发表任何意见。
“在她的眼里，你不过是个唯利是图的沙文主义者。”
“我不在乎。”帕尔申科夫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目光望向墙上的地图。
“但我绝不会让她去做无意义的事，为了季迪雅，也为了她自己。”
“她是个骨子里的特种兵。”赤魔没有继续嘲讽，他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道。
“她就是。”帕尔申科夫看向自己的挚友，眼中是作为军人的坚决。
“所以，这一次，不论你做什么，肯特，我都会尽全力阻止她。”
赤魔背在身后的拳头慢慢握紧，他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地图，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