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啊，当然会。”
吕锦程点点头。
“老公真好”
周思凝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将下巴用力在男人肩膀上戳着，桃花眼眯成两道漂亮的月牙。
她的手掌无意识地在吕锦程后脖颈上来回抚摸，满是依赖，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我妈妈肯定特别喜欢你。”
“真的嘛”
“包真的。”
和女孩子向家人坦白恋爱时的谨慎不同，男大学生往往在这档子事情上毫无顾忌。
百分之九十九的家长都不会阻止自家儿子，在大学阶段谈恋爱。
俗话说得好，男的嘛，又不可能吃亏。
就算不能修成正果，锻炼一下自己的情商与和异性相处能力也是极好的。
所以，吕锦程甚至没有经过什么思考，就答应了周思凝。
至于李燕和吕余庆怎么看待他脚踏两只船，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今年你来沪城，那明年这个时候，我去你们家那里玩好不好”
周思凝仰着下巴，星眸间亮光闪动，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可以啊，我们那里过年特别热闹，到时候带你去滑雪吃大餐泡温泉，想玩什么都可以。”
“哇”
两人靠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共同规划起了明年春节期间的活动。
不管是不是画饼，反正聊起这些，吕锦程轻轻松松就能哄得她开开心心。
“十一点多了，阿姨都不着急催你回去吗”
又聊了一个多钟头，吕锦程斜倚在床头，眼睛不时瞥向不远处的挂钟，好奇道。
天色早已一片漆黑，霓虹灯不再处处闪耀。
这个时间别说关永仪了，就算在辽城和钟瑞曦晚上约会，也早就到了该回家的时刻。
“诶”
周思凝眨了眨眼睛，嘴角的梨涡清晰可见：“我和妈妈说不回去了。”
“哈”
吕锦程闻言一怔。
还没等他继续追问，女孩绯红着俏脸补充道：“我们家比较特殊”
“和爸爸说回家了，再跟妈妈说去爸爸那里，基本上就可以瞒过两边，在外面过夜了。”
“因为他们大概率不会互相联系。”
“.好吧。”
吕锦程揉了揉恋人的小脑袋，表示理解。
爸妈的爱各自有着界限，这也许就是单亲家庭的特殊之处。
“明天你想去哪里玩”
“我跟你讲哦，前天咱们点金咖啡的沪城店，已经开始营业了”
“是嘛”
“还有我早就打卡的几家店，你看你看，明天我们一起去！”
“你们点金传媒最近是不是有个主播很火啊”
“我看了她的切片，哈哈哈哈，她真的好有意思！”
周思凝捧着手机屏幕，笑眯眯地贴了过来，让脑海中乱窜的记忆，毫无章法地倾倒出来。
那些具体的字句没有什么价值，与之相随相伴的情绪才是真正的故事。
男人静静地听着她呓语一般的述说，无意识的手掌摩挲着女孩的头发。
“要是能经常和你这样躺在一起就好了。”
“这会儿你妈妈可能不太同意，不然回学校再试试”
吕锦程笑着说道。
“嗯，要是能永远这样抱着你，该有多好”
周思凝伸出手，把耳畔的碎发拨弄开来，软糯糯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房间里。
“.”
吕锦程第一时间没有回话，只是宠溺地望着女孩，含着笑意。
悠久和长远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真实的世界残破不堪。
这一点，周思凝当然心知肚明。
男人的回答是：你能这么想，真好。
她其实知道，现阶段吕锦程的身边，她还不是唯一。
只是那些被她所融化的地方，再也无法重新冰冻。
触角开始蠢蠢欲动，它们终将缠住所有人的喉咙。
“刚刚不是说很累吗你干嘛.”
月明星稀，吕锦程回吻着女孩，感受着她唇间微微干燥的表皮。
夜聊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她在说话，各种日常话题说个不停。
直到她口干舌燥，看起来需要大量补水。
可她并没有跳下床去，而是选择了更加隐晦的方式。
整个人张开双臂，重新抱了上来，眸间带着绵密的情意。
“我休息得差不多啦”
女孩喃喃道，嗓音带着几分令人心痒的甜腻。
“腿也不痛了，腰也舒服多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有着运动习惯的女孩子，恢复起来时限要比常人短一些。
男人想了想，还是觉得心疼：“明天不是规划好了那么多地方玩吗”
“不管那么多”
她说着模糊的话语，对吕锦程摇摇脑袋。
“我给你倒水。”
吕锦程这样说着，刚想起身，却被女孩横在胸口的胳膊拦住。
“不行！”
她再次坚持。
“宝宝，再熬夜，明天你会起不来的。”
吕锦程摸摸她的脸，似笑非笑地说着。
“不行，就是不行”
周思凝反复嘟哝。
看着她明媚倔强的目光，还有绯红欲滴的面容，男人似乎没有任何理由说不。
吕锦程慵懒而舒展地将她抱住，胸口和她的后背紧紧贴在一起。
既然这是她的要求，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满意了么”
良久，吕锦程轻声在她耳边问道。
周思凝背对着男人，弯曲身体折起双腿，两只手搂住膝盖，如胎儿一样，蜷缩成一团。
“嗯。”
周思凝点点头，深吸一口凉气。
男人只是看着她的表情，一瞬间似乎理解了她。
这是她的仪式。
她正在逼迫自己蜕变复生，接受一些新的东西。
这就是她用以告别过去的方式。
“其实我有问题想问你，但我说不出口.我快认不清自己了。”
“没关系宝宝，你打破了原本的边界，所以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带着你。”
“嗯”
周思凝把头埋在臂弯中，下巴紧贴膝盖，微微点头。
“现在我好像真的没那么在意了。”
看着棕发女孩的表情，吕锦程的心脏一瞬间怦怦直跳，仿佛回到了青涩而懵懂的少年时代。
当她开始尝试接受他关于吃饭喝水的类比言论时，某些东西便真的毫无意义。
意义只取决于人类自己的意志。
周思凝的灵魂之树在今日参天而起，她拥有了赋予意义的力量。
从这一刻，她将肆无忌惮地成长起来，吕锦程只能引导，而再也无法抑制。
这是他种下的种子，这是他浇灌的水。
精神的满足感，会成倍放大身体的感受。
已经不知道时间走向了什么位置，周思凝关上台灯，几乎已经无法走路，却依然一蹭一蹭地走进浴室。
当她出来的时候，男人已经隐约进入了睡意的朦胧。
吕锦程能感觉到她轻手轻脚地关灯，上床，从被子的另一侧钻进来。
床很大，被子也足够两个人用，但是她仍然蜷缩在床边，勉强让被子覆在自己身上。
她光滑柔软的小腿偶尔触碰到男人，又立即缩回去。
耳边是她遥远而又亲近的呼吸，不经意间会微微停滞，如同在梦中惊厥的夜莺。
吕锦程就这样沉沉睡去。
沉睡在周思凝安安静静的视线里。
偌大的房间一片漆黑，只剩下女孩晶亮的双眸，无数情绪深深藏在心底。
她咬住下唇，看着男人安详的睡颜，轻轻叹了口气。
她从小就在貌合神离的家庭中长大，再经历了一番闺蜜背叛，其实她心里如同明镜。
像吕锦程这样六芒星图拉满，各项指标强到可怕的男孩子，只守着一个女人平凡地度过一生，可能性为零。
今晚和他的一番对话，听了对方关于吃饭喝水的哲学比喻，周思凝慢慢想通了许多事情。
那个问题，似乎也没什么好问的。
无非就是现阶段他和关永仪，究竟是什么关系。
意外之后还会继续联系吗
还是小三成功上位了
不过还没开口，答案显而易见。
已经爬上了床，他怎么会轻易和关永仪分开
换做自己是吕锦程，换位思考他的性子，也不可能对关永仪这样的女孩子放手。
就算开口逼问他这个问题之后，接下来自己还要说些什么呢
周思凝低下头，突然开始抗拒这种做法，不愿意往下想了。
她突然感到无力。
也许不开口要这个答案，走其他路线，还有几分缓和的余地。
犹豫间，她隐约想起自己和关永仪某个晚上的对话。
现在想起来，好像是十分恋爱脑的发言。
却又正正好好诠释了她的内心。
“有时候，明知道是怎么怎么样，我也希望他骗骗我。”
他骗了吗
周思凝不知道。
只要沉甸甸的爱足够真实，其他的周思凝似乎都可以抛到脑后。
换句话说，即使吕锦程真的正面回答了自己。
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和她，包括一起吃饭的周元新，早就通过点金咖啡这一羁绊连接在了一起。
分手，赌气，不见他，听起来很简单。
可这些已经来过一次了。
蒸蒸日上的事业呢
父亲为了她投入的沉没成本呢
再来一次，她做不到。
更何况她心里很清楚，吕锦程对她的爱，是真的。
即使自己再生气闹别扭，以吕锦程的性格，绝对不可能放过她。
一向骄傲的周思凝，她有这个绝对自信。
女孩晃了晃脑袋，坐起身来，试图把思绪清理干净。
一把拉开半挂着的窗帘，繁星闪烁，窗外另外一片风景摊开在眼前。
晚风轻轻吹过，树影在空中摇曳，酒店外的人工泉水潺潺流入池塘，风景十分漂亮。
她回头望了一眼沉睡的恋人，忍不住轻轻哼起歌来。
声音如空谷幽兰，清澈透亮。
“你是窗外另外一片风景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关系
你的呼吸藏在我的爱情里
何时能诚实面对自己”
唱到关键处，她干脆翘起脚，膝盖环起，坐在窗台边缘。
微微哽咽的声音中，点缀着一丝甜蜜。
“我们从不开口那个原因
那一句我爱你
永远像少了勇气
别人都说
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没有人相信只有关心”
最后一段，她没有唱出声。
只是小声吸了一下鼻子，踮着脚回到吕锦程身边，抽出手臂，躺了上去。
“我们从不正视那个问题
那一些是非题
总让人伤透脑筋
我会期待
爱盛开那一个黎明
一定会有美丽的爱情”
这一晚吕锦程睡得很好。
纵情多次的他，在睡眠中找回了原本的精神，清晨七八点钟就睁开了双眼。
但周思凝似乎很晚才真正睡着。
她和他保持着一段清晰的距离，自始至终没有侧身到这边来。
反正是冗长的假期，早起也没什么事情。
所以吕锦程醒来之后没有动，倚靠在床上继续闭目养神。
就这样过了近两个小时，女孩也终于翻了个身。
她伏在枕头上，迷蒙着双眼，偷偷瞄了吕锦程一眼。
因为空调睡前被她自己亲手关掉了，稍微有些冷，她向床中央蹭了蹭，把被子在身上裹得严实了一些。
吕锦程全当不知道，自顾摆弄手机，给贺盈发着工作信息。
有些材料需要她提前发过来，以免下午去点金咖啡会用到数据。
想要拥有掌控力，就需要做好面对各种可能性的准备。
周思凝冰凉的脚丫，在蜷缩时碰到了男人的腿。
他顺势把腿歪过去，在她改变姿势之前，压在了她的脚背上。
于是她没有再动，乖乖地将脚塞在吕锦程腿下暖着。
像极了一对感情定笃的伴侣，她撒娇似的寻求温暖，而他习以为常的将她需要的给予。
“你昨晚没睡好再多睡一会儿吧。”
吕锦程随口道。
“但是你睡的很香。”
女孩的脸颊陷在枕头里，小声说着。
“还打了几分钟呼噜。”
“.可能被你折腾累了。”
吕锦程笑着回应，用手理了理她散乱的头发。
“不想继续睡的话，就起来打理一下，该吃午饭了，今天你不是安排了好多行程吗”
“嗯。”
周思凝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她抓着被子掩住胸口，光滑洁白的脊背，在晨光中占据着男人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