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赵粲愣了片刻,迟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看得出他的顾虑,姜清道:“是这样的,我师父和师叔都是极好的大夫,听说千金阁在凌州发了寻医贴,眼下我师父也在京中,他可以给慕容翊诊治试试。”
赵粲眉心微动:“太子殿下想拉拢千金阁?”
他能想到这个姜清一点儿也不意外:“嗯,不瞒你,齐王在西南有动作,殿下不想他现在出剑门关。”
赵粲正色道:“齐王狼子野心,毋庸置疑。”
姜清看向他:“此话怎讲?”
赵粲沉默一瞬,最终还是道:“其实我是听慕容夫人的吩咐办事的,我们都是为了慕容翊,她知道很多关于齐王的事情,千金阁来刺杀谢睿,有齐王的意思,慕容夫人不过是顺水推舟。”
姜清心头一跳,原来所谓的父子之情也不过如此。
对于齐王来说,谢睿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
能用则用,用不了便发挥他最后的价值,这么一想,觉得谢睿也是一个可悲的人。
身在局中,他又能如何呢?
“你说,谢睿知道齐王要杀他么?”姜清问道。
赵粲微微摇头:“谁知道呢,不过谢睿也不是简单人,不要被他的表相骗了,我当时和他在百花楼的争执,就是他刻意安排的。”
姜清这才想起来,当时谢睿在百花楼为了一个姑娘,打伤了赵粲的腿。
“你的腿没事了吧?”
“当然没事了,就是小伤,我那个时候配合谢睿做戏,才装得严重了些。”
姜清点点头:“那就好。”
说起百花楼,姜清顺嘴问了句:“你知道百花楼是齐王的产业么?”
赵粲顿时一愣,过了半晌才恍然道:“难怪……”
“你不知道此事?”姜清有些疑惑,之前他和谢睿有来往,他还以为赵粲会知道此事。
赵粲却道:“不光我不知道,恐怕就是谢睿,也是百花楼一事之后才知道,难怪他那日神情有些不对劲,那件事之后就再也没去过百花楼了。”
“齐王连他也瞒着……”姜清眉心轻轻蹙了下,“看来百花楼对齐王来说确实很重要。”
赵粲思绪一瞬间就清晰起来:“那是青楼,三教九流聚集之地,最适合传递消息。”
姜清握了下拳头:“看来齐王预谋挺久了。”
“他心中不平吧,我猜的……”赵粲道,“大概从当今即位的那一天,他就记恨不已了,你想想齐王是先皇嫡子,又有强大的外戚,当年都以为他继承大位是板上钉钉的事,谁成想,先皇另有谋算,齐王母子一朝措手不及,唉……”
赵粲叹息道:“皇室中的斗争,是寻常人想象不到的复杂。”
姜清心思沉了几分,两人沉默着喝了一会儿茶,又吃了些点心。
往回走的时候,赵粲才道:“抱歉,慕容翊的住处我不能直接告诉你,不过我会去问问他的意思,要是他愿意,便有劳令师了。”
姜清点点头:“你可以随时来太子府找我,要是不方便就走后门。”
赵粲笑了笑:“知道了,总不能让人抓住错处的。”
两人简单地告别了一下,便上了各自的马车往回走去。
马车内,赵粲的小厮谨慎问道:“公子,你真的要和太子妃来往么?景王那边……”
赵粲神色淡了几分:“表哥是个安分的人,以后他要是真有别的心思,只要他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便看他的本事吧。”
竞争向来是残酷的。
在赵粲看来,谢珉的能力确实不如太子,而且赵粲自命不凡,将来也不想效忠一位守成之君。
否则他一个文官,能有什么出头的机会?
而且他现在和姜清是朋友,他不希望这份朋友之谊中夹杂着权谋算计。
小厮哦了声,心想公子还真是多变,之前还想着扶持景王,这会儿又站队太子了,果然聪明人的心思都很复杂,寻常人摸不透的。
……
姜清靠在车壁上,手里把玩着一个九连环,这是谢珩怕他坐在马车内无聊,特意给他备着解闷儿的。
荼凌和影三在外驾车,福禾跟着在车内伺候,看他神色有些恹,便关心道:“公子,是赵粲惹你不开心了?”
姜清道:“没有,今天和他聊天挺开心的。”
“那现在怎么又不高兴的样子?”福禾不解问道。
姜清叹息道:“我只是想到一些烦心事罢了。”
福禾眨眨眼,圆润的脸上满是好奇:“是什么烦心事呀?”
除了同太子殿下有关系的事情,他还真想不到公子会为什么事情烦心的。
姜清轻轻敲了下他的脑门:“大人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福禾撇撇嘴:“公子还和我装大人了,我马上就要十六了。”
姜清郁闷地看着窗外,今日提起齐王,他又想起了景王谢珉,他知道谢珩虽然没有说,但心里还是在乎那份兄弟情义的,只希望景王不要像齐王一样才好。
不然不光是殿下的兄弟情义没了,他也要失去一个好友,毕竟赵粲也是景王的表弟,真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他会选择谁还不一定呢。
入了城以后,姜清趴在窗边看着外头的景象,正巧遇见了谢珩回府的车驾。
两人不期而遇,都很欢喜。
姜清弃了自己这边的车,去了谢珩的车上。
“殿下,要不顺路去山外楼吃饭吧?”姜清提议道。
这点小要求,谢珩自然顺着他:“好。”
随即对着外面的文安吩咐:“去山外楼。”
姜清忽然笑了声:“正巧去接影四。”
文安忽然呛了下,差点儿没拿稳手里的马鞭,勉强稳住后,又心想,是谁在公子面前胡说八道了?
谢珩疑惑道:“他在山外楼?”
姜清趴在他肩上,小声解释了一通。
谢珩了然地点点头:“难怪文安今日看着魂不守舍的,时不时就傻笑。”
文安尴尬不已,只能假装听不见了。
心里也记挂着影四,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手里的鞭子不自觉就扬了起来,加快了步伐。
趁着在车上的时候,姜清又提起了齐王和百花楼的事情。
谢珩只道:“铲除百花楼一直在计划内,无需太担忧。”
他没有问姜清和赵粲都说了些什么,毕竟与朋友相交,最忌讳用心不纯。
谢珩是真的希望姜清可以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这样他的生活也会更充实一些。
上官柳躺了一天,杜眠来找他的时候,他还在躺着看话本。
“老板,太子殿下来了。”
上官柳一动就扯着疼出,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只道:“来就来呗,我没功夫招待他,今日心情不错,等下给他便宜点儿。”
杜眠点点头,又疑惑道:“您身体不适么,小的请大夫来给您看看?”
上官柳耳根子一阵发热:“没事,你自己忙去吧,不用管我。”
听他这么说,杜眠也就不再多言,关上门就离开了。
只是他前脚刚走,影一后脚就推开了门。
上官柳头也不回道:“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自己忙去吗?”
影一脚步一顿:“咳……我、我来给你上药。”
上官柳回头,面上通红道:“哦,是你啊,那、那还不过来……”
只是他也没想到,上个药还能这么难受,很怀疑影一是故意的,趁机报复折磨他,只是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