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正在啃馒头的巧梅被噎住了。
赵尚拿着桌子上的水壶，直接灌进她嘴里。
卡在半截的馒头下去了，又呛着了。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归为平静。
“敢问，兄台可否需要帮助。”
在屋外，不止赵飞星一个人，听到里面兵荒马乱的情景，几人面面相觑，赵飞星只好硬着头皮问道。
屋内，巧梅和赵尚两个人对视之后，赵尚默默地走到床上躺好。只有这个位置在门口看不清。
巧梅看到赵尚已经找好位置，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擦掉因刚才咳嗽留下的口水和鼻涕，这才打开房门。
外面站着二三十人，正准备离开，听到开门的声音，齐刷刷地回头，这个阵势着实把巧梅吓一跳。
这些人服饰打扮不同，有长袍的秀才，锦袍的商人，麻布的农户，还有衣着靓丽的女眷，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都是一副惶恐不安的神情。
赵飞星站在最前面，看样子是个领头的。
看到巧梅开门，赵飞星双手抱拳示意，打过招呼，扭头转身离开。
巧梅不明所以，在其他人的示意下，跟在队伍的后面，走着。
他们又去敲其他厢房的门。
最后两间厢房没有住人，一群人又呼啦啦地到前院的议事厅。
议事厅内还有五人，也是来寺院祈福的香客。
见他们来，起身相迎。
赵飞星走上前，当仁不让地坐上主座。
“还好赵公子在，不然，我们这一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对啊，现在赵公子就是我们的主心骨。”
“赵公子，有你真好。”
一群人七嘴八舌都在夸赵飞星，他的群众工作做得不错。
事儿还没办，就被人夸上天。
赵飞星抬手，示意大家听他说话。
“刚才统计了，目前寺院里面只有五十人，外面的流民却有上百人。无法与外面的人硬碰硬。”
“方丈大师跟他们交涉过，他们不只要粮食，还要银子。”
“希望大家每人能够出一些的银子，用银子把这些人打发走，也算是破财消灾。”
赵飞星扫视一圈，仔细查看每个人的表情，看到巧梅感觉有些熟悉，没有在意。
继续说，“我出一百两的。”
听到这个数字，所有人都吸了一口气。
紧接着其他人也报出数字，“我家小姐出的二百两。”
“我出五十两。”
“我二十两。”
有钱的都说完了，剩下没有开口的，都是没有钱的人，这些人中包括巧梅。
巧梅身上有银子，她不舍得拿出来，那些银子都是赵尚一笔一笔写出来。
并且，她感觉这件事透露着古怪。
“我们都出银子了，你们这些没有出银子的，岂不是占了大便宜。”出五十两的锦衣老头开始不满。
“那你们别让我们占这个便宜。不出银子，大家都玩完，看谁的命值钱。”
“对啊，都不出，看谁的命值钱。”
....
此时分成了两派，出钱的和没有出钱的，他们吵了起来。
“大家安静一下，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想要离开这里，我们必须团结起来。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在一群人期待的目光中，赵飞星缓缓地说：“没有出钱的人，把银子拿出去，是否可以？”
听到这话，没有出银子的人一脸心虚，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要跟夫人商量一下啊。”一个人开了口，其他人也有台阶下了。
“我也得跟家人商量一下。”
...
能商量就是有钱的。
商量过后还是交银子，不管多少。
不患寡而患不均，之前交了几十两银子的人开始不满。
“你这衣服是苏绣吧！三两银子还不够买一件衣服，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出五十两银子，你还上天了。胸口这块金镶玉得有上万两吧。怎么不把这块玉放箱子里，当心没命戴。”
“你懂什么，这玉认人，一般人戴不了。不值钱。”说着，便把玉放入衣服里。
诸如此类的对话还有很多，被赵飞星调停。
也有一小部分人始终没有开口说话，那是真没钱。
巧梅属于头铁的人，有银子，但是就想出去转转，送就送呗，转一圈就回来了。她不会承认自己心疼银子。
最后只有四个人没有银子，站在一旁，看着别人将银子放到小沙弥拿住木箱中。
巧梅站在一旁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放入木箱，嘴角流口水，几百两银子都是我的，该多好。
“咕噜”吞口水的声音，不是巧梅发出的，是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发出的。
矮小的男人是一个猎户，在山上打猎被野兽抓伤，在寺院养伤，现在伤势基本上已经好了。
巧梅看着这个男人贪婪的模样，不自觉地往旁边撤了撤。有点儿吓人。
箱子里总共有四百八十两银子，没有交钱的，除了巧梅，猎户，还有两个老婆婆，上了年纪，走路都颤颤的。
抬银子的活就落在巧梅和猎户身上。
太阳快要落山，外面的流民等不及，开始砸门，需要立刻把银子送出去。
巧梅摸了摸身上的三十两盘缠，害怕出去被人抢了，找个借口离开议事厅，到后厢房赵尚。
厢房房门大开，里面没有人。
巧梅急得跺脚。
关键时刻总是找不到人。
站在门外想了想，又走进屋子，关上房门，将三个银锭用黑布包好放在房梁上。
下来之后，将桌子、椅子擦干净，放回原位。
心中默念，东南角房梁、东南角房梁...
出门之后，巧梅准备去后山转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
巧梅心中有一种古怪的感觉，离开寺院之前，必须把所有的事情交代了。
在后山的梧桐树下看到了赵尚，他就站在树下。
身影孤独而凄凉，仿佛被世界遗弃在角落。默默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而迷茫，嘴角颤动，仿佛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巧梅走近，看到了一个女子也站在树下。
女子眉如弯月，眼眸似水，双手紧紧地绞着手绢，泫然欲泣。
两人没有说话，默默地注视对方。
巧梅没有上前，眼珠来回转。
这两个人有故事。
“尚哥儿，你...你怎么落得如此田地。”女子先开口，看到赵尚残缺的右脚，泪珠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眼神复杂，震惊、怜悯以及...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