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此番入京勤王一定要成功。
裴宁川听懂了金灿月未说出口的话,紧紧抱了抱她,没有多做什么承诺,只是留给她两个字:“等我!”
这一刻,金灿月决定听从裴宁川的建议,先离开大部队,去京城外别苑等待。当即她快速地吩咐翡翠和琥珀收拾东西,又说出让檀玉跟着她去别苑的想法。
檀玉理所当然地答应了下来。
临行前,金灿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铺纸磨墨,快速地书写了一封信。
书信在火上烤炙时,她拉住裴宁川的衣袖,悄声说道:“你还记得霍云亭吗?就是我弟弟金灿阳的那个同窗!”
裴宁川的脑子转得极快,瞥了眼书信上未干的墨迹,他悄声说道:“这是给霍都的书信?”
霍云亭的父亲是霍都,霍都是定阳长公主的驸马何沅江的妹夫。
此人正守卫着城门。
金灿月快速折叠好,装到信封里,塞给裴宁川。
“必要时刻,你可以拿出来一用。”
若是霍都没有欺骗她,以如今的局势,霍都极有可能见到裴宁川,就会投入到四皇子连城的阵营里,能让他们顺利入城,减少伤亡。
裴宁川没有接信封,而是还给了金灿月。
“这等重要的信件,你得面呈给四皇子,效果比我转交要好多了。”
如今四皇子赵珏赵连城还没有登位,裴宁川已经下意识地以人主尊敬他,甚至连勤王成功后,论功行赏的事情都考虑到了。
以金灿月举荐之功,她能在四皇子面前混个从龙之功,相应的赏赐也得跟上,说不准还会升一级。
这完全是她自己的功劳,不是依附旁人得到的封赏。
见裴宁川真的不接信封,金灿月咬了咬牙,捏着信封,快步朝着四皇子赵珏走去,双手奉给他。
“殿下,这是我写给霍都的书信。入城时,如有必要,您可以拿出来一用。”
“霍都?定阳姑姑的人?”
四皇子赵珏挑了挑眉,接过了信封。
下一刻他调侃道:“师母连二皇兄的人都能拉拢过来,好生厉害!”
金灿月只得将她和霍都认识的经过简述了一遍,又说起霍都和何驸马的关系,以及定阳长公主杀死何驸马的事情。
“这么说来,霍都极有可能与定阳姑姑生了嫌隙?”
四皇子赵珏若有所思。
金灿月点了点头,“若是霍都没有欺骗于我,他对定阳长公主必然不满,一旦见到这封信,便会帮助殿下悄无声息地入城。”
“如若咱们真的能够兵不血刃地进城,师母这封信可是立了大功,连城必定铭记于心。”
四皇子赵珏朝着金灿月拜了拜,贴身收好了书信。
金灿月避开了四皇子的这一礼。
恰好此时檀玉等人收拾好了东西,她们便动身启程,在暗卫的护卫下,朝着背离京城的方向前行。
哪怕做完了力所能及的事,金灿月坐在远去的马车上,心绪依旧不能平静。
一直到金家在城外的别苑,她方才回过神来,要下车了。
天色昏暗,四周寂静。
别苑门口黑灯瞎火的,连门房老大爷都早早地熄了灯,躺在床上睡觉。
金灿月站在大门外,让随行的人敲着门环,在别苑众仆从的恭迎下,她有条不紊地入住后院。
今日的别苑特别的热闹,金灿月入住不久,戌时末的时候门外又迎来了女客。门房的人跑来告知她的侍女翡翠,陆氏商行的千金陆青玉来借住,人就在大门外了。
“阿玉?快快有请!”
金灿月没有犹豫,连忙让人将陆青玉放进来,并且安排陆青玉的仆从的住宿。
陆青玉一踏入后院,见到主卧,便随意地挥了挥手,“别浪费时间给我收拾房间了,这不是有现成的床吗?我就和月牙儿挤一挤,反正你们家姑爷不在这里!”
金灿月没有反驳,倒是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又知道?在哪里打听到的消息?”
见这里没有外人,陆青玉也不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我本来是进京城查账,哪知道恰好遇上了封城。大半夜的只得往回走,找临时歇脚的驿馆,却在城门不远处遇见了你家裴相。”
“不仅仅见到了裴相,还遇见了一支奇怪的队伍,联系到京中的局势,顿时觉得不简单。这不索性来你的别苑借宿吗?原本还想着会不会遇见你,运气真好还真遇见了你!”
金灿月心里猛地一跳,“这支队伍入城可还顺利?”
“你说的是什么傻话?你家男人在队伍里面,城门口的守将还能拦住他不成?”陆青玉笑嘻嘻地说道。
又见金灿月实在是担心,她没好气地说道:“顺利!顺利!你就放心睡一觉吧,他们很快就入了城,封城也是针对咱们这些百姓,可不敢阻拦你们家裴相。”
金灿月放下心来,心情很不错,又亲自从柜子里抱出一床新的被褥,铺在床榻之上。
看得翡翠和琥珀眼睛一跳,二女欲言又止。
还是琥珀的性子耐不住,嚷嚷道:“小姐,你的肚子里极有可能有了小主子,怎么能够和陆小姐睡一张床呢?”
若是对方睡觉不老实,大闹天宫似的,不小心给金灿月的肚子来一脚。
这事找谁说理去?
陆青玉倒是不怎么在意琥珀的无礼冒犯,满心都被“小主子”这个称呼填满,她惊喜地问道:“月牙儿,你怀孕了?有小宝宝了吗?”
“还不确定,檀玉姑娘说月份浅,摸不出来。”金灿月自己还是懵的,只能照实告诉她。
陆青玉双手捧着脸,盯着金灿月的小腹,想动手摸一摸,却又不敢。
十分担心一摸就没了。
“为了我的干儿子或者干女儿,我只能忍痛和你分开睡了。”
她握了握拳,做了一个决定,让侍女将她的被褥放在贵妃榻上,将就一夜。
夜半三更。
金灿月睡得并不安神,从梦中醒来,背上和手掌心里都是冷汗,还在呼哧呼哧地急喘气。
“月牙儿,你做噩梦了?”
陆青玉还记得她怀孕的事,记挂在心里,一点动静都能惊醒她。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起身点亮了蜡烛,坐在金灿月身边宽慰道:“没事儿。你做的梦都是反的,你们家裴相屹立朝堂近二十载,何时出过岔子?”
金灿月喑哑着嗓音,低声说道:“你知道了吧?”
虽然陆青玉没有点明裴宁川等人入城的目的,但他们都是行商的人,消息灵通,对风向都有所预测。
陆青玉也没有否认,“嗯,我猜出了几分。”
见金灿月要坐起来,她连忙给金灿月披了件外衫,又将被子的边缘给金灿月掖好,以防受风病了。
金灿月靠着床架子,抬头看着皎洁的月光,低声呢喃道:“你说宫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陆青玉没有回答,也没有必要回答。
因为她们都能够猜得出来,现在宫里肯定乱成一团,混战不断。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