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第二天就恢复了力气精神,果然是野人,林海拿来许多食物,那男的一顿胡吃海塞,看他嘴里都缺牙齿,居然吃得这么快,稀奇!
那女子也恢复了,只是不能走路,林海又拿了所谓“黑续断玉膏”,这没办法,只能这样,焦颜拿了件旧衣服给那女子穿。
梁春差人来报,隔日上岸去山里捉野人,邀林海一起去,林海欣然答应。
半夜,林海带了那男野人,给他指了船尾的舢板,找了支桨,藏船舱里,打手势让那两野人待自己离开后想办法逃走。
隔日刘梦龙留下守船,林海带焦颜划了一艘小舢板来海边与梁春相会。梁春道:“叶巡检他们呢?”
林海道:“泉州一直都有船送流民过海,叶巡检他们去接应了,有梁统制在,还怕几个野人不成?”
梁春哈哈大笑,十分受用。
一行人开始沿着一条河流往上游走,越走越远,走得累了,便停下来休息。
林海见那草地上许多狗尾巴草,已经十分枯黄,不由得感叹时间过得好快,当下和焦颜采了许多草籽,用手搓,然后用树叶扇,把草籽上的杂皮小毛刺都弄干净,又用水漂,露出真的草籽来,焦颜拿出一口小铁锅,开始准备熬粥,林海道:“这个不好吃,咱们炒米吧!就是打湿了,不知道能不能成?”
焦颜道:“你看那些灾民,还这里挑三拣四的?”
林海道:“好好好,你熬粥,留一部分给我。”
结果焦颜熬的粥自己喝了两口就嫌塞嘴不喝了。
跟梁春来的有五六十个兵士,他们倒是不怕,立刻有人拿去吃了。
哎,军队不过如此啊!
林海把狗尾草扎了一把,用着草把子像锅铲一样不停翻炒锅里的草籽,开始还没什么,待那草籽水分干了,过了一会儿就轻轻的噼里啪啦的响,一粒粒的草籽都炸成了米花,一股香气扑来,林海看差不多了,倒入竹筒里。
嗯,味道还不错。
焦颜道:“好吃吗?”
林海道:“你试试!”抓了一撮给焦颜,焦颜伸手接,林海却又转向直接塞自己嘴里。
焦颜大怒,夺过竹筒,满满倒了一大口在嘴里,津津有味的嚼!
林海道:“你知道吗?我们北方人经常吃的小米,就是粟米,是这狗尾草变的。”
焦颜道:“骗人,粟米我吃过的,比这个大多了。”
林海道:“狗尾草长得好长得大的留着做种子,一代一代的都这样,草籽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这叫驯化,就像你爹养的那些狗,不是本来就是狼崽子吗?现在不是被训得和狗差不多了,他们的下一代就更会和狗一样了。”
焦颜道:“你说,那些山里的野人会驯化得和我们一样可以?”
林海道:“会!”
焦颜道:“如果不会呢?”
林海道:“不听话的,我会灭了他!”
焦颜吓了一跳,道:“这,不好吧?”
林海笑笑没回答,只说:“草籽好吃吧?回永春我要造一口深底锅,专门炒东西吃。”
焦颜道:“就知道吃!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用铁锅?自古以来,老百姓基本上都是用瓦罐。”
林海道:“你刚才不是吃了草籽粥吗?不好吃吧?可是这草籽爆米花都一口吞下了,差点把手指都咬了,瓦罐能这样爆草籽吗?口那么小,有也不容易,搞不好就糊了,我们这吃一口是吃个新鲜,可那些流民到这里来,吃一口炒米说定就能活,没这口吃的就会死!”
焦颜道:“什么我吃自己手指?尽瞎说,你,你一点也不像个官老爷!”
林海道:“刚才你还说我‘不好吧’!”
焦颜道:“或许那个梁春说得对,我是乡下野丫头,不懂事的。”
林海心下颇为感慨道:“你,是个好姑娘!心地好。”
焦颜白了林海一眼。
当晚就在河边扎营休息,睡到半夜,呼喝声大作,接着警报声响,厮杀惨叫传来,接着就是火光,人影到处乱跑。
林海和梁春在营地正中,梁春大叫一声:“快跑!”撒丫子就往河下游冲。
谁说台湾没冬天?反正这天气挺冷的,不然哪来狗尾草籽,梁春居然穿了内衬就开溜胸前挂个红兜兜。
林海和衣而睡,抓了弓弩提了佩刀就跟过去了,焦颜背箭叫紧跟。
跑出里许,梁春大气直喘,双手扶膝:“跑,跑,跑不动了!”
往后看,厮杀依旧,不由得心惊道:“这些蛮子,不讲武德!待我抓住他们……”
林海见没人跟来,对他就是一弩箭,穿胸而入。
梁春“啊”的惨叫,往前一扑,就趴地上了。
林海走过去,把他翻过来,这梁春,身子壮士,一把抓住林海的手,怒目道:“为,为什么?”
焦颜也跟了过来,林海不理,只对梁春道:“知道她射箭百发百中吗?她跟了我会保护我,凭你也配跟我抢人?你算什么东西,五十两银子就想要他?就你这种泼皮汉,五两银子在人市要多少有多少?你以为你值多少钱?”
梁春满嘴喷血:“我,我是朝廷命官!”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林海道:“正好给朝廷报你破坏招抚流民和破坏教化蛮族罪责。”伸手抓住箭矢,用力一抽,那箭抽出来,带着喷出血柱,林海躲闪不及,满脸都是,腥味扑鼻,林海只觉得一阵反胃,“哇”的一口就吐了出来。
焦颜大惊,叫道:“小郎!”
林海用袖子擦了擦血迹,微笑道:“没事!”却是又一口“哇”的吐了出来。
焦颜见林海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急忙一把扶住,道:“我背你,先离开这里!”
林海趴她背上,抱着她脖子,道:“又是你背我,什么时候我背你呢?”
迷迷糊糊的只觉得焦颜健步如飞,居然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熟悉的船舱了。
衣服被单都换洗一新,那两个野人已经不见了。
林海只觉得头痛欲裂,鼻子不通气,浑身酸软。
焦颜道:“你醒了?肚子饿没有?”
林海道:“肚子饿了,可是不想吃东西,有粥吃点就行。可是,可是我,我要上厕所,你,……”
焦颜笑道:“好像以前没扶你去过似的!”
晚上刘梦龙来报,梁春部只回来三人,头都被挂树上了。幸亏福州水军这边还有人,刘梦龙让他们带了林海回福州养病,并告知谢泌谢大人可以送流民过海!
船回福州,谢泌见林海消瘦,叹了口气,便派人送他回泉州。
回到泉州,宁发财和晋江县令同安县丞正吵的不可开交。原来那海里鲨鱼真是要多少有多少,这用血引鲨鱼来用粗网绳兜的法子一看就会,林海他们搞了许多鱼翅哪里瞒得住,晋江县说流求属于他们管辖,这次安置流民应该他们负责,同安县说这次护航和大部分船只都是他们县所在水军出力,应该他们负责,都想着捞外快呢!
林海一来,又病了,那两家就说了,林海现在不能安抚流民帮他们出海了,没永春县什么事了,林海也不争,带了永春县人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