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聋和尚和一帮信徒自个儿小声念经做早课,王小姐和林大娘在旁边自个儿小声招呼,谁知这丫鬟一嗓子,声音挺大 ,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怔,瞬间鸦雀无声。
那王小姐冷着脸看丫鬟,狠声道:“小翠!”丫鬟似乎知道自己闯祸了,讪讪的笑,拉着王小姐袖子道:“小姐,他看我,现在笑我!”
林海本来也被丫鬟突然的高声吓一跳,随即听她叫“小翠”,这么俗的名字,果然是丫鬟,衣服却是白非绿,不由咧嘴一笑,却又被那丫鬟看到了。
王小姐手抚林海的肩膀道:“你就是林光林大郎的弟弟林海吧?挺像你们兄弟!”
林大娘被刚才小翠说林海脏弄得不好意思,忙回应道:“这就是林海,野孩子,也没个礼数,也不会说话,不怕王小姐笑话。”
小翠抢着回答:“不会说话,莫不是个哑巴?哟,你看他,衣服又破,脸上又脏,林光林大哥每次见了都干干净净的,衣服虽旧却都整整齐齐,见了我等都热情着呢?喂,小孩儿,你真是林光的弟弟,莫不是假的吧?”说着嘴角上扬得意的笑。
这样的调笑林海见多了,在超市做的时候站柜台,男的很少,有男的也是保安,供货商什么的,导购理货员都是女的,林海每日和她们一起,便有经常有顾客啊半熟不熟的人嘲笑他,一个大男人,做着女人的事。
每当此时,林海基本不理,埋头苦干。
何况现在,一个十二三岁的初中女生的抢白,内心波澜不惊。
王小姐狠狠白了一眼小翠:“没礼貌!”
林大娘忙道:“不怪小翠姑娘说,是我们做父母的,没照顾好孩子,让小翠姑娘笑话了,不过咱们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
小翠又插嘴道:“那以后呢?大哥娶妻后你家也这么脏么?”
那王小姐对着小翠的小腿,快速轻轻踢了一脚,小翠却开心的看着王小姐笑。
王小姐回头对林大娘道:“这小翠没规矩也是我们家没调教好,林大娘不要生气。听说林小郎前段时间走失,才找回来,现在还好吧?身体好吗?”
“我很好,谢谢王姐姐关心,我会说话,却不会笑。”林海道。
那王小姐一怔,林大娘却有些懵,小翠听林海回话,却是没想到,听他话没反应过来,下巴一扬,鼻子里“哼”的一声,满脸骄傲。见林海不理她,又偷眼瞟林海,林海却又打量王小姐。
林大娘和王小姐话过之后,便分手回家,出得佛堂,林海问:“娘,这王小姐是谁?你怎么认得她?”
“她是王员外的小女儿,二月生的,马上十六了。”又是叹气,“我家太穷了。”
林海却听得聋和尚在佛堂里问道:“王小姐爹爹王员外郎的名讳可是上卫下东么?”
卫东?妈的,古人叫这名字?这和尚打听人家名字干嘛?估计没憋好屁!
林大娘带了林海,离了三九寺便往家走。
“娘,十六岁,小得很啊,和我家穷有什么关系?穷也可以发家致富啊!”
对一个十六岁的小姐,有什么好叹气的?不对,我刚不是一样调笑十二三岁的初中生,哎!男人到死是少年啊!
“哪有那么容易?你说的?”林大娘埋怨道。
两人边说话边脚步不停。
“小郎,你在山里真的是遇见高人了?醒来怎么问你你都不说,把为娘急死了。”
这……
“娘,我真叫林海?”
“怎么又傻了?不叫林海叫什么?”
是啊!这世叫林海,上世也是叫林海,那么巧?我怎么过来的?难道是老天看我被方霞骗得太惨了。
想到方霞,林海一阵心疼,觉得一股浊气在胸腹翻滚,急忙岔开思路问:“那现在是多少年?”
“什么多少年?”
“嗯,现在是哪个皇帝?我们这是在哪里?”
“什么哪个皇帝?在外面不要瞎叫,当今官家姓赵,我们这是在铁塔山啊!怎么又傻了?”
赵?官家?是宋朝吗?宋啊,知道三打陶三春,杨家将,岳飞,然后是贾似道文天祥,陆秀夫是号人物,还有呢?嗯,苏轼辛弃疾李清照欧阳修柳永,还有谁?
“铁塔山啊!属于哪个县哪个省啊?”
“我又没出过远门,哪知道这些,我只知道我们这里是属于蕲州。”
蕲州?齐州?祁州?
“那你怎么知道官家姓赵?属于蕲州?”
“那不是前些年和辽人打仗吗?你爹帮着运粮食啊,他回来告诉我的?别问这些有用没用的,没话说没人当你哑巴!”
……
宋,辽人,杨家将,确定不是李元昊!
“那爹运军粮不危险吗?”
“我怎么知道?怎么这么多话?你这口音怎么变了?”
……
“娘,那不是说我已经好了吗?”
林大娘一怔,是啊,我儿不是好了才这么多话吗?
“海儿,你在山里吃些什么?”
“娘,我没饿,我渴了!”
“牛头不对马嘴!”林大娘摘下一个竹筒,递给林海,“给你!”
那竹筒的竹节两边都没挖掉,只是在一边竹节上钻了两个洞,用软木塞上。
林海喝了些水,看到有些光秃秃的山,好奇问道:“娘,那山怎么砍光了?”
“那自然是砍柴生火做屋梁了?”
“怎么这山脚的大树没砍山顶的砍了,不是舍近求远吗?”
“什么舍近求远?山下有人的?”
“山上没人吗?”
“你傻了又?”
是傻了,偷就是偷了,孔乙己偷书不算偷,农民偷点柴火叫偷吗?就是偷得有点狠,薅羊毛都薅秃了,羊不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