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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五回

端正态度 不以一眚掩大德

铤而走险 多行不义必自毙

叶亚男不愿意让吕向阳提到白雪峰的过去,拦阻着吕向阳说:“老丑,雪峰过去怎么了,过去跟你一同去都城告状还救过你命呢!是吃饭哪,还是听你一个人做报告哇?”

“好、好、好,我不说了。咱们吃饭吧!”吕向阳看着白森说:“这雪峰可是你这亲家母的心尖啊!”

白雪峰站起身来到叶亚男病床前:“妈,让我爸爸说吧,都是为了我好!”白雪峰又回到餐桌,他端起一杯饮料,“我敬二位爸爸一杯酒!”

吕向阳、白森互相看一眼,点点头,端起了酒杯。

白雪峰充满感情的说:“两位爸爸都是七、八十岁的人了,身体这样健康,我这当儿子的感到很欣慰呀!我感到最愧疚的是对不起我大姐,也不知道我大姐在哪里,身体怎么样?”白雪峰流下泪来。

白森喝干了杯中酒,咬着嘴唇,他在强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眼泪终于还是流下来了:

“雪吟为办顾家大院这个厂子,可没少受苦受罪啊!”

“磨难和屈辱也可以说是财富,过去的受苦受罪,才造就了白雪吟今天这样伟大的情感。她这回去搞制药厂、保健药品,直接原因就是白雪莲不幸夭折,高阳重病缠身,亚男的不治之症。”吕向阳十分赞佩白雪吟的行为,说起白雪吟他就兴致勃勃。

白雪峰却目瞪口呆,惊愕的问:“我大姐不是出走哇?”

叶亚男对于自己不知道实情一直耿耿于怀:“就瞒着咱娘俩呢!你这两位爸爸和艳艳都清楚你大姐干什么去了!”

白森解释说:“雪吟也有苦衷啊,盼盼让她失望,也很伤她的心,李挚又总是纠缠不休。她去搞制药厂、保健药品又离不开在深山中研究一辈子中草药的姑奶奶的支持,姑奶奶虽然不喜欢有人打扰,但对雪吟办制药厂、救死扶伤,她是非常支持的。”

提起白雪吟的姑奶奶顾济秀,吕向阳立刻低头不语。顾家几代人的不幸遭遇一下子又浮现在他眼前。他端起酒杯,默默的喝了一杯酒,他又把酒杯放下。不断的摇着头说:

“人若是干了伤情害理的事早晚是要遭到报应的,不瞒你们说,我在起义前确实干了不少伤情害理的事呀,不是我吕向阳依仗国民党军队团长要强娶顾济秀,她怎么会躲进深山隐姓埋名呢。我后来醒悟了,是党使我明白了如何做人当官,才实实在在的干了一些好事,但这也不能将功折罪呀!功是功,罪是罪。所以,在我退休后不能再干工作了,我就去守烈士墓,我就不再白拿党和人民给的工资了!农民辛辛苦苦一辈子,到老了干不动了,谁给工资呀?”

白森对吕向阳所说的“农民辛苦一辈子,谁给工资呀?”深有感触,不管是什么社会,成也好,败也好,最终受苦的还是那些平头百姓。他想起明朝张养浩的那首《山羊坡?潼关怀古》,说:

“要干事的时候都说是为人民,事成了就把人民放在一边了,历来皆是如此。明朝有位张养浩就为此愤愤不平,他的一首《潼关怀古》就这样写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部,意踟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吕向阳瞪着那只小眼睛盯着白森:“老右言论,老右言论。老右这顶帽子还应该给你戴上!当然,你说的社会,当然不包括今天了。白森啊,今天可不同了,我们这些百姓不也都过上富足日子了吗,也有养老保险了!”

白森笑了:“今天可是言论自由了,现在当然不是那个时代了,人家上边领导一心一意替老百姓操心,咱也不能不知情啊!咱也得知道感恩呐!”白森收敛了笑容“你说过去,怎么就不让老百姓说心里话呢?我就写那么一条意见就当了二十年的老右。”

“你也知道不是那个时代了,那你为什么还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呢?”吕向阳指责着白森,他显得很冲动。他是最痛恨那些腰包鼓鼓的、吃着白米大肉还说我们党这也不行、那也不好的人。

吕向阳的态度让白森十分难堪,他不知如何是好。

叶亚男又插话了:“老丑和高阳书记都是一个德性,谁要是说现在不好、说我们党不好,就赶上挖他家祖坟了!哪怕流露出一点不满的意思都不行。”

“白森哪,我还真得好好教育教育你。”吕向阳面部表情很严肃:“就说你白森吧,钱有多少?恐怕也得有个百八十万吧?每天吃喝非但无忧,而且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对不对?住着宽敞的楼房,有杨吉那小媳妇无微不至的关怀,你苦了吗?我们现在有些人哪,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想想‘文化学习活动’那阵子,你白森低头夹尾,屁都不敢放,凭着粮本领那点粮食,就只能维持着不死不活吧!现在,你看看,就说咱们这个家庭成员吧,白雪峰开着二十多万元的小轿车。我当一辈子县官都没享受过这么好的车,他们两口子有多少存款?就连我和亚男这无业游民还有百多万养老存款呢!白雪吟更不用说了,当然,她用在福利事业上,那是她的追求。白雪莲临走把遗产托咐给雪吟了,也有百十来万元。我就奇了怪了,有人居然怀念过去,怀念凭票吃不饱饭的年代,甚至说这茬子领导软弱无能,要我说,这茬子领导是最英明、最聪明、最开明、最透明的。”

白森听了吕向阳这番慷慨的话,也感觉到了自己思想认识的偏颇,但他觉得白、吕两家是个特殊,是依靠了白雪吟才富起来的:

“还不都是依靠白雪吟吗!”

吕向阳立即反问道:“白雪吟依靠谁呀?还不是依靠党的政策吗!你白森没依靠白雪吟不是也富了吗!你看看我们周围的一些人,哪家的日子不是红红火火的呀!你到农村去看看,很多农民都开上小轿车了,住着小别墅啊!这发展,突飞猛进哪!我们现在党的政策,只要你肯干都会富起来。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当然不会有好日子。象我那不争气的孙子吕刚,那能怨得着我们的党吗?白森哪,你也是个党员,要说亲,首先对我们党亲啊,要有深情厚意呀!十多亿人哪,你想想吧,我们刚建国时是四万万七千五百万人,不到五亿人,资本主义国家就预言共产党解决不了人民吃饭的问题,直到改革开放,我们一直都是紧勒着腰带过日子呀!现在我们非但吃饱了,还竟吃好的,大米、白面、鸡鱼肉蛋可劲吃。不能因为我们党内出现点儿腐败现象就说我们党不好哇,抗日战争时有的中国人给日本人当汉奸,你能说中国人都不好吗!要说亲啊,一个真正的中国人,对党的亲、人民的亲、祖国的亲是最大的亲。我那女儿白雪吟就具备了这种亲,她从不报怨,她办福利事业就是在以一名普通党员的身份默默的为国为党分忧哇!”

白森连连点着头,他象小学生一样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站着,恭恭敬敬,老老实实的说:“吕县长,我明白了,我真的是顿开茅塞呀!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但也是需要人们深刻理解和牢牢记住的道理呀!”

又护理一周,吕艳艳可以自由活动了,她挂念着工厂,催促白雪峰回工厂上班。

白雪峰在厂里负责安全生产和保卫工作,他的工作干得很出色,尽职尽责,自从他主抓了这项工作,没有发生任何伤亡事故,保卫工作也安排得井井有条。白雪峰回到工厂后,他第一项工作就是全面检查了安全生产和保卫工作,先对这半个月的安全生产、保卫工作有个感观上的了解,之后,他又分别召开了丝绸厂和顾家大院各车间、部门安全员会议。一天上午,他正在顾家大院主持安全会议,听取各部门汇报半个月的工作及对下一步安全工作的建议、想法。

一位保卫人员汇报说:“有一个叫何珠的这几天老到门卫来闹事,他说原来是顾家大院桑蚕厂的职工,来找领导落实政策。”

白雪峰心往下一沉,暗想,何珠不是在劳改就业了吗?他这次这样无理取闹一定是有备而来呀。他想到当年“文化学习活动”中何珠逼着自己叫他姐夫、批审爸爸、领人抄他的家,气得咬着牙说:

“这个何珠当年是因强奸被判刑的,民政局主办顾家大院桑蚕厂时,他是厂子的职工,文化学习活动时到一中当工宣队长时犯的错误。他跟现在的顾家大院实业股份有限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一位门卫慌慌张张的来找白雪峰,说何珠又来了,还领着六七个人,吵着找白家的人或者是厂子领导。

白雪峰看一眼小会议室墙上的挂钟,上午十时一刻。他宣布散会,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他随同门卫人员来到门卫办公室。见门卫办公室挤着七八个人,白雪峰对门卫经警说:

“外来人员不是要在门卫窗口登记经允许才能进入吗?”

经警辩解说:“这伙人是硬挤进来的。”

白雪峰见七八个人中还有吕刚,他问:“吕刚,你来干什么?”

“我也要求落实工作,我爸爸吕明修原来是蓉阳丝绸厂的一把手,他犯错误了,我没犯错误,作为他的子女,我要求就业。”

白雪峰又对其他几个问道:“你们都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说:“我们都是原民政局顾家大院桑蚕厂的职工子女,我们也要求就业!”

何珠坐在门卫室木椅上得意洋洋的吸着烟。

白雪峰真想冲上去揪住何珠的衣领,狠揍一顿这个胖得脖子脑袋一般粗的蠢猪。可是,白雪峰没有这样做,他知道,这些人都是何珠煽动来的,他必须要分化他们。他换了一种态度,温和的对其他人说:

“你们想就业的心情可以理解,这样吧,你们一会儿都登个记,写清家长——也就是原在顾家大院工作过的家长姓名,你本人姓名,我要向厂子领导汇报,一周内给各位一个明确的答复。”他对站在身边的两位经警说“你们两位负责登记。”

两位经警开始了工作。

何珠瞪着白雪峰怒气冲冲的问:“姓白的,我的问题怎么解决?”

白雪峰为了稳住何珠这个亡命途的情绪,态度依然很温和的说:“你原来是民政局顾家大院桑蚕厂的职工,跟他们不一样儿,一会儿单独解决你的问题。”

那些都登记完了,一位经警把登记单交给白雪峰。白雪峰仔细的看了家长那一栏,原来的顾家大院桑蚕厂已经不存在了,这些人本来应该归民政局处理,可是,白雪吟买过这顾家大院桑蚕厂,她把原顾家大院桑蚕厂的老职工都安排了工作,没有工作能力的老弱病残也都给买了养老保险,享受着退休职工待遇,还都分了很好的楼房,大姐没有亏待他们哪!白雪峰说:

“你们几位就先请回吧,一周内答复你们。”

这些人却站在那里不动。

白雪峰很严肃的对吕刚说:“吕刚,你带个头,跟他们都先回去等消息。”

吕刚想到房改时是白雪峰给他拿三万元买下了原来爸爸的住房,白雪峰还曾亲自陪同他去监狱探视他爸爸吕明修,就默默的走出门卫室,走出顾家大院的大门。其他人也都跟着吕刚离开了。

何珠见自己费尽心机找来的这帮人都杀猪不吹,蔫退了,心里有些发虚,为了壮胆子,他从裤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一把弹簧刀,按了一下刀簧,四寸多长镫光瓦亮的尖刀弹了出来。他摆弄着刀,两眼却瞟着白雪峰说:

“我他妈也五十多岁了,光棍一条,无牵无挂,大不了也就是鱼死网破呗!”

两名经警见状,慌了手脚,吓得连连后退。

白雪峰斜了一眼这两位经警,鄙夷的说:“你们俩去大门外巡逻吧,看看那些人是不是都走了,我叫你们俩时,你们俩再回来。”

两名经警迅速的离开了门卫。

白雪峰坐在经警办公桌旁,面对着何珠,平静的说:“何珠,你不用拿‘文化学习活动’Z反派那一套吓唬人。我奉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奉公守法的公民,否则,你是自寻死路。”

何珠满脸抽蓄着,突然站起身来,挥舞手中的弹簧刀。白雪峰几乎是本能的反应,飞起一脚,踢在何珠拿刀的右手腕上,只听何珠“呀”的一声,弹簧刀从他手中飞出,啪的一声扎在门卫室那涮着红油漆的木门上。何珠用左手捂着右手腕子,又坐在那木椅上,怒视着白雪峰。

白雪峰警告何珠说:“何珠,你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经过那么长时间监狱的改造,你也领教了法律的尊严和无情了吧,我还是希望你要老老实实的做人。”

“白雪峰,你他妈少拿这一套来威胁我,我何珠跟你们白家有不共戴天之仇。远的不说,先说近的,是你那老右的爸爸害得我妹妹何琅进了监狱,病死在狱中。你爸爸是个人渣,是他老奸巨滑骗取了我妹妹的爱情,回头他弄得我妹妹一无所有才流落到南京去的。我为什么蹲的监狱?我现在也清楚了,是你姐姐白雪吟害的,如今,你爸爸躲到南京去了,还霸占了我外生女何小华,白雪吟这个婊子也吓得不知去向。白雪峰,我告诉你,我就是来向你们白家讨还这笔债的。”何珠说着这番话,拿眼溜着白雪峰。

白雪峰耐心的听何珠讲完,同时,从何珠的神态、表情完全可以判断出这何珠是另有所求的。白雪峰冷静的说:

“何珠,你有什么要求,我可以尽量满足你,但是,对于过去的事情必须分清是非。我白雪峰可以花点钱消灾免祸,但是我不能是非不分、混淆黑白。先说我爸爸跟何琅的事,是沈默久拒绝接受她何琅,你妹妹何琅又因‘文化学习活动’中的不正常提干而撤职,她必须回林场当工人,这时才务色上我爸爸的。我爸爸平反后,提拔为科级干部,平反后又补助了些钱。何琅在跟我爸正式结婚后仍不安分守已,跟发电厂的王义、乡镇法庭的齐玉虎私通,妄图骗取我爸爸的钱财,结果她没有得逞。后来她到南京,嫁给安海这个有钱的老板,她图财害命,甚至让安海任意糟蹋自己的女儿。何琅是自作自受。”

何珠歇斯底里的大叫着:“你这是污蔑!”

白雪峰盯着何珠说:“何珠,你让我把话说完了,否则我不会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何珠又安静的坐在木椅上。

白雪峰继续说:“何琅在学校时就跟沈默久有不正当关系,当然,那时的何琅作为一名学生,应该是受害者。你何珠作为一中工宣队队长理应严于要求自己,可是,你淫心不死,借职权想逼迫我大姐跟你这种人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当年那种情况,我爸爸是Y派分子、现行反革命,想摆脱你这种恶棍谈何容易呀!所以,我大姐才不得已假冒沈默久写了条子约何琅到你约我大姐的地方。何珠,你今年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你想想你干的那些缺德的事情。”

何珠平静多了,他掏出烟来,想吸一支烟。

白雪峰严厉的说:“纺织厂内严禁吸烟,请你把烟收起来。”

何珠只好又把烟收起来,他用征求的目光望着白雪峰说:“过去谁是谁非说不清楚,都是年轻人。但我何珠是被陷害入狱的,你们白家必须给我经济补偿。”何珠终于说出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白雪峰装出不以为然的神态说:“你想要多少?你可以说个数。”

何珠皱着八字眉想了想:“一百万,不多吧,蹲了十几年的监狱呀!”

白雪峰问:“钱的事我们一会儿再商量。我问你,你为什么蹲的监狱,你要如实讲。”

何珠转动着浑浊的眼睛:“男女关系。”

“什么男女关系,跟谁,说具体些。”白雪峰态度很坚决,一定要让何珠自己说出来。

何珠见白雪峰那神态和听他问话的语气,知道不说出原本情况他是不会答应给他补偿的,就直截了当的说:

“跟何琅,行了吧?”

白雪峰瞪着何珠:“你禽兽不如,判你蹲大牢不是罪有应得吗?你找谁要补偿?你立即我给滚出去,否则我要向公安局报你勒索案。”

何珠痴呆呆的望着白雪峰,好半天才咬牙切齿的说:“白雪峰,你等着,我何珠就拿这条老命跟你赌一把!”他站起身,怒冲冲的来到警卫室门旁,从板门上拔起那把弹簧刀,恶狠狠的说“这把刀是一定要见到白家人的血的。”

当晚,白雪峰走访了被何珠煽动来厂要工作的几位青年的家庭。原来,家长都不知道有这档子事。他们家长都知道,当年白雪吟买下顾家大院桑蚕厂时,工人们都八、九年不上班了,而且,白雪吟买的是桑蚕厂,并不包括工人的工作。白雪吟接手桑蚕厂后,把原有的工人全都召集回来上班,现在,他们退休了还拿着一千多元的工资,住着厂子分给的单元楼房,都心满意足。他们都表示要管教好自己的孩子。白雪峰诚恳的说:

“这事儿我向彭婕总经理汇报了,她说可以根据厂子情况,尽量安排。”

三天后的一个早晨,白雪峰刚吃过饭准备上班去,手机铃声响了。

挂电话的是吕刚,他哭渍渍的声音说:“姑父,对不起你了,我跟何珠他们把白盼盼和裘实绑架了,你今天要准备五百万元现金,否则何珠就要烧死他们俩。”

“姓白的,你聪明点儿,花了钱免了灾,如果你若报警,我们就立即鱼死网破。”电话里又传出何珠那沙哑的声音。

白雪峰为了搞清情况,说:“何珠,我可不可以见一见吕刚?”

有好一阵子,何珠说:“九点钟,在八角亭见面。”

电话挂断了。

白雪峰立即给彭婕、李莉挂了电话。两个人都在顾家大院实业股份有限公司第一分厂——原蓉阳丝绸厂,准备召开各有关领导会议,研究参加广交会的事情。白雪峰不便在电话中说明:

“我马上就到,有重要事情向两位姐姐汇报。”

白雪峰很快就来到第一分厂。他先请两位姐姐有个思想准备,然后把白盼盼、裘实被何珠、吕刚绑架及何珠前几天闹事的情况向彭婕、李莉汇报了。

彭婕并没有象白雪峰想的那样六神无主,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那些穿着整齐的工作服急匆匆的走向自己工作岗位的职工们。

李莉却显得有些急燥,但她也没有讲话。她在想着解决的办法:给何珠、吕刚两百万元,先把人救出来;报案,由公安局出面解决。给了钱要不放人怎么办?报案,这俩孩子就危险了,另外,这俩孩子现在怎么样啊?

彭婕转过身,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

白雪峰、李莉焦急的望着彭婕。

彭婕看着白雪峰说:“现在是八点一刻,你九点钟准时赶到顾家大院八角亭跟吕刚会面,首先要了解两个孩子那边的情况。我和李莉在顾家大院桑蚕厂办公室等你,再研究如何处理这件事。裘实昨晚十一点钟给家里挂电话,说要连夜把稿子改完准备出《女强人》合刊本。出事儿肯定在昨晚十一点钟以后,另外,我判断,这俩孩子一定还在顾家学堂。”

李莉疑惑的看着白雪峰:“雪峰,吕刚不是戒毒很成功吗?听你说过,吕刚已经在向好的方面转化,怎么又跟何珠搅到一起去了?”

白雪峰没有作声。

彭婕说:“这种人反复无常,另外,要改变也得有个过程啊!再说,他看着裘实跟盼盼在一起办刊物,本来他心里就不平衡,也正好借何珠来出出气。我想,绑架这两个孩子也不只是吕刚、何珠两个人,一定还有其它人。雪峰,你和吕刚见面主要是了解清楚情况,另外要争取吕刚。”

九点钟,白雪峰在顾家大院八角亭见到了吕刚。

两个人相约来到顾家大院院墙北边的避静处。

白雪峰非常动感情的说:“吕刚,不管你过去犯了多少错误,姑父我都原谅你,姑父是诚心诚意要帮助你走上一条正道哇!想想你的过去,盼盼让你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我赌钱输了,你们那些人扣了我的车,也正因为我入过迷途,所以才更想挽救你呀!你不记得我陪你去监狱探视你爸爸时你爸爸说的话吗?他痛悔自己过去伤亲害理,丧心病狂,甚至几次想用自杀惩罚自己。他哭着告诉你一定要走正道,这正道就是不能伤亲害理呀!”

吕刚被白雪峰的话打动了,但是,他一想到白盼盼跟裘实在一起,就嫉恨的说:“我看不过裘实跟盼盼在一起!”

“吕刚,你先把何珠那儿的情况向我如实的跟姑父说说,钱吗,我可以给你们!”白雪峰觉得此刻吕刚会在感情上站到自己这一边的。

“昨晚十二点钟,何珠跟另外两个人找我,其中一个人提着一个塑料桶。说是抓裘实、盼盼的奸,让我跟他们一块到顾家学堂来。我知道你给盼盼的那两只大狼犬很厉害,根本进不了院子。何珠说他有办法让狼狗一声不咬。我就跟何珠他们来到顾家大院的顾家学堂。何珠从背包中拿出两块可能是肉,扔进院子里,呆了一会儿,何珠又往院里扔了一块,院里的狼犬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了。何珠从背包中掏绳子,搭在那居安门上边的木檐上,其中一个人拉着绳子爬上墙头,又把绳子拉上去,顺着绳子溜下院内。那人把居安门打开了,我们就悄悄进了院子。这时我才知道桶里装的是汽油。何珠说,要是盼盼跟裘实干那种事,咱就烧死他们俩。我跟何珠他们顺着西边厢房蹑手蹑脚的靠近正房,隔着玻璃窗子,见裘实在西边的房里改稿子。何珠突然推门进屋,裘实一下愣住了,何珠照裘实太阳穴上猛打一拳,裘实昏倒在地。何珠从背包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扔在地上,那两个人就把裘实绑上了。我跟何珠他们到正房客厅,没有人。我知道盼盼一定在她妈妈住的北边的房间里,我跟何珠他们轻着手脚走过去,我轻轻的推了一下门,门却从里边插着。何珠一脚把门踹开,盼盼吓得大叫一声,见我站在何珠身后,盼盼顺手抓起桌上的一把小剪刀。一个人冲过去把盼盼打倒,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何珠说,如果你要报警或者不给他五百万元,他们就用汽油烧死裘实跟盼盼。何珠答应这五百万元分给我一百万,然后领着我到香港去。”

听了吕刚的叙述,白雪峰暗想,这何珠是要拼命了,硬来的话,这俩孩子是有危险的。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要争取吕刚回到正义这一边来。他说:

“吕刚,你如果确实有困难需要钱,跟姑父说,姑父可以给你呀!你想一想,象何珠这种亡命徒会把钱分给你吗?即或因为他需要你帮忙而把钱分给你,他还会把钱拿回去的,那时候恐怕你这条命也就没有了。另外,你们这叫绑架勒索,是严重的犯罪行为啊。孟克局长已经秘密的把整个蓉阳县城都包围了,你们是插翅难飞啊。象这种犯罪,只少要判你二十年徒刑啊,那你这一生不就全毁了吗!”

吕刚面色苍白,愁眉不展。

白雪峰知道吕刚已经认识到问题的严重和自己处境的危险,他要趁热打铁:“吕刚,你一会儿就回去,告诉何珠,就说这边马上给他准备两百万元现金,先稳住何珠,然后,你找机会把那桶汽油控制住,或者能销毁掉。我们在顾家学堂周围安排好警察接应你。要是可能的话,先把何珠治服了更好。”

吕刚想了想说:“何珠把盼盼、裘实都绑在院内的老槐树下,汽油桶就在他们俩中间,他让我跟另外两个人在东西两边和后院看着墙头,有人爬墙救人就告诉他,他立即烧死裘实和盼盼。”

白雪峰看了一下手表,说:“吕刚,姑父相信你,你马上回去,就说这边为了两个孩子的安全绝对不会报警,并且会很快准备好五百万元送过来。”

吕刚点点头:“姑父,那我就先回去,你安排好人,注意顾家学堂里边的动静吧!”

白雪峰拍拍吕刚那瘦弱的肩头:“吕刚啊,姑父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吕刚回到顾家学堂院内,见何珠也正焦急的等在老槐树下。

何珠对开门的那一个说:“你还到后院去巡视,有情况立即喊话。”又对吕刚说“他们是怎么打算的,过来跟我说说。”

吕刚来到何珠身边。

裘实、盼盼虽然嘴都被堵着,但从那表情和眼神中可以看出以对吕刚的鄙夷和痛恨。

吕刚说:“他们没有报警,宁肯花钱免灾。白雪峰说只要保证两个孩子的安全,他们愿意付更多的钱,就这样,我向他们提出八百万元,少一元也不行。白雪峰表示接受,说立即到银行取款送来。”

何珠满意的笑了,露出一口被烟熏得黑黄的牙齿:“好,你做得很好!你就在前院巡逻吧,也好等着白雪峰送钱过来。”何珠拿起放在身边的香烟,抽出一支递给吕刚,自己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

吕刚从地上拿起何珠的打火机,先给何珠点燃,然后自己也点着了烟,在他把打火机放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用拇指使劲一抠,把打火机的小磨石轮轴抠掉一边。吕刚想,一旦有什么紧急情况,何珠就无法立即点燃汽油了。吕刚见何珠另一边放着那把弹簧刀,真想冲过去抓起这把刀。想了想,不行,不能这样莽撞,他们是三个人啊!吕刚站起身到南墙下边去巡逻。他来到东厢房南头,心想,要是汽油倒在这里就安全了。他摸了摸衣兜里的打火机,倒在这里点燃了,外边埋伏的人就会冲进来……可是,怎么样让何珠离开汽油桶呢……

吕刚到西厢房厨房,在自来水笼头下接了一碗冷水,站在厢房外边咕嘟咕嘟的喝着。

何珠也渴了,向吕刚招招手。

吕刚心里很高兴,他也正想引逗何珠喝水,找机会把油桶拿到手。吕刚又接了一碗水给何珠送过去。

何珠边喝水,边翻着浑浊的眼睛警惕的观察情况。

白盼盼扭动着身子挣扎着。

吕刚来到白盼盼身边,拿掉她嘴里塞着的毛巾,厉声问:“你要干什么?”

白盼盼气愤的说:“我要上厕所!”

吕刚抬手叭叭打了白盼盼两个耳光,又把她的嘴用毛巾塞上:“不行,拉屎撒尿都不能离开这。”

裘实怒视着吕刚,鼻子里发出哞哞的声音。

吕刚又打了裘实两个耳光:“你他妈不服哇,我先捅了你!”说着,他毛下腰去拿何珠身旁的弹簧刀。

何珠一把抓起弹簧刀,说:“别急,等咱们拿到钱,这小子就交给你处理。快去巡逻吧,到时候白盼盼也交给你处理。”

吕刚又到南墙下,在这里既可以看到何珠的行动,又可以观察何珠看不到的东西厢房南头的院墙。

过了一阵子,吕刚见何珠拿起地上的弹簧刀转过身去解小手。吕刚度量着离老槐树的距离,想冲过去抢汽油桶。他摇了摇头,显然是不行的。可就在这时,他见何珠到西厢房下蹲在那里解大手。吕刚望着何珠,从兜里掏出一转纸来示意何珠。

何珠点点头,吕刚把纸送给何珠。

吕刚回过身,似乎漫不经心的来到槐树下,他突然迅疾的从白盼盼和裘实中间提起汽油桶就向东厢房南头跑去。

何珠擦完屁股站起身,见吕刚提着油桶已经跑到东厢房南头,正在扭开汽油桶的盖子,往外倒着汽油。他大骂着:

“吕刚,你小子找死!”又大喊“快过来,快过来!”何珠拿着弹簧刀冲向吕刚。

吕刚腹部被何珠刺了一刀,吕刚紧紧抱住何珠。另外两个人也跑过来,拿着刀奔向吕刚。吕刚用一只胳膊死死的搂住何珠,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拨动着磨石轮。地上的汽油嘣的燃起大火,何珠跟吕刚翻滚在大火中,另外两个人跑了出来。

外边埋伏的人见院里起了火,立即破门而入。

白雪峰冲进院子,直接奔向东厢房南头的大火。他知道吕刚和何珠都在大火中,他用衣服蒙着头不顾一切的冲进火海,硬是把吕刚拖了出来,吕刚还死死的抱着何珠。大家扑灭了吕刚和何珠身上的火,把两个人分开来。

两个人的衣服全都被烧光了,人也被烧得焦黑一片。白雪峰的衣服也被烧得七零八落,满身的水泡,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三个人都被迅速的送进了医院。

吕刚、何珠到医院不久心脏就停止了跳动。

白雪峰身上的伤势也十分严重,据医生讲,也是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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