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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包藏祸心 何队长别有用心

救助贫弱 李校长悔罪示弱

何珠皱着那浓密的卧蚕眉,翻过来倒过去的仔细的、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手中那张四十元的汇款取款通知单:收款人姓名清清楚楚的写着吴琪两个字,收款人地址也清清楚楚的写着蓉阳县顾家大院缫丝厂,款是汇给吴琪的,这百分之百没有错。是谁这么慷慨呢?会平白无故的给吴琪汇这么多钱呢?据收发员说每个月都有这样一个四十元钱的汇款取款通知单,这里边可是有问题呀!同时,何珠心里很不平衡,象他这样一个支队长——那就相当于缫丝厂的厂长兼书记呀——虽然自己还不是党员,每个月仅仅拿着民政局救济的十五元钱工资,她吴琪一个被我开除的职工、又是那样一个家庭,凭什么每个月就有四十元钱的汇款呢?怎么没有人给我何珠汇一分钱呢?何珠想到这汇款里边一定有问题,这里边会不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啊?或者是一种新的活动啊。突然,他眼睛为之一亮,我一定要认真查明这件事,这里边绝对有问题,查清楚了,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收获呢!何珠在想,这张汇款取款通知单,会不会是有的人是别有用心呢,哪个人无缘无故的每个月都给吴琪汇这么多钱呢?这里边可是大有内幕,难道是……也没听说吴琪有什么相好的人啊?查,坚决查清楚这件事。很多人都说我何珠只会横冲直撞、打打杀杀,就连姐姐何玑都说我办事不动脑子,这回我就要干个漂亮的动脑子的大事给他们看看。何珠推开办公室的门喊着: “三炮儿、二驴子,你们俩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有重要的事情,快点过来!”

这三炮儿、二驴子是何珠的哼哈二将,原来都是顾家大院缫丝厂的员工,三炮儿原名胡大奎,因每次会上对特殊分子时他都要先打这些人三拳,他自己说,我这三拳重炮就是要显示自己的威风,长我们队员的志气。人们送他个绰号叫“三炮儿”;二驴子原名叫张二,后改名张红。他爸爸妈妈都是老实勤恳的工人,他父母多次劝阻张二不要参加什么这个派那个团的,不要整天跟着何珠胡作非为。有一次,张二的父亲因为他参加什么团骂了张二气两句,张二气不过,竟然一脚把劝阻他的老爸爸踢进了医院,人们知道后,背地里都说张二驴行霸道,因他排行老二,所以人们都叫他二驴子。

三炮儿和二驴子应声跑着来到何珠的办公室。

三炮儿喘着粗气,大咧咧的问:“何队长,有什么吩咐,这么急呀?是不是开会呀?我这手可痒痒了,这回我的重炮就让他们满地找牙。”

二驴子也不甘示弱,抹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说:“我一脚都能把我爹踢到医院里去,开会时我这一脚就把他们踢回老家去!”

何珠把汇款取款单递给三炮说:“不要总是打呀、踢的,你们两个做事要多动动脑子,我这有一张写着吴琪收款的汇款单,这件事你们俩知道吗?拿过去看看吧。”

三炮儿接过汇款取款单据看了看说:“知道,上个月还有这样一张汇款单呢?听说已经好几个月了。每次都是四十元钱。我还以为是白森汇的钱呢!”

何珠瞪圆了眼睛责怪说:“知道为什么不汇报,真是猪脑子,再说,白森在那个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你呀,真是不长脑子了。你俩知不知道,这里边可是有严重的问题啊!我们千万要重视起来,你们俩都是咱们厂子支队副队长吗,可要提高警惕呀!”

三炮儿和二驴子连连点头说:“是,是,我们一定要提高警惕。”

二驴子疑惑的问:“何团长,这汇票里会有什么严重问题呀?是不是……哎呀,我也说不清楚,还是请何队长告诉我们吧!”

“那是当然有问题啊,你们两个想一想,是什么人、为什么给吴琪汇款啊?咋不给咱们三个人汇款呢?咋不给你二驴子汇款呢?她吴琪是什么家庭?为什么无缘无故给他们家汇款?这里边是一定有问题的。我们一定要查出来这件事的原委来。交给你们两个一项任务,这是一项很光荣的任务。你们俩拿着这张汇款单到汇款地址去调查一下,看看是什么人汇的款,找到这个汇款人,如果可以的话,就直接把这个汇款人带回来。”何珠惋如是一个指挥官一样给三炮儿和二驴子布置战斗任务。

三炮儿和二驴子表示坚决完成任务,两个人在离开何珠办公室前,三炮笑咧咧的对何珠说:“何队长,你看我们俩中午吃饭?——”

何珠说:“这个,你们俩先自己垫上吧,开发票拿回来,等咱们厂子有钱就给你们俩报销了。”

张三和二驴子走后,何珠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子,暗想,这件事背后可能隐藏着很大的秘密,自己这个脑子啊,还真的有点儿不够用。自己决不能草率马虎的做出决定来,还是应该到姐姐家去,请姐姐帮助拿拿主意自己心里才更踏实。

何珠收拾一下东西,走出办公室,来到大门口的收发室,他对收发室看门老头说:张三和二驴子回来,让他们俩到我办公室等着我回来,我那办公室没锁门,你注意点。另外,以后凡是有吴琪的信件和汇款都要送我办公室检查。”

何珠出了缫丝厂大门,向安邦桥走去,在八角亭处恰好碰到放学回家吃中午饭的白雪吟。何珠见就白雪吟一个人,他笑呵呵的露着令人作呕的烟黄牙迎了上去,说:“雪吟妹妹回来了?妹妹,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看你那双大眼睛,水灵灵的。”

白雪吟哪里想跟何珠多说一句话呀,她想快点躲开何珠,何珠却左挡右拦的在前边不让白雪吟走。白雪吟厉声质问说:“何珠,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拦路抢劫吗?”

何珠涎皮赖脸的说:“雪吟妹妹,你不要生气,只要你答应跟我何珠好,我保证你们家平安无事,看谁还敢欺负你们家!不然的话,白雪吟,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白雪吟愤怒的说:“何珠,你给我滚开!天下没有人了,我也不会跟你好的。”说着,想从左边冲过去。何珠却又向左边拦住白雪吟。白雪吟猫下腰捡起一块转头说:“何珠,你再不躲开,我就用砖头砸你。”

何珠却把把那南瓜一样的头生过来说:“砸吧!使劲砸!我看看你能不能把我这个头砸开了花儿。”

在这僵持不下之际,就听顾家学堂外边白雪峰在喊着:“大姐,我来了!不要怕他!”

白雪吟和何珠不约而同的向北边顾家学堂方向望去。只见白雪峰提着家里那把劈柴的大斧子向这边跑过来。

何珠可领教过白雪峰的脾气,看这小子年龄不大,可有一股子拼命的劲。自己还有重要事情要办,再说白雪峰这小子可是个不要命的主儿,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对白雪吟说:“白雪吟,你等着,看我查清楚你家的问题,我何珠怎么收拾你们!”

眼看着白雪峰骂咧咧的跑近了,何珠吓得夺路而逃。

何珠跑了一段路,见白雪峰没有追过来,也就放慢了脚步。这一路上他都在想,硬逼着白雪吟肯定是行不通的,我何珠要抓住吴琪的把柄就可以胁迫白雪吟,一定要把白雪吟弄到手。

何珠来到姐姐何玑家,妹妹何琅也放学刚回到姐姐家。

何玑家住着三室一厅的宽敞的平房,这是发电厂分给国仁的房子。何玑父亲死时何玑就工作了,妈妈原是一位没有文化的家庭妇女,一家子大事小情的都要何玑操心拿主意,何玑是这一家人的主心骨和领导者。

何玑从抽屉里拿出两盒香烟给何珠,说:“你姐夫刚解放上班,就有人送礼了,你拿去抽吧,这可是好烟!哎呀,何珠,你年轻轻的,姐姐劝你还是把烟戒了吧,咱爸可就是因为抽烟才早早离开这个家的。”

何琅白了哥哥何珠一眼,撇着嘴说:“我哥呀,就是戒饭他也不会戒烟的,自从当上缫丝厂团长还是支队长的,烟瘾就更大了!”

何珠看着何琅,不屑的说:“小孩子你懂得什么?吸烟有助于思考,那么大一个缫丝厂,有二百多职工,我现在是一把手,一天有多少事儿要我管呐?不抽烟能行吗?”

何琅不服气,她说:“你再抽烟也是个没脑子的人,靠抽烟你就能聪明起来呀?谁信啊,二十六七岁了,连个媳妇都混不上!”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何琅这一句连个媳妇儿都混不上说急了何珠,他气的大声说:“走着瞧,话别说的太早了,我看怕是有人连个女婿都混不上。”

何玑见兄妹两个又要吵起来,忙转移话题说:“何珠,你来是不是有事啊?有事儿就赶紧说事儿,当哥哥的也不知道让着妹妹点儿。给你,这两根烟你先收好喽。”

何珠把何玑递过来的香烟揣进衣兜,笑着说:“哈哈,这是什么牌子的啊?不管什么牌子,可都好烟啊,我留着待客吧。我平时都抽旱烟,抽香烟咱也没那大能奈,弄不到,再说我抽香烟也不过瘾,像抽白菜叶子一样。”说着从兜里掏出旱烟和纸,卷着粗粗的一支旱烟,擦着火柴点燃了,咕嘟咕嘟的就吸起烟来。

何琅冷笑着说:“还待客哪,留着显摆自己吧!”

何珠白了何琅一眼说:“小孩子少插嘴,没工夫理你。”转头对何玑“大姐,我们缫丝厂出了件很怪的事,回来请大姐帮助拿拿主意。每个月都有吴琪一张四十元的汇款取款单,我这个月才发现,据说有好几个月了!大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我搞不明白,是谁给吴琪汇的钱呢?来请大姐帮着分析分析。”何珠说完吸了口烟,等待着何玑的看法。

何琅听了,惊讶的说:“那么多钱呀!是不是寄给白雪吟的呀?我看哪,哼,说不定就是李挚老师寄给白雪吟的。”

“四十元钱,是不少哇!我这建国初期的干部每个月的工资才四十六元钱。”何玑也感到有些奇怪。

何琅说:“那汇款取款通知单上不是有汇款人姓名和地址吗?找到那个汇款人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那汇款单上写的汇款人是魏明,地址是池州机床厂,我已经派人拿着汇款单去查了。”何珠说:“这地址和人名也他妈一定都是假的,那也得查一查呀,不查怎么知道是假的呢?我在想,会不会是白森和吴琪这两个人有什么组织呀?可能是这个组织寄的钱,个人谁他妈狗拿耗子,管这个闲事啊。”

何玑皱着那张大白脸上两条淡淡的眉毛,没有作声。

何琅满有把握的说:“什么这个组织,那个组织的呀,要我看就是我们的班主任李挚老师干的,他和白雪吟关系可好了,沈老师的大字报不是都写过吗!李挚老师每天接送白雪吟,还搂搂抱抱的,谁知道他们俩是什么关系啊!就是李挚老师偷着给白雪吟家汇的钱,哥,我的话没错的。”

何玑摇摇头:“李挚一个月工资能有多少?也就四十几元吧,每个月邮四十元,他自己还生活不生活啊?再说,这累计起来可不是个小数啊!我看这钱不是李挚老师寄的,应该是另有其人呐。”

何琅听了何玑的话,也动摇了自己的猜想:“李挚老师每个月工资可能是四十六元!他跟沈默久老师是同学,沈老师每个月四十六元。”

何珠疑惑的看着何琅问:“沈老师?你咋这么了解沈老师呢?”

何琅却意外的没有反驳何珠的问话,而且还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汇钱这件事,肯定是有问题,这件事呀,你们先不要声张,尤其是何琅,到学校去,不要和任何人讲这个问题。”何玑摆出老谋深算的样子“汇款地址和人都不会是真的,你去查也是一无所获。这钱就是在县城里汇出去的,你可以拿着汇票到县里邮电局去调查,办汇款的营业员一定会记得汇款人的。”

何珠一拍大腿:“对呀,大姐说得对,汇款人不会每个月跑到池州那么远去汇款的。按大姐说的办,我一定能查出这个汇款人来的。还是大姐精明啊!”

何玑说:“好了,咱们先吃午饭吧,我下午还得上班儿去。”

何珠问:“我姐夫中午不回来吃饭呐。”

何玑说:“饿不着他,他们厂子有食堂,再说也总是有人请他吃饭呐。”

下午一点钟,何珠来到缫丝厂,三炮儿和二驴子也回来了,果然是一无所获。何珠按何玑的意见和三炮儿、二驴子到县邮局去查询,邮局人员看了汇款取款单说:“这是在东街邮电所汇的款,你们到那里去查一查吧。”

何珠一行三人来到东街邮电所,想工作人员说明了要了解的问题。邮电所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工作人员接过汇票,见经办员处盖着淡淡的小长方名章,她把汇款单给了旁边的一个小伙子说:

“这汇款是你办理的,还记得是谁寄的款吗?”

那位小伙子接过汇单看了看说:“啊,这是原来蓉东小学校长李成章汇的款,我认识他。”又笑着说“他不认识我,我原来在蓉东小学念过书,我在那念书时候他就是校长了。”

吴琪汇款的事情搞明白了,可是,该怎么办呢?何珠想了想说:“三炮儿,你和二驴子先回厂子里去吧,安排好那些被审人员的劳动,给他们找些活儿干,不能让他们待着。对这件事先要保密,学校的工作也不归咱们管,咱也没办法审李成章。这样吧,我到县里有关部门去请示一下。”

何珠见三炮和二驴子走远了,他并没有到县里总部去,他径直到县里找姐姐何玑,还是要姐姐给拿的主意,他把情况向何玑讲了。

何玑摇着头说:“这件事你处理不了,李成章虽然也是个不管事的小学校长,可他不是你们厂子的,再说,这李成章为什么要按月给吴琪汇款,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你是搞不清楚的。你要马上到县革命委员会去向有关领导汇报吧!现在咱们县最高领导机构就是革命委员会。你呀,我建议你去找咱姑爷吕明修,他是管委会的副主任,看看他有什么好办法。”

何珠按着姐姐的建议来到县政府二楼,他找到县革委会副主任吕明修的办公室,他站在那里犹豫起来,副主任,这在以前可是副县长啊,他没有勇气敲门,可又一想,不管怎么说,吕明修还应该叫他舅舅呢!他敲响了吕明修办公室的门,得到允许后,他拉开门,进到办公室。

吕明修看一眼何珠,示意他坐下。何珠半个屁股坐在吕明修对面的木椅子上。

吕明修听了何珠讲的情况后不断的点头,他想,这件事肯定跟李挚有关系,是不是这李挚跟白雪吟有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呢?李成章作为李挚的父亲,以每月寄四十元钱来息事宁人?若真是这样的的话,那就是李挚受到白雪吟一家的要挟了。至于何珠猜测的什么这个组织那个组织的,给吴琪的活动经费,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件事该如何处理?省里的高阳出来工作了,将来县里这些靠边的老家伙们说不准也要陆续出来工作。李成章倒没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个小学校长而已,他现在的妻子方玉晴可是延安时期的老干部啊,个人原则性很强,铁面无私。一旦出来工作,那可是个惹不起的主啊!这件事弄不好会危及到自己将来的前途。考虑到到这些,吕明修想,对这件涉及李成章的事自己绝不能插手,而且,李成章汇款方玉晴不会不知道,很可能是这两个人的共同行为。可是一想到这李成章汇款可能跟李挚与白雪吟有关系,他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当年我让白雪吟参加县团委组织的学生会,李挚他为了和白雪吟的不正当关系甚至诽谤我,说我吕明修不是好人。想到这,吕明修心里恨恨的。这件事一定要处理,不是我吕明修出面处理,我要借别人的手来按我的意思处理这件事。他想到教育革命委员会副主任、原一中红派的康敬生,这个康敬生有他姐姐康晶晶做后台,吕明修心中有了安排。

但他还卖着关子对何珠说:“县革委现在太忙,哪有时间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啊!”

何珠有点灰心丧气的说:“这,这是小事吗?吴琪可是特殊的家属啊。要不我找找文革吧,他不是县革委什么部长吗!总不能眼看着他们这样不明不白的啊!”

“国文革那也只是在县里挂个名,他的实质工作在第一中学。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你可以去找原来一中红派副团长康敬生,他在教育革命委员会挂个副主任的名呢?他姐姐康晶晶又是县红派总部的顾问,他们一定会重视你这个问题的。”吕明修把自己很巧妙的安排变成了何珠的主意。

何珠转身刚要走,吕明修亲切的叫着:“舅舅,跟别人不要说向我讲了这件事,你是舅舅,我是外甥,别人知道了,好像咱们亲属之间私下密谋什么事。你可以跟康敬生说到县里汇报过,是县里的意见,不必说具体是谁的意见。这样你这事就好办些。真查出这汇款背后的阴谋来,舅舅,你可就立了大功了。”

听了吕明修的话,何珠暗想,这件事儿办妥了,看以后谁还敢说我没脑子。他心里美滋滋的。

何珠对吕明修的叮嘱他并不明白吕明修的用意,但他还是连连点头,仿佛自己也是很有见识、政治觉悟也是很高的人,嘴里说着:“明修,你放心,这是咱们爷俩间的事,我不会跟其他任何人讲的。”

何珠在一中找到了康敬生,他毕恭毕敬的说:“我到县革委会汇报过了,县革委的意见是由教育革委会处理,所以我就来找教育局革命委员会康副主任了。”

康敬生伸长瘦瘦的脖子,挥动着那鸡抓子一样的左手说:“这事好弄,他李成章给吴琪汇款,这就是是非不分。我马上到蓉东小学去,先由蓉东小学支队召开审李成章大会,在会上把这件事揭露出来,让李成章老老实实交待;你呢,把你们厂子的队员组织起来,审吴琪,她还是你们厂子的职工吗!要雷厉风行,马上就行动,晚上咱们再碰一下头,互相通报战果。”

李成章一家正在吃晚饭,李成章肺炎病刚出院不久,所以和李奶奶两个单独在饮食上有点特殊照顾——也就是蒸了两小碗鸡蛋糕——那年头所有的东西都是靠票给那么一点点的,加之郑德军读大学要花费,每月再给吴琪寄去四十元,李成章和方玉晴家里的生活也是挺艰难的。

李成章把热腾腾的鸡蛋糕轻轻的推到方玉晴面前说:“玉晴,你吃了吧,这个家把你操劳的日渐消瘦,我心里很不忍哪。另外,以后给妈妈单独做一碗鸡蛋糕就可以了,我年轻力壮的,就不用单独准备了!”

李奶奶摇着头说:“我也不用单做了,有什么咱们就吃什么。人的身体好坏呀,咳,不完全在吃上,心情愉快了,就什么病都没有了。自从玉晴进了咱李家门儿,我就天天乐的合不拢嘴儿啊,你看我这身体,越来越硬朗了!”

李莉歪脖看着李奶奶,笑着说:“奶奶说得真好,也非常正确,别看我奶奶没有文化,知道的可多了;妈妈到咱家后,我每天都高高兴兴、无忧无虑的,这一高兴啊,我又长了两厘米高的个子!你看我大哥,自己单独住在妈妈那边的房子里,感受不到有妈妈的快乐,个子还是那么高。”

李成章看一眼方玉晴说:“自从玉晴到了咱们家,咱们这个家就充满了温馨呐。至于小莉说高兴了,个子也长高了,这是不是有科学根据?我可就说不准了。”

李奶奶说:“有什么根据,这小黄毛丫头就是耍贫嘴,你十七八岁,正在成为大姑娘,长高也是自然的,你哥哥二十五六岁了,还长什么个?”

李莉笑着看着李奶奶说:“这个奶奶可不懂了,二十三窜一窜,二十五鼓一鼓,二十六多长肉,我哥哥还能鼓一鼓呢!”

一家人正吃着,说笑着。从这晚饭上看,这是多么幸福和祥和的一家人啊,可是,却有人不让老百姓过上这种安稳的日子。蓉东小学几个队员就是这样的人,他们突然杀气腾腾的闯进李成章的家,为首的是原蓉东小学勤杂工人朱有财,他现在是这所小学的革委会主任,他厉声断喝:“李成章,跟我们走一趟!”

有两个队员冲到李成章身边,扭住李成章的胳膊。爹死娘亡还挡不了食肠,总得让我儿子先吃口饭呐!”

李奶奶哭着上前拦阻说:“你们总得让我儿子先吃完饭吧,这饭还一口没吃呢!”

一个队员推开李奶奶,李莉忙扶住奶奶,怒视着那个队员说:“你,你就没有爹和妈吗?你就没有爷爷和奶奶吗?对老人要尊重,这是社会公德,你知不知道?”

这队员听了李莉的指责,愤怒的挥起起拳头。李莉立刻冲上前去,拦住那队员,怒喝道:“你敢动我奶奶一个手指头,我就跟你拼命!”

方玉晴也挡在李奶奶前面,大声说“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要以理服人,你们总得讲道理吧?”

就这样,一家人眼睁睁的看着李成章被他们带走了。

晚饭还没来得及吃,饭桌上那两小碗鸡蛋糕还冒着热气……

看着那桌子上的饭菜呀,方玉晴不断的摇头叹气,她自言自语的说:“这真是无法无天呐,真是无法无天呐!这些人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权利呢?”

李奶奶擦着泪水说:“这些人怎么……哎呀,这些人为什么是这样的?

方玉晴坐在李奶奶身边,拉着李奶奶的手,安慰李奶奶说:“妈妈,行了,先把那碗鸡蛋吃了吧。”

李奶奶摇了摇头说:“我哪里还有胃口啊?不吃了。” 方玉晴宽慰李奶奶说:“你老要能想得开呀!第一呢,不是咱老李家一家人这样,凡是过去的领导、科研教育的,家庭出身等等,还不都是这样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吗,不只是我们一家啊;第二呢,我和成章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了,你老要习惯这种现象;第三呢,和那有的人家相比,我们还算好一点儿的,你看咱那吕向阳县长,抛家舍业的在林场劳动,常常被……小莉的同学白雪吟家,爸爸被判二十年大狱。妈妈,您老要放宽心,最后还是要由组织定性的。你老不必担心,我相信终究会有拨乱反正的那一天的。成章他心里明白这些,能挺得住、想得开。”

李成章被推推搡搡的带到蓉东人民小学的小会议室。李成章见前面一排桌子后边坐着七、八个人,其中还有教育革命委员会副主任——第一中学总部副团长康敬生。李成章感到有些奇怪,每次会都是蓉东小学支队的几个成员或者是各班级,怎么这次还有康敬生参加呢?而且就他们这几个人。

蓉东小学支队长朱有财一声断喝:“李成章,老老实实的讲你的问题!”

李成章面对几个人,嘴里连声说:“我交代,我交代!”心里在想:我有什么罪,我有什么交代的,都是按意见和精神在工作,有罪也不是我李成章的罪。

朱有财宣布:“蓉东人民小学支队审李成章开始,全体起立……”

李成章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可他心里却感到今天的会非同一般,第一是有康敬生参加,可见上边的重视;第二,每次挂在脖子上的牌子都是一样的字,这次却不一样了;第三,每次会都是七、八个人站在这里,今天就我一个人。原来的副校长、教导主任、家庭成分不好的教师及两个特殊身份的老师都没有来。

朱有财厉声问:“李成章,交代你的问题吧!”

李成章连忙说:“好好,我交代,我一定交代。”

朱有财依然板着铁青的面孔:“不要光说交代,你得真交代问题呀,快说吧。”

李成章直起身,老生常谈的重复着以前会上的检讨说:“我执行了错误的教育……,在蓉东人民小学在我错误的……”

康敬生摆出上级组织派遣的大干部的派头,打断李成章的检讨,说:“李成章,以前交待过的问题就不必再重复了,你要老老实实的交待你最近的问题吧!”

李成章糊涂了,他在想,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说法了,又出现了什么新名堂?现在还有什么新行为呢?交待什么呢?李成章有些发懵,他呆呆的站在那里。

一个队员离开座位,来到李成章面前,对李成章的说:“你要老实说话,回答我们提出的问题。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说你的问题!”

李成章又弯下腰去。

朱有财警告说:“李成章,你若是不老实说,没你的好果子吃!不信你就试一试我们的厉害!你最近都干了一些什么事情?你好好想一想,我警告你,可不要跟我们耍滑头啊。今天有康主任在这里,你就应该知道你的问题有多严重了。”

康敬生也耐不住性子了,他说:“李成章,要注意你的态度。你要仔细的想一想,近几个月你都干了什么事情?”

李成章抬起头,看着台上的几个人,他心里在想:给我划定了时间界限,近几个月都干什么了?每天都无所事事待在家里,也确实想不起来干什么了。难道是有人又给我罗织了什么罪名?

康敬生尖着嗓子说:“李成章,你是真的想不起来了,还是想蒙混过关呢?我们如果不掌握你的证据,你想想会让你来做检查交代吗?老老实实的说吧,队员的脾气你也知道!”

李成章忽然想到,会不会是和方玉晴结婚的事呢,他说:“我交待,我不该和已故郑将军的妻子方玉晴结婚,我有罪,我有罪!”

康敬生再也耐不住性子了,他骂骂咧咧的离开座位:“你他妈避重就轻,谁他妈管你那些家庭的事儿!”他来到李成章面前:“我问你,你为什么要给白森家的吴琪汇钱?你给我老实交待!你是受谁的指使这么干的?”

李成章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了,他说:

“哦,是这件事啊。钱是我汇出的,每个月汇四十元钱,因为他们家没有任何生活来源,会饿死人的,所以我每个月给吴琪汇去四十元钱!他们家四口人,每个人10块钱,算是他们的生活费吧。”

朱有财站起身,指着李成章骂道:“李成章,你敢污蔑我们饿死人吗!你说我们的生活不好吗?”

几个队员又冲过去对李成章面前……

康敬生瞪着一双绿豆眼说:“李成章,你老实交待吧,谁支使你给吴琪汇钱的?你那钱都是哪儿来的?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李成章踉跄的站起来,说:“他家没有任何生活来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吧?我没有任何其它目的,更说不上谁指使的,我的钱都是我以前工资积攒下来的。他们没办法生活了,我才救助他们!正像你们说的,他们是家属,家属是无罪的。”

一个队员反问:“那么多人你怎么不救助呢?说!”

李成章盯着这位曾经对他李成章校长毕恭毕敬的原来的一位青年教师说:“他们生活都很幸福,他们不困难,用不着我救助。”

“谁说不困难,也有很多缺衣少吃的!你为什么不救助?”这位支队的青年教师反驳李成章说。

李成章直起腰,瞪着这位青年教师说:“你,你这是污蔑,难道在你们领导下还有缺衣少吃了吗?你,你这是借着我李成章在诬蔑,污蔑文化革命活动。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个队员的青年教师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康敬生低声对朱有财说:“会就到这儿吧,李成章要隔离交待问题,不准他回家,你们要派人看管!”

朱有财连连点头:“康团长,啊,康副主任,请放心,我们一定看管好李成章!”接着他宣布“大会到此结束,李成章要留在学校,交待问题。”

一个队员问:“李成章关到哪里啊?”

朱有财略加思考,说:“跟原来的被看管的那几个人在一起!”

李成章昂着头,他认为自己毫无什么错误,更谈不上什么罪行。

康敬生见状,冷笑着说:“李成章,你什么态度?你成心跟我们作对是不是?

李成章盯着康敬生,然后靠近一步,对左右的一些人说:“你们都离远点儿,我有重要事情要向康主任一个人汇报。”

大家都走开了。

李成章来到康敬生身边,虽然低声低气,但态度却不卑不亢的说:“康敬生副主任,你可不要六亲不认啊,我们李家跟你们康家可是有很深的渊源啊,还记得前年全县教育界批审大会吗?我儿子李挚在大会会场打了吴本渊吗?后来是你姐姐康晶晶和吴本渊力保我儿子李挚平安无事的。你知道这背后的原因吗?回去问问你姐姐康晶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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