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做?”
根据宇智波鼬对妹妹的了解,他拐弯抹角还不如直入主题。
“找到他。”佑香将脸埋在哥哥耳边轻声说。
这句回答很正常。
鼬点了点头。
随后,他就听到了一句不正常的回答。
“杀了他。”
“……”
鼬提醒:“你才七岁。”
“我已经快八岁了。”佑香反驳。
“你不管几岁都杀不了他。”
佑香反问:“所以你也想杀了他对吗?”
鼬沉默一瞬:“……我没这么说。”
佑香摇了摇头:“你说的是“杀不了”,而不是“不能杀”。你只是觉得我目前的实力无法战胜他,但你并未想过从根源上阻止我去杀他,说明……现在的你很讨厌他。是因为什么?”
“因为当初的他答应了你不动你的弟弟妹妹,最后却因为我的开眼而临时毁约言而无信吗?”
“……”
宇智波鼬又陷入到那种莫名的、奇怪的思绪中去。
佑香的确是变了。
相比起一年前的她,现在的她好像更加咄咄逼人了。
她毫不留情的戳穿他拙劣的伪装,一眼看透他的内心,将他内心深处所掩盖的秘密全部剖析出来——
秘密暴露在阳光之下。
佑香就会说:看吧,我们想的明明都是一样的,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呢?
可是宇智波鼬必须阻止。
这是一个一旦开了头就无法回头的事情。
宇智波一族就让他一个人深陷泥沼吧。
不要再多一个人陷进去了。
“我是生气了。”电光火石之间,鼬已经想到了应对方法:“但是佑香,我是你的哥哥,我应该站在你的面前。”
佑香突然问:“哥哥生来就必须保护妹妹吗?”
鼬点了点头。
“那妹妹也是一样,我一直觉得,感情的付出和回报得是相等的。”
她怕鼬不理解,于是随口举了个例子:“我在学校里,有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叫做奈良鹿丸。第一次见面时,我对他的印象并不好,他不想和我握手,眼底的不耐都快要溢出来了。于是我选择不和他成为朋友。在那以后,我也很少和他说话,就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
“后来,我们一群人去滑冰,我不会,摔了很多次,佐助哥也不会,他自己都顾不上了,自然也顾不上我。只有鹿丸注意到我的困境,本来站在旁边可以摸鱼偷懒的他朝我伸出了手,告诉我正确的滑冰姿势,我也在他的指导下成功学会了滑冰。”
“从那之后,我们就成为了好朋友,虽然说话并不多,但鹿丸是个很聪明的人,我和他的交流通常一个眼神对方都可以明白。”
佑香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会主动向对方释放善意的人。
她第一次见到哭泣中的鸣人时,被对方的明亮发色所吸引,于是将伤心的鸣人带回家,最开始只是把鸣人当玩具,连装修房子这种事情也没经过鸣人的同意,自己强行给他弄上了。
后来在相处过程中,她逐渐感受到了鸣人的真诚和可爱,开始敞开心扉,几年以来,她无数次的从鸣人那里收获爱,因此她愿意为鸣人付出,鸣人也会给予她回报。
包括和其他人的初次相识也都是一样。
佑香并不喜欢单方面的对某个人好,没有回报的付出是一种浪费时间的行为,她不爱做浪费时间的事情。
鼬抓住了重点:“所以,你认为,我对你的付出也需要得到你的回报?”
“是。”
“但佑香,这只是你的认为,并不是我的想法。”
鼬轻轻笑着,抬手轻戳佑香的额头。
“每个人的性格、为人处世、思想观念都是不同的,你不能用你的思想去禁锢别人,别人也同样不能禁锢你。”
说完,他抓住佑香的肩膀,沉静的黑眸淡淡盯着她看。
“母亲对你的爱就是不求回报的,佑香,正如我对你和佐助的一样。”
“直至生命的尽头,直至世界的消亡。”
他轻声说:“所以,宇智波一族的所有悲痛与苦难都可以放在我身上,这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事情。你的恨意、委屈、和不甘也同样可以告诉我,我不会阻止你去做这些事情,但我会在你之前,将这件事情完成。”
佑香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眼睛早就红的像兔子眼睛,她不高兴的撇了撇嘴,带着浓郁哭腔的声音传出来。
“这就是你所说的,不会以你的思想来禁锢我?”
鼬像是歪了歪头:“难道不是么?我没有阻止你去找他和杀他。”
佑香忿忿不平:“但你说会在我之前做完这件事情!你根本就没有给我杀他的机会!!”
她现在连木叶村都没回去呢!!!!
怎么都要在外游历两三年才会回去!到时候没准宇智波鼬已经将那个人找到并干掉了,哪还有她什么事啊!!!
她还怎么手刃仇敌!!!!
“佑香,忍者世界是很残酷的。”鼬的眼角似乎含着笑意,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妹妹的头,动作有些眷念。“你不是去过黑市么?你也知道黑市的悬赏令,一向都是先到先得吧?你只有快人一步,才会拿到猎物,才能获得猎物的赏金。”
“也对吼!”
佑香放弃了和鼬争论这些的想法,毕竟是哥哥,她怎么争得过呢?
“那就辛苦哥哥啦。只是不知道以哥哥目前的叛忍身份,好进入木叶吗?”
鼬陷入诡异的沉默:“不好。”
他才被通缉不久,现在正是高危风险期,走哪儿都容易被人认出来,现在这个节点回到木叶……他估计人才刚到火之国,就能被一堆暗部成员盯上。
佑香扳回一城,笑眯眯地说道:“那你可要多努力努力哦。”
“你故意的。”鼬静静地看着她狡黠的笑容。
佑香立马收起笑容,还委屈的耸了耸鼻子,装模作样道:“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可爱单纯善良的妹妹?!”
“可爱单纯善良?”鼬重复。
“难道不是吗?”
“是,你一直都是。”他失笑,趁着时间还没到,赶紧多摸了摸佑香的头,开始问最重要的问题:“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木叶?”
“过几年吧。”佑香想了想:“我最近在妙木山修习,不知道要多久呢,白和君麻吕也还在修习中,师父说等我们都练的差不多了再带回去。”
“有那位大人在,我并不担心你的安危。”
鼬知道自来也的实力,也知道他的人品,并不担心佑香在自来也身边会遇到危险。
“木叶村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佑香挑了挑眉:“真的吗?我可是从里面被追杀出来的哦。”
鼬也跟着挑了挑眉,他忽然想起来这“单纯可爱善良”的妹妹还有一件事情瞒着他。
“那是因为你从未告诉过我,你会飞雷神之术?”
“啊?那是什么?”
佑香自然是装不知道,她表现的极为懵懂,眨了半天的眼睛,就是不对上鼬含着笑意的双眸。
“我记得在你第二次与千手松翡接触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它是什么了,你的记忆力退化了吗?”
“啊,的确是有点退化呢。哥哥你知道吗,我被追杀之后,失忆了将近两个月呢。”佑香甜甜笑。
鼬呼吸一滞,也就没了刚才那般找她算账的底气,他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这才缓缓的放到她的头顶。
“你受苦了。”
从小就是在家人们细心呵护下长大的佑香,除了在训练时期之外,从没受过苦,就连训练时,佐助还时常伤到自己,佑香是完全没有伤到过。从小到大受过的最重的伤还是她自己磕出来的。
鼬现在听了她当初被追杀时的惨样,又想到她说的失忆,接连着对她口中的两个从未见过的二弟和三弟也没那么膈应了。
“是……那名叫做白的孩子,救了你?”
“不愧是哥哥,真聪明!”佑香比了个大拇指:“当时白也被追杀呢,他在路上看见了我,将我背到了雪山上,还照顾了我很长一段时间,在我身体休养好之后,我们又一起在雪山上生活了很久,这才下山来遇到了师父。”
“雾隐村的人在追杀他?”鼬很快就抓到了重点。
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白”,他目前印象还算好。
毕竟对方救了他的妹妹,他也愿意为对方处理麻烦。
但就是冠以宇智波姓这件事情……还是有点太惊悚了,他一时间不能接受。
“之前哦。师父已经将这件事情解决啦!现在我们都是自由人啦!以后白和君麻吕会跟着我会木叶村,宇智波村那么空,我想让里面的人多起来,我很怀念当初的生活呢。”
鼬听她这么说,心中苦涩,又无法诉说,他抿了抿唇:“抱歉,佑香。”
是他的行为打乱了佑香和佐助原本宁静平和的幼年生活。
是他所做的一切让他们在小小年纪就承受了如此之多,直到现在,佑香都无法回到木叶村里。
“为什么要道歉?”佑香大力拍拍对方的肩膀:“事情都发生了,道歉又能改变什么呢?哥哥,我们都要接受现实,你既然当初选择了这条路,你就不应该为此感到后悔才对。你应该坚定的朝前走。”
“再说了,你也是迫于无奈,不是吗?”
她眨了眨眼睛,又想到什么事情来,表情开始变得凝重。
“不过,我想了想,我可以原谅你,是因为我知道灭族真相,但……哥哥,佐助他知道吗?当时我走之前,看他还满脸痛苦的倒在地上,我一直很担心他,可也没听过木叶村传出来的任何消息。”
“……”
提到宇智波佐助,鼬内心的愧疚又多了一分,但他面上不显,还是一派淡定自若。
“哥,你脸怎么绿了?”
鼬:“……?有么?”
“没有。嘿嘿,我骗你的。”
佑香说完,立马捂住额头,而鼬的手也刚好落到她的手背上。
她笑嘻嘻的扯扯鼬的披风,评价道:“这个披风的审美还真有宇智波一族那味儿哈,要不是你说你加入的是大蛇叔的团队,我还以为是你自己创立的呢?”
鼬一愣,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穿着的黑底红云的披风:“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宇智波的族徽呀!还有写轮眼的颜色,总之,所有黑红的配色在我看来都和宇智波有关……或许是从小到大看太多了吧。”
她小时候就喜欢亮丽的颜色,对不太亮的颜色分不清,所以宇智波一族上下所穿的深色系衣服在佑香眼里看来都是一个样子,在深色衣服上刻下的如同团扇一般的族徽,上红下白的搭配,和这个披风的颜色实在是太像了。
佑香蹲下来,扯住鼬的衣服仔细察看:“你看,黑底,红云,描边确是白色的。红和白虽然不独属于宇智波,但这三种色加在一起,我总会想到宇智波一族诶!”
鼬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件他从未注意过的“工作服”。
黑底红云风衣是“晓”的象征,组织里的每一个人都穿着这样的衣服,因此他从没注意过这些细节,可现在听佑香提起来,他忽而觉得有些怪,盯着看了许久,最终才收回目光。
“或许是想多了。”
这句话是在告诉佑香,也是在告诉自己。
“宇智波一族只剩下你,我,佐助三人,我在进入之时,衣服就已经是这样的了,它不会和宇智波一族有关系的。”
“只是碰巧吗?”佑香思索着站起身来:“那就希望如此吧,哥哥,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就着急走了,我还要回妙木山训练呢,我可不能功亏一篑,下次你再见到我,我就是鼎鼎大名的蛤蟆仙人了。”
“……”鼬的眼神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他看向佑香,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说:“你在赶我走?”
到底是十多岁的少年,正是藏不住心事的年纪。
尤其是在经受多方磋磨之后,现在的鼬,在好不容易见到亲人之后,还没感伤上几句呢,就被亲人赶走了。
“天啊。我怎么会?!”佑香语气惊诧万分,“我怎么会赶你走呢!哥哥!但是我时间紧任务重,你就别打扰我练习了,我们以后有缘再见!”
这还不是?
鼬失笑,却也只能无可奈何,他的确不能在这里停留很久,佑香是对的。
鼬起身,长时间蹲在地上的姿势导致他双腿有些酸涩,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再一次拍了拍佑香的头。
“保护好自己。”
“知道啦,哥哥,你也是!我会找机会和你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