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淮川见曹皇后如此生气,虽然自己心中也很是气愤,但还是顾忌着曹皇后的身体,连忙安抚道:“皇祖母莫要生气,这种人不值当皇祖母生气,给些惩戒就是了。”
曹皇后哼了一声,看了魏淮川一眼,那眼里带了几分探究,然后说道:“这些事情我心中都有数,不过,清民,你怎么会在那场宴会上?”
魏淮川解释说道:“卫大郎君是孙儿之友,孙儿本想去解他的忧,没想到碰到那等事情,见娇娇落了水,便也顾不得其他。”
曹皇后有些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轻声叮嘱道:“你为太孙,这身份虽尊贵,但是其中的责任也重大。你要做好储君之子该做的事。”
魏淮川点点头,严肃着脸,很是认真地说道:“皇祖母放心,孙儿明白。”
曹皇后点点头,面上尽是欣慰之色:“好了,我也不耽搁你的时间了,回去吧。”
“是。”
“月婵。”等魏淮川离开之后,曹皇后叫来了自己的心腹。
月婵连忙跪了下来,问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曹皇后轻轻拍了拍月婵的手,笑着说道:“你我主仆二人倒也不必这样客气,明日宣王大夫人还有卫大夫人进宫。”
月婵点点头,说道:“奴知晓了。”
王大夫人了解曹皇后,所以知道发生这件事情以后,就算自己在这件事情里并没有太多的过错,曹皇后也会叫自己过去的,所以早早就准备好了被宣见的准备。
但是卫大夫人不一样,她虽为二品官员之妻,但是自己出身卑微,更何况所作所为不讨人喜欢,进宫次数屈指可数,这次方宴溪落水,她一直担惊受怕,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下,每日里就是祈祷曹皇后不计较,没想到,还是被宣了。
“臣妾陶氏见过皇后娘娘。”王大夫人依旧是端庄的样子,没有丢掉自己贵女的架子,一步步稳当地走到大殿中央,行了一礼。
卫大夫人跟在王大夫人后面,因为害怕,一直缩着脖子走路,走到大殿了,才慢吞吞的行了一个大礼。
“都先起来吧。赐座。”曹皇后已经不似从前那般生气,淡淡一笑,说道。
卫大夫人偷偷观察了一下曹皇后的表情,见曹皇后嘴角带笑,心中微松口气,看来事情还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今日大概就是被曹皇后口头斥责几句吧。
“娘娘!”王大夫人忽然叫了一声,然后就跪了下来。曹皇后倒是没有被吓到,反而是已经了然的样子,倒是卫大夫人被惊了一下,双手颤抖。
“若芙,你这是做什么?”曹皇后假装不知情地问了一句。
王大夫人很是上到地回答道:“娘娘,臣妾知错。是臣妾一时情急,才导致方大娘子落了水,还请娘娘责罚。”
卫大夫人见王大夫人提起方宴溪落水的事情,心慌的不行,暗暗在心中咒骂着王大夫人,这陶若芙,怎么自己提起这件事情了!
曹皇后微微一笑,眼里带着赏识:“若芙,我知道你心中之愧,你是娇娇的舅母,平日里对娇娇也很是疼爱,怎么可能会去故意害娇娇落水,况且此事也不是你的错,不过啊,娇娇落水之事,到底是因为你,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王大夫人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连忙低头恭敬地答道:“娘娘,臣妾这些时日来一直心中难受,臣妾想着,不如抄些佛经为娇娇祈福。”
曹皇后满意地点点头,笑的很是慈祥:“好孩子,你是个懂事的,月婵,还不快把夫人扶起来。”
王大夫人听曹皇后这样一说,心中有了底,便自己从地上站起来,对着月婵温和一笑,然后坐回了位置。
接着,曹皇后看向了卫大夫人,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卫大夫人察觉到了曹皇后的目光,连忙站了起来,然后跪下来行了一个大礼:“娘娘恕罪!”
曹皇后轻轻地扣了扣桌子,轻笑一声,问道:“你何罪之有?”
卫大夫人的额头上冷汗练练,她很少进宫,从前进宫的时候,也因为自己的身份没有和曹皇后这样说过话,自然也不知道曹皇后的性子,但是刚刚看曹皇后对王大夫人的行为,她自认为曹皇后是一个宽和之人,定不会和自己多少计较,便稳住心神,说道:“臣妾不该因为王大夫人的几句话而生气导致失去了理智,这才使方大娘子落了水......”语气渐渐弱了下去。
王大夫人听到卫大夫人竟然把事情的过错往自己身上引,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冷冷一笑,这李蓁蓁真是不了解皇后娘娘,曹皇后虽然温和,但是在面对底线的时候绝不手软,她一向把方大夫人当作她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方宴溪作为方大夫人疼爱的女儿,更何况方宴溪现如今还是魏淮川的未婚妻,曹皇后自然是极维护她的,卫大夫人却还没有意识到她自己的错误,还想着让别人背锅,这就是在找死。
“哦?是吗?看来你认为,娇娇落水是若芙之错?”曹皇后危险地眯起了自己的眼睛,食指轻轻敲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仿佛在敲打着卫大夫人。
卫大夫人背后的衣裳已经全湿了,屋子里的碳烧的很热,但是卫大夫人不知怎的,却感觉到森森的寒意,只能连连磕头:“娘娘,臣妾知错!臣妾不该,臣妾不该......”不该什么,她又说不明白。
曹皇后微微一笑,但是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既然如此,你说你该不该罚?”
卫大夫人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只好说道:“臣妾该罚,还请娘娘责罚。”
曹皇后呵呵一笑,两只手合在一起放在膝上,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就让你禁闭一个月来反省一下你自己吧。”
卫大夫人失魂落魄地回到卫府,裘妈妈看到卫大夫人这个样子,心中很是担心,连忙搀扶着卫大夫人,问道:“夫人,您也别太担心,也许还有办法能够解决。”
卫大夫人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就在这个时候,卫大夫人唯一的女儿,也就是卫四娘子卫夕涵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她的乳娘。
“阿娘!阿娘!”卫夕涵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卫大夫人面前,看到卫大夫人竟然在哭泣,连忙上前抱住卫大夫人,安慰道,“阿娘,谁欺负你了?”
看着眼前才四岁的女儿,卫大夫人心中才算好了一些,温柔地摸了摸卫夕涵的头,说道:“没事,我的乖乖真好,阿娘最喜欢乖乖了。”
卫夕涵便将手上攥着的东西递给卫大夫人:“阿娘,你看,琪姐姐给我送了什么东西来。”
是一个风车。自从李京慷和方宴琪定了亲事之后,方宴琪经常给卫夕涵送些小玩意,引得卫夕涵对她很是喜欢。
卫大夫人愣愣地看着那个风车,对啊,风车,方二娘子,方大娘子!
也许自己还可以让方宴琪到方宴溪面前去求求情!
想到这儿,卫大夫人连忙吩咐人拿来纸笔。
方宴琪收到卫大夫人的信的时候很是纠结,还有一些埋怨,卫大夫人自己惹了事情,却还要自己出面去解决,这算怎么一回事嘛!
“娘子,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春月看了一眼信件,然后问道。
方宴琪叹了一口气,气愤地将信纸丢在地上,小声抱怨道:“我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去舞桃苑试试看了!”
就算生气,就算不甘心,但是想着卫大夫人的身份还有自己的将来,方宴琪只好收整了一下自己前往舞桃苑。
方宴溪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时候正在和女使们踢着毽子玩呢。
“大姐姐真是好兴致啊。”方宴琪一进院子,看到满院的欢声笑语,再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就一阵心烦。
方宴溪见方宴琪来了,便停下了动作,理了理鬓边的头发,笑着问道:“二妹妹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方宴溪想到今早门房那边报来的消息,已经猜到应该是卫大夫人的事情。
方宴琪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想了想才挤出一个笑容来:“大姐姐,我今儿过来并非是为了我自己,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方宴溪笑笑,摆摆手,让其他女使暂且先离开。
等所有的女使都离开之后,方宴溪笑着看向方宴琪,那眼神仿佛要把方宴琪看穿了:“二妹妹,现在你可以说说是什么事情了吧?”
方宴琪心中很是难受,她其实不想要这么卑微的去请求方宴溪的,她也是有自己的骨气在的,但是卫大夫人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自己,若是自己不替她办这事的话,自己绝对会不好过,李京慷向来是听卫大夫人的话的,卫大夫人就像是方宴琪未来的婆婆一样,方宴琪不敢忤逆她,只好来了这儿。
方宴溪心中明白方宴琪所求之事,但是这事情和自己没有关系,况且自己也不会答应的,或者换句话说,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去答应,就算自己真的是圣母心的话,也该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皇后娘娘都开口替自己出头了,自己还要去求情,这不就是再打皇后的脸吗!这李氏也真是愚蠢。
“大姐姐,我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吧!”方宴琪心中实在难受,眼泪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直接跪了下来,哭着仰着头看向方宴溪。
方宴溪被方宴琪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印象里的方宴琪是不会这样做的,她是不愿意向自己低头的,如今看来,她仿佛经历了什么,变得能屈能伸了。
“二妹妹快起来吧,你都没说是什么事情,要我如何帮你呢?”方宴溪还是笑盈盈的模样,上前扶了一把方宴琪,等方宴琪站直之后就直接松开了手。
方宴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思索着该如何开口,过了有一会儿,才停止哽咽说道:“其实这件事情对于姐姐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却对我来说,是关乎我接下的命运。”
方宴溪听到方宴琪这话,心里本来还有些可怜方宴琪,现在是一点儿也不见了,这事情确实是自己几句话说说可能可以解决的,但是如果自己真的这样做了,曹皇后在心里对自己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自己太过软弱,不适合做这个太孙妃,之前曹皇后就已经有过这样的想法了,曹皇后就算再疼爱方大夫人,和皇家的利益比起来,这都不值一提,皇家的人连自己亲生的儿女都能舍弃,更何况方大夫人又不是亲生的,不过多了几分疼爱罢了。
方宴溪冷冷地看着方宴琪,面上已经没有了笑意:“哦?那是什么事?”
方宴琪楚楚可怜地抬起眼睛,悄悄看了一眼方宴溪之后,发现方宴溪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心中十分的忐忑,按照自己和方宴溪的恩怨,方宴溪肯定不会帮自己,但是想到方宴溪之前说的家族之事,她的心中又多了几分勇气:“大姐姐,你之前说过的,一家的人为荣辱与共之体,如今我已经和李大郎君定下了亲事,那咱们家也算是和卫大夫人有了亲戚的关系,那既然是一家人,如今卫大夫人因你而被罚,大姐姐可否发发善心,替她到皇后娘娘面前说上几句话?”
这话说的看似有道理,实际上毫无道理。
方宴溪被气笑了,呵了一声,然后嘲讽道:“二妹妹真是菩萨心肠,见到卫大夫人有难便想着要帮她,可是二妹妹,这忙啊我是真帮不了你了,也帮不了卫大夫人。皇后娘娘说出的话并不是那么好撤回的。更何况,什么叫卫大夫人因我而被罚?若不是她先起的害人之心,又怎么会受到惩罚!二妹妹,你该好好读读书了,读书方能明事理,知廉耻,你回去吧,自己想想该怎么和卫大夫人交代吧!”
听完方宴溪这一番话,方宴琪燥得满脸通红,急的差点大喊大叫了,但还是忍住了,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舞桃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