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弹车碾过bangkok城坑洼的街道,一路狂飙,霓虹灯在沾血的防弹玻璃上晕成扭曲的光斑。
后座上,静夜虚弱地仰躺着,他那张原本英俊的脸此刻毫无血色,苍白得如同一张薄纸,深深地陷在白梨黑色的裙褶之中。
右肩处,破碎的西装布料凌乱地散开,一块手掌大小的玻璃碎片正镶嵌在血肉模糊的伤口里,随着车身的每一次颠簸,都微微颤动着。
每一下颤动都仿佛在无情地撕裂着伤口,暗红色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伤口涌出,顺着真皮座椅的缝隙缓缓滴落,在车底盘汇聚成了一小洼触目惊心的血泊。
一块棱形玻璃片在当时吊灯坠落的瞬间,就已经扎入他右肩。
当时他的脑海中只剩下要保护白梨的念头,注意力都在白梨身上,根本没察觉到自己受伤。
直到走出会场,他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浸透。
……
“阿虎!再快!再快一点!”
白梨心急如焚,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她紧紧地盯着静夜,根本不敢轻易去动他分毫。
一旦堵住血管的玻璃碎片被移动,出血的速度只会更快。
现在已经是能保住静夜生命最好的状态了,但温热的血还是不断从静夜的身上不断流出,渐渐浸透了她裙摆上精致的蕾丝。
原本华丽的黑色裙摆此刻被鲜血染得斑斑驳驳,仿佛一朵在黑暗中凋零的玫瑰。
静夜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那双平日里如冰蓝色海洋般深邃的瞳孔,此刻却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眼神也变得迷离而涣散。
他努力地聚焦视线,看着白梨那因为焦急而变得苍白的脸孔,嘴唇微微颤抖着,迷迷糊糊地说道:“别……别哭。”
说着,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试图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想要擦去白梨脸上不断滚落的泪水。
白梨一把握住静夜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又急又怒地说道:“别动了,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替我挡玻璃?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吓人!”
他呼吸愈发微弱,指尖却固执地描摹她眼角,仿佛要将这轮廓刻进轮回。
他的声音轻得如同风中的一缕游丝:“执事守则……第三条,当主人面临……威胁,我们……就是最好的盾牌……”
白梨又气又心疼,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都这个时候了……”
明明整个都已经因为失血严重失温,冷得颤颤发抖,神情恍惚,嘴里竟然还在背那个狗屁执事守则!
白梨已经在[信息洞察卡]中看到了完整的执事守则,上面那些条条框框全都是些近乎反人类的教条。
“闭嘴!你敢死在这里,我绝对把你埋在三毛的猫砂盆里!”
虽然是威胁的话,但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只是拉着静夜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白梨真的怕自己会永远失去静夜。
静夜的睫毛颤抖,勉强地笑了笑,他已经没有余力说话了,染血的手指轻轻勾住她的小指,仿佛在无声地承诺,自己会努力活下去,不会就这么离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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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国际刑警总部展开新闻发布会。
大屏幕播放着拍卖会现场的录像,以及青藤家族百年走私的罪证链。
病房里漂浮着消毒水与雪松香,静夜赤裸着上身,右肩膀缠着绷带,他半靠在病床上,眼神专注地看向电视中播放的内容。
屏幕上,是混乱过后的九龙壁艺术中心,原本奢华辉煌的大厅此刻一片狼藉。
那夜的混乱场景仿佛再次呈现在他的眼前。
紧接着,电视画面一转,开始展示青藤家族百年走私的罪证链条。
一张张照片、一份份文件、一段段视频依次出现在屏幕上,无情地撕开了青藤家族百年的虚伪。
从非法的古墓盗掘,还有走私文物的运输路线图、复杂的地下网络,更有与国际股东黑市交易的往来账目,除此之外,青藤家族在国内的产业都被查封。
一经播出,全国哗然。
民众们在电视前、网络上看到这些令人震惊的内容,纷纷义愤填膺。
社交媒体上瞬间被相关话题刷爆,无数网友发表评论。
——“简直令人发指,损失不可挽回……”
——“必须严惩!”
——“干得漂亮,一定要彻查到底!”
……
类似的评论铺天盖地,民众的愤怒与正义之声交织成一股强大的舆论力量。
病房内,看完了发布会全程的静夜,眼神凝重。
电视上所呈现的,可都是青藤家族最核心的秘密。
其中一些机密信息,哪怕他曾经身为青藤家族中的执事,也只能触及皮毛,根本无法窥探到其核心。
曾经,青藤家族在他眼中,是坚不可摧的庞然大物。
家族成员凭借着严密的组织架构、强大的人脉资源以及心狠手辣的行事作风,将家族的犯罪版图不断扩大。
那些走私网络、非法交易渠道,在家族的精心运作下,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毒瘤,不断膨胀生长,却始终未被外界彻底察觉。
如今,这个如日中天、不可一世的家族,却在短短时间内土崩瓦解,如同纸牌搭建的城堡,瞬间崩塌。
令人唏嘘的同时,静夜的内心中是满满的疑惑。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想要扳倒青藤家族,绝非想象中那般简单。
自己虽也一直在暗中努力,试图收集证据、寻找家族的破绽,但那些努力就像是在坚固的堡垒上轻轻挠痒,远远不足以造成如此致命的打击。
而这次国际刑警所掌握的罪证,不仅全面细致,涵盖了青藤家族犯罪活动的方方面面,而且精准无比,直击要害,像是经过了长时间、全方位的深入调查和精心布局。
这让静夜不禁陷入沉思,这背后的主导力量究竟是谁?是国际刑警凭借自身力量发现的,还是有其他势力在暗中推动?
正思索间,白梨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白梨?
静夜将电视关闭后,房间就陷入了无限的安静中。
除了病房内机器的滴滴声,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明明心脏没有受伤,但此刻却痛得厉害。
——从医院醒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白梨。
一次也没有。
每天出现的,除了忙碌的医护人员,就只有按时来送饭的阿虎。
这个看似高档却有些冷清的私人医院里,他就像被世界遗忘的人,孤独地躺在病床上,等待着、期盼着。
如果不是阿虎每天的出现,静夜甚至会觉得自己已经被白梨彻底丢下了。
阿虎每次都说白梨太忙了,实在抽不出空来。
可静夜的心里却忍不住胡思乱想,他觉得或许是白梨不愿意来见他。
这种想法一旦在脑海中扎根,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进他的心里,每次想到这里,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酸疼感如潮水般涌来,远比肩膀上那尚未愈合、时不时传来刺痛的伤口还要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