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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读书 >  兰庭葳 >   第89章 魏诩

老二拦住了他想拉门的手,道:“魏哥儿当心莫要惊着她,昨夜兄弟们才‘折腾’了好一番……”说完勾唇冷笑:“现在指不定见着男人就怕……”

魏诩眸色深沉,也不知在想什么,半晌过后才看他一眼,嘲谑一声笑道:“我是男人么……”

他自小便入了宫,早没了男人的东西,他对那事的滋味只能“意会”,偶尔见着内侍宫婢对食也只是鄙夷不屑。身子不行,念想还在,他可不像那些内侍一般只想着这些事,要知婢子到了年岁是要出去嫁人的,又有谁会得一分真感情在!

他早便看开了,不做男人便不做吧。

魏诩在老二瞠然的目光中推开房间,双眼在房中巡了一圈才见着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师雪妍。

她的面上沾了脏污,衣衫破了几处,发髻散乱,眼神中满是惊恐之色。

魏诩缓缓朝她走近,师雪妍抽泣着摇头,口中喃喃喊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魏诩脚步不停,正待伸出手来抓她,师雪妍当先一步窜了起来朝他抓来,魏诩不料她蓦然炸起,忙向后退了两步,好在她突然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否则指不定要被抓挠几下。

老二见状忙将还想上前的魏诩拉了回来。

魏诩若有所思地看向地上的师雪妍,片刻后忽地笑了起来对老二道:“差事办得不错,主子自不会亏待你们,只是走了之后嘴严实些,若是传出什么不该传的话,主子可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老二顺势趋奉,道:“大人放心,就算给一百个胆子兄弟们也不敢。”

魏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知道就好。”随即抬手指着师雪妍:“打晕了塞进箱子里,我自有办法带你们出城。”

老二点头称是,待魏诩转身离开,师雪妍睁开半只眼睛去看,恰好见老二对她竖了大拇指。

她有些无言。

在魏诩进门之前,老二故意大声“提示”,她为了保命只得将自己衣裳撕了,头发抓乱,想了想,做戏嘛,总要做圈套,于是脑补了电视剧中的一些片段,忍着恶心摸了一把地上的灰抹在头脸,即使如此这个魏诩依旧未曾完全相信。

还好她在现世也算有些经验,便演了后来捂着肚子倒地那一幕,好歹才算糊弄住了。

她见老二对他伸出手来,急忙低声道:“你不会来真的吧?”

老二看了一眼门外,心道若不把这小妮子打晕了待到出城时她嚷起来就不好了,自己虽忌惮她也有心放过她,但定要保着这帮兄弟们。

他眸色一冷,低道:“对不住了师姑娘。”

师雪妍不知这伙人是如何出城的,就算是外来的游商也有城门的守卫查验,更别提如今这种时候,定会比平日严好几倍。

这伙人要脱身,还要将她一个人大活人抬出去,若说宫里没他们的人是做不到的。师雪妍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想明白了,她一直以为的幕后真凶错了,此事定是宫里的那两位做下来的。

师雪妍被从箱子里提溜出来时已是夜阑人静,老二拿下遮住她眼睛的布后便停了手。师雪妍先是看了看自己被绑住的双手,又看向老二。

师雪妍:给我松了!

老二:急什么,等着!

两人一番眼神交流后没有达成共识,师雪妍无奈只能朝着四周看去。这里应是淮洛城外荒郊,周围皆是葱郁的大树,鸦默雀静。她大气也不敢出,安静的思考对策。

如今她能倚靠的只能是这几个良心未泯的匪徒,若这魏诩是陈安的人,那他应是不会杀了自己的。陈安的目的不就是让自己身败名裂么,若是死了便达不成此目的,但如果他有其他更恶的主意呢?

师雪妍心想,不能坐以待毙,需得自救。

回想了一遍此事和几人的对话,她得到了一个可以切入的点。

低低清了清干痛的嗓子,她对老二道:“喂,有件事我想与你说,你有没有感觉出不对的地方?”

老二目不斜视,淡道:“什么不对。”

师雪妍重复了一遍那日策反那匪首的话随即反问他:“如今来的不是师府的人,便说明你们头儿去找的是此次要求绑我的雇主。他应是谎称你们几人已经将我……然后问雇主要钱,可既然钱已拿到,他为何没和那人一起回来与你们一道?”

老二笑了一下:“你猜得不错,可这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他的手中有头儿的信物,那东西只有我们兄弟几人知晓,他们若是生了歹心对付头儿断不会将那信物拿出。至于为何没与魏诩一道回来,魏诩称丞令史将四周都围了,淮洛城中的差役皆出动来找你,此时来见我们风险太大。”

师雪妍心中叹息,他果然没发现问题所在,于是接道:“就算他拿着你们头儿的信物也不可信,若是他们活捉了你们头儿,严刑拷打之下未必不会开口,此乃其一。其二,如果这周围都是丞令台的人,为何他能进得来?他是宫里的人,会被差役认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若是你们头儿来或许还能混得过去。”

“你怎会知道他是宫里的人?”

师雪妍觉得这有何难猜的,但未曾与他说明原因。她随即想到了更为不安之事,便转了话题,道:“此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若你头儿已死,他诓骗我们出来必定是为了——灭口!”

老二听后顿觉惊悸,望向魏诩的眼神蓦然冷鸷。

此时魏诩并未察觉,还在与老三说话,老三卑谄足恭地笑着点头,似在听他吩咐。

师雪妍再望一眼四周密黑的深林,心中隐隐泛起一丝惴惴之感。

“老三!”老二喊了一声,将还搓着牙花子与魏诩说话的老三叫了回来,让他看着师雪妍,自己则走到了魏诩跟前,道:“如今我们几人都安全出了城,怎得不见头儿?”

魏诩嘲讪道:“怎得,怕我将你们头儿吃了不成?”

老二不露神色,垂首行礼,口中答道:“不敢。”说罢突然从怀中摸出匕首架上魏诩的脖子。

兄弟几人不知情况,一时怔在原地。老三拖着师雪妍走了过来问道:“老二……这是咋了?”

魏诩眸中闪过一抹阴寒,但转瞬即逝。他淡道:“二当家这是何意?你们如此行事,若是一会你们头儿过来见着此番场面怕不会好看。”他淡然如常,十分镇定,倒让老二有些犹疑不定。

老三不明所以,他一向有些害怕得罪宫里的人,现下见老二将人绑了,便忍不住急道:“老二你倒是说话呀!”

师雪妍却是比老三还要惊讶,这匪徒有几分胆量和脑子,她本还想着这老二受了她的挑唆应只会起疑不杀她,却没想到他直接将这魏诩挟持了。

不过如此便是最有利的局面,若是那匪首活着来了,那便万事大吉,若是那匪首没有出现,等着她们的怕不会是什么好事。眼下有了人质在手,便如持左券,无所畏惮了。

老二却不答,只冷冷回道:“你说丞令史下令将我们兄弟几人的住处围了,那你又是如何进来的?丞令史应是常见宫里的人,你又如何能避开他进来与我们汇合?”

魏诩眉间微微一蹙,忽得笑了起来,道:“没想到你这庸愚之人还能想到关窍之处,如此便不瞒你们了,你们头儿确实在我主子手里,你若想见他就乖乖放了我,否则让你们都死无葬身之地!”

老二听后却未曾动摇:“你如何证明头儿还活着?”

魏诩冷冷勾唇,道:“若是不信你便将我杀了。”

几人一时陷入僵局。

师雪妍感觉不能再拖了,思忖片刻对魏诩道:“韶氏已倒,陈内侍与皇后今后如何还未可知,你帮着他们来害我,可想过后果?”

“什么陈内侍、什么皇后,我并不认识,也不知师姑娘为何攀扯到这些贵人身上。”

魏诩这人的心理素质极强,她挑明后魏诩依旧面不改色,她着实佩服,索性与他说开来。

“你虽换了衣服,改了容貌,但你身上的味道总不会散。宫里的香无非那几种,我自小出入皇宫不会认错,且你身上的香与皇后宫中的一样,这有何难猜?”

魏诩闭口不言,师雪妍便当他承认了,对老三道:“可以给我解了吧?我保证不跑。”

老三正要解,忽听老二道:“老三!你魔怔了?!将这两人带着,先寻个去处再去找头儿。”

老二是个有脑子的,这一个挡箭牌不够,两个自是最稳妥。但他想法虽好,魏诩却不给他这种机会。

老二拖着魏诩刚想离开便冲出一伙人将他们团团围住。老二抬头看去,竟然是头儿的亲弟弟——刘虎!

“刘虎!你与他是一伙的!”老二冲他吼道,几乎笃定。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识时务者……为什么杰?老子便是那什么杰!刘武这脑子读书时便不够用,老子早已与他说了,跟着陈大人什么都有,偏他说什么干完这一票就不干了,这不才让老子这亲弟弟来灭口么。”

“他是你亲哥!”老二怒目而视,手中的匕首若不是紧紧贴在魏诩的脖子上,恨不得立刻抽刀砍去。

“什么亲哥不亲哥?老子只认钱!”刘虎言毕抽出刀来,也不顾魏诩脖子上还被架着匕首便朝着老三砍了过去。

老三一把推开师雪妍,带着剩余的弟兄与之拼杀,但敌众我寡,不多时便落了下风。

老二心中着急,手上便露出破绽,魏诩趁机用手挡开他的手臂蹲身在地上滚了一圈。

魏诩不会武功却灵活异常,待老二反应过来抓他时两人已拉开了些距离。老二不得不撤身后退,与剩下活着的兄弟靠在一处,不过喘息之隙,四周已围满了刘虎的人,一个个神情狠戾。

看来今日必定凶多吉少了。

刘虎一脚踢开老三朝着老二砍来,两人势均力敌一时难分胜负。魏诩躲到了刘虎带来的人身后,见安全了才又厉声喝道:“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老二从怀中摸出那枚铜钱一抛,一接,却是吉的反面。他从衣角撕下布条将刀与手紧紧绑在一起,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

刘虎将刀反手甩到肩上笑道:“怎得,你还信这东西?这次老天爷可帮不了。”

老二将那枚铜钱妥帖的收入怀中,对刘虎道:“老天不眷顾我们,定也不会放过尔等!黄泉路上,我等着你们!”

说罢老二提着刀与剩余之人一同冲了上去,老二的人数虽少,武功却不错,又抱了必死的决心,刘虎拿不下他也生了怒意,打了手势,竟是所有人都朝着老二砍去。

眼见长刀没入老二的胸膛,躲在远处的师雪妍闭了眼,待睁开时便见老二冲她喊道:“走!”随即抓着刘虎手中的长刀拼尽全力挥砍。

刘虎被他炸起的气势骇到,一时躲闪不及挨了一下,他捂着腰上的血口咬牙再刺一刀,将已倒在地上的老二钉死在了地上,而后顺着魏诩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别让她跑了!”

刘虎朝着师雪妍的方向追了过去。

师雪妍大惊失色,忙不迭的加快了速度,奈何手被绑住,脚上的鞋子虽是软底,鞋底却厚,不适合奔跑。她没跑几步便被赶上来的刘虎扯住了头发往回一拉。

刘虎看清她的容貌后愣了一下,当即猥劣一笑:“小美人,跑什么呢?”

师雪妍的衣服本因骗魏诩而撕破了些,现下这一番动作下右边肩头已滑落了一半,大片肌肤露了出来。刘虎哪里见过这种颜色,手不自觉地伸了过去搭上了她的肩头。

师雪妍只觉恶心至极!张口便咬了过去,刘虎反手便是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

“本不想伤你,若你再不老实,我便当着众兄弟的面办了你!我刘虎才不在乎你是什么嫡女贵女,一样弄你!”

师雪妍又惊又怒,翻过身用手撑地想要爬起来,刘虎见状上前抓住了她后背的衣衫一扯,师雪妍外罩的衫子被扯掉,大半个后背露了出来。

难道今日真的要交代在这流氓的手中了?

她正准备回身过去与这人拼了,忽听有什么东西刺入肉身,她缓缓回过头去,见一发箭矢已穿透了刘虎的脑袋。

她惊惶之际向箭矢来的方向看去,只觉双眸一花,已有一个黑色身影自上而下落了下来。

紧接着,她被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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