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闻景转头看向裴珩。
却发现那人正笑意岑岑的望着他。
苏闻景无措,“殿下……”
跪在地上的暗卫低着头,浑身僵硬,心里想着是不是该离开?
就在此时,裴珩挥了挥手。
暗卫如蒙大赦,行礼后,不声不响的离开房间。
裴珩又靠近了些。那带着水珠的紫色葡萄冰冰的贴在苏闻景的唇瓣,衬的少年的薄唇愈发殷红。
裴珩眼眸一暗,有片刻的失神。
原本是想捉弄苏闻景,想看他生气却又不能没规矩的憋屈样子。
如今放在眼前的美色,晃的人心慌,倒不知道究竟是在折磨谁了。
裴珩错开眼神,语气戏谑。
“吃吧,孤又不会给你下毒。”
苏闻景不知道裴珩又想做什么,狐疑的张口把那颗葡萄吃了进去。
柔软的唇触碰裴珩的指腹,他甚至能感觉到苏闻景的舌尖轻轻扫过。
裴珩的墨眸又暗了几分。
“你刚才在想什么?”
葡萄的汁水在口中崩开,苏闻景咬着果肉,酸甜冰凉的滋味让他咽了咽口水,而后才来得及回话。
“回殿下,我只是在想今天早上读的文章。”
裴珩冷哼。
“骗孤?”
苏闻景有点心虚,但总不能表现出来。
他低声道,“我不敢。”
“你最好是。”裴珩说,“换上衣服,跟孤一起出去吧。”
“去哪?”
苏闻景抬起头看向裴珩,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裴珩知道他在装蒜,冷笑。
“去查案。苏闻景,这件事你若是替孤办好了,孤会有赏赐。”
苏闻景抿唇,心中无语。
抠门精的赏赐能有什么好东西?
但碍于裴珩的身份,苏闻景只好乖乖听话。
皇帝在找裴珩,但裴珩丝毫没有想要主动回到东宫报平安的意思。
两人乔装打扮一番出了门,以大理寺的主簿为身份,先去了验尸处。
苏霁风和几位大人早就在门口等着太子。
当他看到幼弟跟随太子一起来时,不免皱了皱眉。
“殿下,闻景体弱。里面的环境杂乱无序,恐怕会引发旧疾。
而殿下身份尊贵,恐污尊眼,更不能踏入腌臜之地。微臣已经命人将几个进士的尸体搬出来。”
裴珩颔首,似乎很赞同苏霁风的做法。
验尸处并不在大理寺内部,而是在暂时关押犯人的水牢附近。
水牢内部阴湿寒凉,验尸处正好借了这凉气。
这次的案子,事关重大。
苏霁风特意命人在尸身周围放了大量冰块,确保不腐。
仵作和狱卒们将尸体推出来。
大堂中顿时充满了寒气,五月中旬的细微燥热也被迅速冲散。
“阿嚏……”
苏闻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扶着额头,忍不住皱眉,这副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裴珩偏脸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苏大人,吩咐人去拿件斗篷来。”
苏霁风本就忧心苏闻景的身体,听到太子吩咐,连忙点头。
不过这种跑腿的事自然有人替他去做。
不多时,狱卒便捧着一件做工不怎么好的斗篷跑回来了。
只是站在原地不知道该给谁好。
“殿下,苏大人……”
裴珩先发了话,“给苏二公子披上,免得因孤生疾,让孤被丞相埋怨。”
苏霁风忙道,“殿下,父亲不会的。”
裴珩知他耿直,却没想到苏霁风连句玩笑话都听不出来。
反观苏闻景很是淡定的接过斗篷。
裴珩又觉得苏闻景比寻常人好玩多了。
裴珩走到放置尸身的木床旁。
狱卒掀开白布,将几人的伤口露出来。
仵作立即道,“殿下,这几人并无中毒的迹象,唯一伤口便是在胸前,极有可能是被一击致命。”
裴珩眯了眯眼眸。
“是何利器所伤,查清楚了吗?”
闻言,苏霁风拿出随身携带的雁翎刀。
“殿下,应当是这种刀。只是此刀士兵官员皆有佩戴,若想以此为依据排查真凶,无异于大海捞针。”
裴珩目光扫过伤口。
苏闻景皱眉,走到尸体旁边,隔着绢布摸了摸伤口。
他又看向苏霁风手里的刀。
“兄长,要有多大的力气,才能造成这样深的伤口?”
苏霁风将刀收回刀鞘,略思索。
“成年男子蓄力一击便可。”
苏闻景,“如果正面袭击,且一击毙命,干脆利落的没有任何偏差,这样深,用雁翎刀很难做到。这个弯曲的斜角,更像是某种弯刀。”
“突厥弯刀。”
裴珩不知何时站到苏闻景身后。
他看着伤口淡淡说道,“而且还有古怪。”
一侧的苏霁风若有所思的点头,“如果是弯刀,造成这种伤口会省力不少。伤口的斜角确实更像是弯刀所造成。”
身后之人的呼吸温热,拍在苏闻景的耳朵上,让他浑身发痒。
苏闻景忍不住回头和裴珩对视。
望着对方幽深的墨眸,他知道,裴珩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不出他所料,裴珩接着问,“这几人死之前去了哪里?”
大理寺的几个大人互相对视,似乎难以启齿。
最终还是苏霁风冷着一张脸说道。
“殿下,春宵阁有花魁名动长安城,这几人在死之前去了春宵阁。”
“孤知道了。”
裴珩走向外面。
大理寺的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太子是何用意。
苏闻景跟上裴珩,“殿下也觉得那街头并不是他们被杀的第一现场,对吧?”
裴珩瞥他一眼。
苏闻景继续道,“夜晚独自归家的人总会有些防备,如果迎面遇到佩刀之人朝自己走来,并抽刀杀人,必定会下意识挣扎逃窜,怎么可能只有一道伤口?”
两人并肩走着,裴珩见苏闻景正在解斗篷,纤细白嫩的手指让人忍不住想要握一下。
裴珩目光上移。
“苏闻景别藏拙。说出你的全部想法。”
“我猜伤口是死后造成的。
毕竟死人就如同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用刀的人力气大一点就能造成那样的伤口。不管用什么刀,刀伤都是障眼法。
可关键是,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苏闻景停顿。
“咱们大周有没有那种无色无味的毒药?”
裴珩微微挑眉。
咱们大周?
苏闻景说话真的是口无遮拦,幸好在他身边的是自己。
“没有。若是中毒早就被仵作验出来了,别小瞧大理寺的仵作。”
苏闻景皱眉。
“可,人总有没见过的东西,不是吗?”
裴珩突然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望着对方。
半晌,他抬手捏起苏闻景的下巴,钳制着。
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模糊不清的暧昧。
“苏闻景,你说的对,今日孤就带你去见识你没去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