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凯拉清泠泠的蓝眼睛看着他,温柔似水而又清澈:“对我如此上心的,除了你还有谁呢?”
他却没接着之前的话说下去,“有些事,我知道不是我能知道的,有些事听听就能要人性命。但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担心我身体,所以哪怕你有那个想法,你听听我的意见如何?”
斯凯拉避开那些未出口就感觉不好的事情,细细地讲了他这些年筹谋,若是他孑然一身,那么无需考虑到哪都好,但是他又是家又是国,这许多放不下,若要直接神力一激再不得入人间,许多规划转眼一场空,他也不舍得、不放心。
比起往日温柔和顺、弱质纤纤偶尔又有点任性的模样,斯凯拉说起这些时神采飞扬,倒是让人看呆了,想到一些陈年往事,又恍然这才是最适合他也本该有的模样,天之骄子,耀眼如斯。
最后斯凯拉与光明神定下了一个约定:“以我的身体,即使有你时不时的治愈,即使真正的诅咒已经解除,也已经积重难返。这样下去我是活不过三十岁的,但是既然那个让我永远无法好转的诅咒已经消去,我要想办法自己救救自己。”
“假如我撑不下去了,你就治好我、带走我;假如我成功了,你要陪我至少留在人世百年。”这样情意绵绵的赌注,哪里又算是打赌呢?
这之后的日子里,斯凯拉没有什么事,倒是认真调养好了些,他时常去看那些每日辛勤学习的孩子们,并赶着日子进行了头一次考核。
仔细想想,自他回来竟也有三年多了,时光飞逝,就连这些小孩子都到了三年一次的筛选关头,至少要剔掉五分之一回家族的学堂去。
他还特地占卜,耗了许多心神最后就是他一定能见到、且这个人是不会因为学业被误筛下去的,如此他才放心。
赶在丰收节前考完试,让他们抽空批了卷子,等丰收节第二天才把榜单贴出来,并让各家把淘汰的alpha一一领回去。
斯凯拉提前预备了有人生事,果然不几天,就出了一桩公案。
还是专程请了斯凯拉这个族长来断案,原本也不需额外跑一趟,证据都已经罗列整齐。
他刚一露面,那妇人就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全无仪态:原来,这妇人是淘汰下去的一个小alpha的母亲,他的父亲早已去世,母亲得知儿子落选,觉得一定是有人作梗,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斯凯拉只一听就找出了疑点:“约翰逊夫人?我们古尔德从没有婚后仍保留母姓的习俗,请您认真严肃,不要把法庭当做集市或剧院。”
他的态度放得明显,不等约翰逊夫人开口,那个小alpha的纽弗尔语老师就大声揭露了这位夫人的情况:老师也是萨尔森的夫人,自然知道小alpha汤姆家里的情况,他是圣骑士的孙子,父亲之前也是个骑士,当年那一场大战中因伤退伍,后来娶了个小乡绅的女儿,结果几年后汤姆的父亲因为旧伤早早去世,这个狠心的母亲就丢下孩子跑了,多年来不肯看一眼。
几个人争论起来了这位夫人到底配不配为孩子出头,斯凯拉却翻看起了证据。
“汤姆·萨尔森,考核成绩第三十三名,各项成绩……”斯凯拉不疾不徐地念着,此次总共五分之一的孩子,汤姆在其中排行中等,前面还有三四个比他分数高许多的小孩子。
“前面还有几个孩子呢,就嚷嚷着针对他,”斯凯拉轻笑一声,“我还当临时添进去一个被踢走呢。”
斯凯拉断案断得很容易,倒是没什么额外的事,只是,“既然约翰逊夫人与萨尔森家族已经无关了,萨林斯堡这样的重地,可不是她说来就能来的。”老管家知道斯凯拉的意思,抢先一步吩咐道。
“今天这个没有关系的人也进来,明天那个没有关系的人也进来,把这里当做什么了?”斯凯拉感慨一句,这件事也就吩咐下去了,尤其是各位圣骑士雷厉风行地约束好了家里的子孙,特别是有几家喜欢乱跑的,又禁止各家妻子儿媳把娘家人、好友邀请到城堡里来,西侧那里都一时间清净了许多,虽说以往也管得住。
丰收节过了没几天,乔治六世病危的消息就已经传来了,斯凯拉连夜带上人,仅两辆马车向兰卡姆疾驰,只留下行李车队在后面按照正常速度行进。
等他紧赶慢赶,在马车上就换好衣服直奔拜兰利斯宫后,兰卡姆的各位大臣已经在皇帝的病床前严阵以待,大公爵也已到了两位。
斯凯拉苍白着脸被人扶到床边的扶手椅上坐下时,才注意到除了两位公主外,只有四五六七四位皇子在场,小声问了伊丽莎白才知道,是皇帝特意不要叫雷尼顿的,不愿意叫这个儿子来见他。
这一屋子的人围着,皇帝临在病床前,还要特地把四位大公爵叫上前来,还要恳求他们照顾好伊丽莎白。
其余的他多半已经安排好,剩余的也就是些套话,他已经病得很重了,没来得及留太多话。
晚秋的深夜,五十多岁的乔治六世崩逝。
……
赶在入冬前,伊丽莎白正式举行了加冕仪式,从此这位公主就要被称为伊丽莎白四世了。
比起过去,斯凯拉与伊丽莎白再也没有过私下里的单独对话,而伊丽莎白的未婚妻也一跃成为了未来皇后,只等婚礼与加冕。
相比起过去,如今这位未婚妻那是左看右看斯凯拉都不顺眼,还想要给斯凯拉介绍官员,这样不理智的行为自然是被伊丽莎白训斥了,这才打消主意。
好在斯凯拉一直明哲保身,就算是葬礼上也规规矩矩跟着几位大公爵,给出的意思就是这几位辅政的公爵只是旁观,无意参与政局。
即使如此,这位未来皇后还是屡次以伊丽莎白的名义邀请斯凯拉前去府上喝下午茶,拉拢又忌惮的意思展现得淋漓尽致。
好在斯凯拉也早有对策,眼见伊丽莎白正在巩固朝政,不需要四大公插手,他就借口冬日寒冷再次病重,窝在了床上养病绝不出门。
伊丽莎白偶然几次上门探病,也必定携重臣与未婚妻而来,斯凯拉虚弱的模样与吐出来的一口口血可都是实打实的,让老管家心疼得不行,他男人也很不高兴,却都没法额外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