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被召到董事长办公室。当他得意洋洋地走进办公室时，看到端坐在老板桌后，而在接待区里还坐着一个老人。
接到通知后，辉驾车疾驶，一路上他沉浸在董事长召他所为何故的猜测中。他有几种假设：一是，从他这里了解怡总经理的工作情况，也就是他这个卧底的作用。二是，从他这里了解总公司运行情况，也就是他这个亲戚的作用。三是，他和蕙的工作情况，也就是工作能力的作用。总之，就是他和蕙这对“眼睛”的作用。辉觉得“大难不死，终有后福”这句老话说得太好了。不是吗，他和蕙尽极所能蛊惑坤做了许多坏事，他们没有被处罚，还得到升迁，而且安排在采购鞋材这样重要的部门。这不是后福么。
辉越想越兴奋，他直踩油门，连续不断地敲打喇叭，一路狂奔……
辉站在端的办公桌前，压抑住兴奋，连吁带喘地说：“董事长，采购部总监辉向你报到，静听你的吩咐。”
辉本想得到的是热情的高规格的接待，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面对的是一副冷冷冰冰的脸和刻刻板板的问话。
“你认识这位先生么？”端指了坐在接待区的那老人问。
辉认真地仔细地端详着这位老人，很久很久才摇摇头说：“不认识，不过……好像在哪儿见过……”
辉琢磨着，如果说不认识，我的作用就得不到发挥，如果说认识，我又说不出这个老人是谁。我只能给个模糊的答案，以便进退两宜。于是辉就给出了“不认识，又好像见过”的答案。”
端说：“你走近看看，仔细辨认……”
不等端把话说完，老人站起身来操着娘娘腔说：“敝人，宗良。在浙东，郭氏老宅……”
听到娘娘腔说到郭氏老宅，辉一下子茅塞顿开，接过话头说：“是、是，见过，见过。你就是在我们老宅只拿走一张画的那位先生。我记得我记得，别人都拿走东西，就你只拿走一张画。小时候我觉得你很傻。”说着还哈哈大笑一阵。
端依然冷冷的，提醒：“你没认错？”
辉断然地说：“没错，就他这娘娘腔，还有只要一张画的傻冒，我怎么会认错？”说着辉以窃笑一阵。
端让秘书给辉一张纸和一支笔后，对辉说：“你把在浙东郭氏老宅怎么见到宗良先生，又同时看见什么人，他们各自做了什么，都详详细细地如实地写下来。”
辉结结巴巴地问：“写……这个……做什么……”
端仍然是冷冷地说：“叫你写，你就写，不用问做什么！”
端给宗良送来一杯龙井茶：“宗良先生，谢谢你不辞劳累来为我们取证。”
宗良站起身来接过茶杯深情地说：“是我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帮助，我的儿子……黑帮……绑票……人财两空……”
宗良抽泣起来。
辉写完证词，交给端后，就呆呆地看着宗良老泪纵横的脸，若有所思……
秘书直到辉身旁对他说：“辉总，请在证词上签名盖上手印。”
端让秘书请宗良到宾馆休息。
端指了指老板桌前的椅子。辉受宠若惊，行个礼坐下了。
端缓和一下语气说：“说说你最近的工作情况。”
辉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说：“现在采购部跟各个鞋材供应商的关系很融洽，基本保证了各种材料的实时到位。另外价格也控制在合理的水平。各个对应的部门都很满意。”
端满意地点点头说：“你通知蕙来。”
接到辉的电话，蕙兴匆匆地来了。
端让蕙和辉坐在接待区的沙发上，让秘书给他们泡上茶。
端问蕙：“你们部门工作情况怎样？”
蕙献媚：“在怡总的带领下，各个分厂的生产指标，收益指标都超额完成标的。”
端像是开玩笑地说：“怡总没有给你们小鞋穿？”
“没有，”蕙说，接着补充一句，“只是整天板着脸。”
“做为她的秘书，你不知道她遇到什么不愉快的的事么？”端质疑。
“因为……”蕙正要说什么，辉打断她要说的话，接着说：“可能是跟供应商的矛盾吧。”
“你刚才不是说，现在采购部跟各个鞋材供应商的关系很融洽，基本保证了各种材料的实时到位。另外价格也控制在合理的水平。各个对应的部门都很满意吗。那怎么会跟供应商有矛盾呢？”端再次质疑。
辉一时回答不出所以然，迟疑一会儿才说：“应该是价格、质量、数量等等问题吧。不过跟我的部门没有直接关系。”
“这些问题正是跟采购部直接相关，怎么跟你的采购部没有直接关系呢？”端又一次质疑。
“因为怡总主要针对《怡人》品牌的鞋材。”这一次辉的回答得干脆利落。
“《怡人》品牌的鞋材不是由采购部采购么？”端大惑不解，但没有再次质疑。
辉和蕙临走时，端交待一句：“今天我召见你们，暂时保密。你们也不要擅自解释今天我跟你们的谈话。尤其辉……一定要三箴其口。”
辉和蕙非常兴奋，他们认为端是非常相信他们的，是要他们监视怡的。所以他们今后尽可以为所欲为。
辉的车刚出市区，一辆黑色轿车就紧紧地尾随其后。蕙从后视镜里发现了这辆车，就提醒辉说：“有一辆车紧跟在我们后面。”
辉瞅了一眼后视镜，把车速降下来，意思是让后车超车。后车超过两个车位后也降低车速，直到阻挡在辉的车前。
辉和前车的驾驶员几乎同时下车，当他看到前车驾驶员后就立刻上车，把车发动起来想立刻冲出去。但为时已晚，前车驾驶员已经挡在他的车前。前车驾驶员逼着辉从车上下来。蕙也跟着下车。
“俊老师，你好。”辉伸手邀握。
“辉！”俊直呼其名，摆摆手做出邀请的手势说，“请你到服务区小叙。”
两辆车在服务区里停下。
“蕙，你在车上等我。”辉不让蕙跟着，挥挥手跟着俊走向服务区里的室外茶水营业棚。
“这是你发在网上的？”俊指了指手机上的微信问辉，“你这么恬不知耻！”。
“是我发的，”辉躲躲闪闪地说，“这不是在夜总会偶然拍到的，这关你什么事，还在路上堵我。”
“这是几个月前的视频，你是哪里拿到的？”俊愤怒极了，一拳砸在桌子上说，“是有人指使你发的吧！你要毁掉一个小姑娘的前程，你们是什么居心？”
“呃……呃……呃……”辉像被点了穴位口不能言。
“你告诉坤，”俊指着辉的鼻子说，“别以为玫撤诉了，他就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
“别人的事最好你别管，”辉像解了穴，忽然活脱起来，“还是管管你的那个人吧，她的事可多呢。都捏在我的手上。”
“你捏紧点，”俊站起身来，指了指桌上饮品说，“单我买了，吃不完就带给车上那个助手吧。”
俊刚离开百步，一个戴着墨镜的，胡须拉渣的男人的就坐上了俊的位子。
辉打了个激灵，愣住了。
男人脱下墨镜，打了个响指说：“好大你的胆，这一批给龙哥的《怡人》全是假货，出厂价竟然比真《怡人》还高。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呃、呃、呃，虫哥，”辉打着颤说，“这不是抵债么。一样卖的，买的人分不出真假的。”
被叫做虫哥的人，不由分说一拳砸在辉的鼻脑上，狠狠地说：“三天内再送三百万同等价值的真《怡人》来。如果你想活的话。”
辉站起身来，用餐巾纸捂着鼻血，战战竞竞地说：“三天我筹不到，求龙哥宽限几天吧！”
虫哥捏着拳头说：“就三天！”
虫哥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虫哥离开还没百步，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在几个壮汉护卫下，揪着蕙的长发在虫哥的位子上坐下。
被揪着长发的蕙，痛得咧着嘴，蹲在胖男人身边，低低的领口暴露着深深的乳沟和浑圆的乳子。
辉见状连忙站起身来，擦去鼻血，呸地吐一口血沫，狡诈地说：“李老板，拿女人出气算什么英雄。有事朝老子来呀！”
“这臭娘们，用怡总的名义和你合伙骗走八百多万的鞋材，”李老板放开蕙的长发，用平缓的语气说，“骗走了鞋材，还反诉我供的是假货。是呀，假货你已经用了不少。现在真假难辨了！”
“这……这……”辉口吃了，“说这批是假货，是怡总。我们这……这……”
“别这、这了。”李老板说，“我已经把所有的供货清单提供给怡总了。这是你躲避的结果。你们躲得了么？”
“你……你……”辉结巴了，“我不是让蕙给你吹耳边风了么。那怪不得我。”
“你使美人计，”李老板说，“这样的货色，还叫美人么？你把她卖几家了？”
“呃……呃……”辉语塞了，“蕙尽力了，只是怡总她……再说，你真的供过假货……这一次供的也许也是……”
“我是供过假货，”李老板胸有成竹地说，“我供什么货，标什么价，供货单上写得一清二楚。至于你们怎么报账那是你们的事！”
辉慌里慌张地站起身来转头想跑，那几个壮汉把他团团围住。
李老板拍拍辉的肩膀神清气定地说：“你曾经告诫我说，你有台湾的黑社会背景，也用这个背景威胁过我，赖过几次账，至今不还。请你搞清楚，这是在大陆，我今天只是带几个保安来，一是防备你联系了台湾黑帮，据说确是有台湾黑帮背景的人召见过你，我不得不防备一二。第二是，我怕你狗急跳墙，用完美人计，再来个软汉拉硬弓。我已经在服务区保安部门备案。你进服务区后，所有的活动全部被录像，所以你的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现在你们一丘之貉可以选择投案自首，也可以桃之夭夭。我不拦你，只是你要记住欠债还钱。如果要接着杀人，那就杀人偿命。”
李老板说完，又拍拍辉的肩膀，挥手带着保安走了。
辉狠狠地给蕙一巴掌说：“上床做功都没效果，你还能干什么？”
蕙抚着发烧的脸颊，流着泪说：“他根本没让我上床。逼得我把偷偷登录怡总电脑，窃取供货数据还有经营数据和打印的数据清单交给了他。他说跟你私了，我才把端召见你的事告诉他。他今天才能守株待兔。”
辉一把扯下蕙胸口乳沟上的钻石项链放进兜里。丢下蕙转身窜去……
上了车，辉拨打电话……
端在董事长办公室召见怡总经理。
端把U盘插进电脑，打开一个文件夹让怡看。怡看得很仔细，边看边点头。
怡看完端电脑上的文件夹后，拿出一个U盘，也插在端的电脑上，打开一个文件夹，让端看。
电脑上两界面分别打开两个文件。端审视两个文件发现这两个文件几乎没有差别，只是有一个文件上多了一些标志。
端惊奇地问：“怎么？”
怡平静地答：“董事长请再看几个文件夹。”说着在她的U盘上点开一个文件夹。
端看到了有人把玫在夜总会坐台，跟接待一些人的图像发布在网上。
怡又打开了一个文件夹。
端看到了这样的视频：
俊指了指手机上的微信问辉，“这是你发在网上的？真是恬不知耻！”。
“是我发的，关你什么事，还在路上堵我。”辉躲躲闪闪地说，
“这是几个月前的视频，你是哪里拿到的？是谁指使你发的！你要毁掉一个小姑娘的前程，你居心何在？”俊愤怒极了，一拳砸在桌子上说。
俊接着说：“告诉这个指使你发视频的人，别以为玫撤诉了，他就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
辉像被点了穴位口不能言。
端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怒视着视频，握紧拳头，一言不发。
怡打开下一个文件夹对端说：“请再看这个视频，这视频就可以对证你给我看的文件。”
端看到了辉跟胡子拉渣男人虫哥的用假《怡人》鞋抵债，三天内交出价值三百万真《怡人》的视频。
端实在忍不住了，瞪圆眼睛，用拳砸桌。
怡又打开一个视频说：“董事长，请息怒。再看一个视频吧”。
这回端看到了辉和蕙跟李老板交谈的视频。她按下心中的怒火认真看了八百万的底下交易。她又听到了美人计和耳边风和软汉拉硬弓的对话，她不以为然。可是当她听到“据说确是有台湾黑帮背景的人召见过你”这句话时，她呆住了。
端一下子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歉疚地对怡说：“我只是让你应证一下这两个犲狼的本性。请你不要认为我在你身边安排了眼线。蕙是偷开了你的电脑，窃走了数据，才有那个文件。请你不介意，我会慎重处理。”
怡抹了抹额前的刘海，意味深长说：“有句老话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董事长一定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说着，怡拿出一叠单据，放在端的面前，接着说：“这是各个供应商和鞋品代理商提供的辉及其背后操纵人贪污近三千万的人民币的单据。”说着，怡拿出一封辞职信放在端的面前说：“董事长，我任职期间已经尽我所能，不负使命。我决定辞去总经理的职务。请赐准。”
端接过辞职信，没有表示可否。
怡理直气壮地提出：“董事长，鉴于总公司处于群龙无首的境地和长臂操纵的现状。我决定收购第五分厂，收回《怡人》品牌商标使用权。请董事长指定人员和我谈判。现在我告辞了。我的办公室已经交贵公司总部人员接管。”
端不置可否。目送怡步出办公室。
端决定留驻禄福总公司，并把当前情况，特别是坤与黑社会勾结的事电告母亲思琪。并把坤勾结辉、蕙贪腐数额巨大的事电告槐甫。
思琪的回复是：
第一，公司的事先放一放，把你妹妹保护、安抚好。请宗良先生跟智叔一起确认证人和证物，主要是确认图录上的那张人物画的作者和画中人是谁。另外我给你传真几个人的照片，这些人可能是坤或者槐甫派去的，可能是找智叔要钱的人。但当时是琪和智用所有的财产换回你和你妹妹，还有我的命。现在是不是两个黑帮合起伙来了。这，你也要探个究竟。辉可能是知情者和执行者，他才有那么大的胆。我会配合你从坤身上打开缺口。
第二，怡这个人野心很大，而且重利不重义，跟我们格格不入，去留由她。现在她要收购第五分厂，可以给她，因为是她应得的。从你发来的资料看，假《怡人》，鞋材的真真假假，电脑失密，大额贪腐等等，可能是怡和李老板设下的圈套。怡接管第五分厂后，立即与总公司切断一切关系，同时取消第五分厂编制。请怡另行命名。第五分厂的职工启动从属选择，愿意脱离分厂返回总公司属下的其他分厂的应该欢迎。同时对怡任总公司总经理期间进行审计。审计工作要委托大陆有资质的单位，而且由你直接负责。
另外，玫在夜总会坐台的视频，可能也是怡诱使蕙提供给坤和辉的。这项甄别也可通过与她交好的人，通过打感情牌取得效果。
第三，俊倒是个义士，从他全力帮助智和玫的行为中可以看出。他助人为乐的精神令人起敬！一个重情义，一个重金钱，俊和怡是走在一条路上的两类人。端，你要通过俊做怡的工作，让他跟怡沟通有偿的使用《怡人》商标。还有帮助玫设计出新的品牌。
第四，我们必须摆脱黑帮的控制，在祖辈的土地上得到新生。
端到公司设计部见到了玫，把母亲的照片让她看了。玫痛哭失声。
端动情地说：“玫，我和你是同母异父的姐妹。我的父亲是黑帮老大，是强占母亲的人，并不是母亲的亲爱的人。而且他是杀害你父亲琪的刽子手。是我们共同的仇人。这人就是‘亲仇’，就是有亲属关系的仇人！这是我给他下的定义。”
玫握紧拳头一挥坚定地说：“恩怨分明，我一定孝顺我爸爸，我一定记住杀害亲爸爸的仇人黑老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端也坚定地说，“姐妹同心，其力烁金！”
“玫妹，你最近见到俊么？”端问。
“见过。”玫说，“只是他每次来，总是对我的不雅视频暴露表示歉意。弄得我们在一起显得很尴尬的。”
“这不关他的事呀，”端说，“他为什么要表示歉意呢？”
“他认为这些不雅视频是从他的女朋友怡总的电脑中泄漏的。”玫解释说，“他说怡不应该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所以他感到歉疚。”
“我到夜总会卖艺都是化各种各样的怪妆，没有人能认出我的，”玫也疑惑不解地说，“这些怪妆视频并没有出现在网上。只有我最后几天素颜出台的视频才被暴到网上！可是那几天我既没有自拍，也没请人帮我怕呀！这视频的出现真的很奇怪。因为那几天，我是专门是了诱出坤来的。这计策只是我跟盈盈策划的，别人只是奇怪我那几天‘突变’，并不知道我和盈盈的用心。”
“那么怡总的电脑怎么会有这样的视频呢？”端质疑，“要是……”
端接着又问：“你去夜总会的事，俊和怡知道么？”
玫做出确定的回答：“他们都不知道，我怎么能他们知道呢。我是为了偿还借款去的，知道的只有几位为我打掩护的同学。”
玫又补充说：“俊为了帮我，天天加夜班为学生补习赚钱。他根本分不开身的。怡总呢？她一定是知道坤经常去夜总会的，一定会派人跟踪坤的。那么……那么……我素颜坐台……跟踪的人无意中发现……看见那天坤拉着我进包间……在坤来之前，这个人已经看到我……”
端追问：“你怀疑有可能是怡派去跟踪坤的人无意中拍下的？”
“也许……可能……”玫琢磨不定。
“俊能打开怡的电脑么？”端问。
“俊，如果知道怡的电脑密码，他也不会去打开的。他是正人君子。”玫答，“即使是怡自己打开电脑，俊也不会去看的。如果怡让俊看，俊看到了我这样的视频，他也一定会让怡当场删除的。而且会找到我，骂个半死的！”
端同意地点点头，抚摸着玫长长的头发，亲了一下玫的额头说：“过去的事，翻篇了！”
端和宗良一起拜访智。智盛情地接待他们。
玫以茶道表演欢迎来自宝岛的客人。
宗良看到玫十分惊讶，这不是画中人么。他接过玫献的茶，捧茶杯的手就不停地抖动，他原本就是帕金森患者，突然发现画中人突显在眼前这手就抖上加抖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你是……美女……会长的……”。
智安抚宗良：“她是会长的外甥女。宗良先生，你见过西画研究会的会长？”
咔嚓一声，宗良手中的茶杯掉了下来，溅起一滩茶水。
“我不是见到鬼魂，”宗良怯生生地说，“我见到了罪恶！”
宗良惶恐不安地用他的娘娘腔继续说：“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的一天。郭槐少校带着我们几个他的部下驾车经过西湖边。为了摆脱追兵，已经三天没有吃过饱饭。这一天郭槐估计已经摆脱追兵，就想找一户看上去有钱的老百姓家派饭吃。当他看到《西画研究会》的牌子时，就指着牌子对司务长说，‘研究会一定有钱，没钱能研究什么。研究会一定是公办的。进去吃顿痛快的饱饭。有酒就更好了。’司务长一脚踢开门，郭槐一伙就窜了进去。原本进去是要饭吃，可是当郭少校看到只有一个女人，而且是个美人时，他就叫司务长去做饭。郭少校很有礼貌地向美女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说，‘你是会长吧！我们是国军侦察分队，今天要征用这个会所，请你给个方便。’美女会长见状连忙躲到一个画架后面不敢出来。见到美色的郭少校立刻原形毕露。他逼近女会长面前，拍拍她的肩膀，一下子就把她抱进房间……
“我们像饿狼一样，把能吃的东西一扫而光。第二天清早，郭少校才醉醺醺地从房间里出来。那些酒足饭饱的人，在郭少校的默许下，窜进了房间……傍晚，房间里传出了女人的哭泣声……
“当晚，匪徒们把所有的字画古董和一切值钱的东西全抢走了……”
智指着拍卖会图录上的一幅画说：“这幅画，先生见过么？”
“在大陆开放三通后，大陆籍的老兵有机会回乡探亲。”宗良含羞带泪说，“郭槐趁机回老家浙东老宅把赃物运到台湾。为了掩人耳目，他除了召集在杭州西湖畔抢掠的人以外，还雇了一些人，分散赃物，打时间差通过海关。我不参加分赃，我是纯粹的返乡探亲。但是郭槐也要我充数。不期然间，我发现了这张画。因为画中人是我一瞥而过的美女会长。所以我当场就坚持要分到这幅画。郭槐怕抢劫奸淫的罪行在大陆暴露，只好答应我不参加抢劫的人分去这张他心仪已久的画。”
说到这里宗良哽咽不住，停了很久很久才拭泪说下去：“不过现在这幅画又被郭槐抢去了！他的黑帮打手绑架了我的儿子，要我拍卖这幅画。现在画落入他手，还不知道我家能不能得到安宁。”
智和玫边听叙述，边擦泪水，相依着和宗良泪眼相看。
宗良的话音刚落，智接上话：“宗良兄，我建议你像我一样带着家人到大陆家乡落户。两岸一家亲，你就能摆脱郭槐的控制，平平安安地过日子。至于那幅画一定会回到画中人亲人的手中。”
智对端说：“通过我仔细的辨认，这幅画的画中人是你的外婆，《西画研究会》会长瑶女士。画作者是《西画研究会》创办者琪，是玫的亲生父亲。琪的画他都不署名。他说当中国传统绘画技法和西洋画法有机结合的那一天，他才能在作品上签名。不过他在画面上都暗藏了记号。”
说着智指了指画面的右上角，那里有一只模模糊糊棋子“仕”。
智对这个记号的解读是：琪是个仕人，文人，他自命为是守护中华传统文化的一个仕。
宗良站起身来，向智、端和玫深深地一鞠躬说：“我现在已经无能为力完璧归赵了。”
端返了一个抱拳礼说：“罪不在你，宗良先生。罪在我的亲仇郭槐和他的黑帮。”
端擦干眼泪说：“外婆忍辱生下我的母亲后投水自尽，留下遗书要我的母亲以自己的方式替她报仇。这个禽兽郭槐既是我的亲人，又是我的仇人。按辈分，他是我的外公，按仇序，他是第一犯罪人，第一号仇人！宗良先生，你现在理解“亲仇”这个词的含义么，其实也可以用‘仇亲’这个词。”
智指着一幅肖像画对宗良说：“我们在杭州的画作已经被郭槐抢走。琪和我在台湾的画作又被黑帮老大抢走，琪又被黑老大杀死。这幅就是瑶的画像。是我凭着深刻的记忆画下来的。”
宗良直到画前，深深三鞠躬。对着画像表示：“我要为替你报仇的人提供力所能及的协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