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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读书 >  疫城 >   第22章 收盘

0735跟着副教官一路走来仓库区,领了一小册登记簿。

这个仓房在仓库区极为角落的位置,周围毫无草木,只有围绕的高墙。门也是十足的旧,齿轮锁开启时的声音犹如磨牙,着实挠耳。

少年嫌弃地用手挥了挥空气间的烟尘,观察着四周。

仓内货架陈旧,摆放的货物也是乱七八糟的,像是随意堆砌的一样,空气间还有股很浓的淡巴菰的味道。

正当他准备查看货箱时,身后唯一的光源逐渐被黑暗缝合,还未反应过来,仓库的门就已经关上了。

他扔下册子,朝门的方向猛地跑去,发现怎么也打不开。

这个锁只能从外面打开。

0735骂了句脏话,一回头,发现堆满货物的箱后有异样的光。他重新拿起地上的册子,卷成团,贴着货架,缓步走向光源。

却未想快要靠近时,后颈一痛,整个人都晕眩地跌倒在地上。

模糊间,他听见了些声音。

“07……他怎么处理?”

“跟着……车,反正下了药……过了范围……也是他擅离职守,一样免不了……”

说着0735觉得自己被扛了起来。

好晕。

不知过了多久,0735感到身体发热,双腿发麻,强|制地清醒了过来。他下意识先去摸自己的后颈,发现没有血,才放下心。

他观察着漆黑的周围,发现只有脚铐上的警示灯闪着白光。

冷静下来时,总觉得自己好像在移动。

忽然,周围猛地倾斜,他毫无准备地撞在身后的货箱上。那货箱叠得有些高,这一撞,最上层的货箱摇摇欲坠,眼看货箱就要倒向他。

“小心!”

0735顾不得是谁在说话,双眼一闭,下意识双臂抱头保护自己。

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他猛地睁开眼,只模糊地看见一串数字:0。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他问:“你怎么在……这儿?”一说话,发现自己嗓子干涩喑哑,吓了一跳。

黑暗中,那人将即将倾倒的货箱搬到一边。他说:“我尾随一只0728的走狗,谁知道是守株待兔,把我也打晕了扔进来。”

0735觉得声音不对,伸手往那人的眼眉摸去。

别说身高差,就这身材就足以让他感到怀疑。只是那人似感到危机般,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问道:“别打,我是09。”

0惊讶道:“哥哥?怎么是你?”

“我那衣服太惹眼,跟08换了件衣服。”司黎艾松开0735的手腕,关切道:“你没事吧,怎么体温这么高?”

“应该是太闷了……我没事,哥哥呢?”0735在黑暗中摸到了对方的手指,明明是温热的,他却觉得凉快无比。

司黎艾轻轻地摇了摇头,但很快就意识到四周漆黑如墨,让人几乎无法看清任何东西,更别说准确地判断出对方的一举一动了。他稍稍定了定神,然后再次出声回应道:“嗯,我没事。”

沉默片刻之后,他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一般开口说道:“这里实在是太黑了,你牵住我,别摔倒了。”说罢,手朝黑暗中寻去,不一会儿就牵住了 0 的手。

0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惊得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该如何做出回应。

他并非第一次与他人的手相握。

那些人的手灼热无比,每一根手指都饱含着难以言喻的情|愫,滚烫得要将他骨头都燃烧殆尽。

但司黎艾的手不是。

宽厚有力,干燥而清爽,只是单单地牵着,而非带有目的地十指紧扣。

心脏会因此不停地加速跳动着,并非是因为疼痛与恐惧,而是因为……他。

不应当是这样的。

司黎艾感受到了 0 的紧张与不安,于是轻声浅语地安慰道:“没事,别害怕,我们想办法出去。”

等了好一会儿,0735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然后默默地,紧紧地握住了司黎艾的手。他浅浅应了一声,问他:“我们这是在车上吧?”

司黎艾“嗯”了一声:“应该是那种机械集装箱货车,只能从外部打开的那种。”

机械集装箱货车是载货车中较为常见的了,它与车尾链接,是最普通的六面体。装货时,车主控制集装箱部分从车尾平移至陆地,底面与陆地贴合时,另外五面展开,等货物铺满底面,另外五面就会合起来,重新平移回车尾。

也就是说,除了装卸货,这个集装箱基本不会打开。

希望这集装箱的密封性不会太高,别把人活活闷死了。司黎艾另一只手擦了擦汗,“方才起,脚铐就一直闪着光,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0735低头看去,那光着实微小,都不足照亮脚背。他说:“平时亮的就是白光,万一是红光……我也不清楚会不会爆炸。”

等了许久这车也不见开,两人耳朵贴在集装箱的其中一面上听着外面的声音,靠着这点微弱的光判断,他们应该还在港口附近。

也不知道周围有没有0728的人,两人要是闹出点动静被发现在货车里,难保不会被反咬一口,擅离职守就罢了,万一说他们是来偷东西的,或是想趁着机会逃跑的,都很难洗干净了。

一番讨论过后,他们决定先找些工具,终是想办法打开了方才要砸中0735的货箱。两人抬起脚,用微弱的白光照了照货箱里的东西。

0735细细看了眼,“……这是,什么手工艺品吗?”

各种样式,各种形状,大部分拳头般大小,侧面都有一个像把手一样的东西。司黎艾松开0735的手,拿出一个方形的玩意儿,观察了一下那把手,依着方向转动了一圈。

忽的,那底面突然展开,缓缓出来了什么。

“哥哥,小……”0735还以为是什么危险物品,刚想说小心,就听到那物品突然响起了一段清脆的乐声,“……这是,什么乐器吗?”

司黎艾这才意识到他拿反了,他将那东西翻转一面,上面正好是个穿着小裙子的跳舞小人。

虚惊一场,他解释道:“这是八音盒。”

之前在西元时他也曾在市场上买过,不过那些八音盒可比这个精致得多,也贵得多。

话音刚落,就听见车外有人路过。

那人说的不是西语,像是一种方言。

司黎艾静静听着,和0735下意识将箱子往里面推了些,两人安静地待在角落里,直到外面再无声音。0735总觉得心口燥热,他扯着领口拍了些风,小声说:“这车东西好像不是卖给牺政的。”

司黎艾眉头微微皱起,“你听得懂?”

0735顿了顿,有些遮掩:“听懂些词汇……既然不是本地人,我们要不试试闹出些动静,好过被关在里面,万一车开出范围……”

“嗯,应该不过多久他们还是会开车……”司黎艾没追究,想了想又道:“我们搏一把,怎么样?”

“什么意思?”

“从这边运货出去必会与市场门口的骑士作交涉,0728的手应该没那么长,”黑暗中,司黎艾牵住了那只寻找他的手,安抚他,“到时候我们——你怎么了?”

0735忽的倒在了司黎艾的肩头上,额前出了好多汗。他嗓子像是被什么卡住似得,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我好像……被下药了。”

司黎艾顿时一惊。

少年呼吸急促,身体发热,这很难看不出是被下了什么药。

周围空气稀薄,也不知道被困多久,闷得司黎艾也是满身汗水。他只觉得掌心间的温度越发炙热,他不好做出过多的动作,只能问:“……能坚持吗?”

0735呼吸动荡,强支撑着:“……我没事,哥哥,你继续说。”

“……这集装箱的隔音不是很好,到时候将音乐盒全部转一圈,声音应该足够引起骑士的注意。”司黎艾感觉掌心烫得如同被丢进了火里,耳畔还能听见0735粗重的呼吸声和撕|扯|衣物的声音。

“妈的……好热……”0735终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黑暗中将衣服掀起一半,牙齿将下唇咬得出血。他尽量冷静地说:“好,我明白了。”

不行,忍住,不能……

对谁都可以,对他……不行……

司黎艾在黑暗中看不清0735的表情,却也能从声音中听出些难耐。他虽没被下过药,却也知道这种药会让人心如火烧,如蚂蚁爬过。他心中百般纠结,终是说:“你要是实在不舒服,这里很暗,我……看不清你的……”

他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若是需要,我……走远些……”他的指尖被牵住,感觉被握得更紧了。

呼吸间,他听到0735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别走……求求你……”

“我……忍得住。”

两人的耳畔传来蒸汽机的声音,不久,这辆车终于是动了起来。

司黎艾把箱子里的八音盒捧了出来,递了一部分给0735。两人靠在靠近驾驶座的一面,观察着脚腕上的警示灯。

很快警示灯就变成了黄色,闪烁地频率也更高了。直到听到骑士盘查的声音后,他们迅速拨动发条,一个接一个。

车外,盘查的骑士正浏览着运货文书,登记出入后,又放行一辆。守在一旁的骑士见到来人,行军礼道:“烈阳永不落幕!”

可快点落幕吧,热死了。昆无奈地笑了笑,也行礼道:“佑一切风平浪静。辛苦了,可有特殊情况?”

“暂时没有,阁下。”

又下一辆车。

昆又说:“你们是否见到过穿着……穿着普通布衣,身高同我差不多高,长得像狐狸一样的青年?”

……狐狸?

门口值班的骑士想了想,又询问了其他骑士,大家都摇摇头。

忽然,一位检查的骑士突然开口:“队长,这车上好像有声音。”

大家安静一听,似乎确实是听到了些杂乱无章的音乐声。昆仔细听去,发现声音来源好像是这辆车的集装箱。骑士按例向司机要了货物清单,递给昆看发现是八音盒。

可八音盒怎么会无缘无故响呢?

“昆!”

昆回过头,发现卞邪急匆匆地小跑过来。他浅浅礼道:“小大人。”

周围的骑士见状也是纷纷行了军礼。

卞邪挥手免了礼,满是担心:“人呢,找到了吗?”

“你别急,巡防长不是说了,没收到红灯警告,那应该还在港口范围,”昆安抚着,对他身旁跟着的穿着蓝色服役服,脸却毫无相似之处的青年道:“你确定他去仓库区了?”

话语清晰有力,逐字分明,有股莫名的威压感。穿着司黎艾服役服的0855吓得双手合十,俯身道:“罪、罪人确定,罪人同他换了衣服后,他就独自前往仓库区了。”

去仓库区盘货本就是两两一对,司黎艾依仗着身份让0855做戏,让那副教官不得不带多一人去帮助0735。

他不清楚0735当下的情况,方才还惹怒了0728,万一撞上了面就打草惊蛇了,因此才会跟0855换了服役服,还微微遮了脸,仓库区人员拥挤,根本没人会在意这名普通的服役者。

只可惜,司黎艾还是被0728的小弟认出来了。

忽然,那货车传来了断断续续地像是砸东西的声音。卞邪似乎还听到了八音盒的声音,他朝那集装箱看去:“这是什么情……”

“昆!”集装箱车内,司黎艾将那八音盒狠狠地砸在卞邪和昆声音的方向面上,他大声喊着:“阿邪,我在这里!”

卞邪猛地跑去驾驶室那儿,想让那司机把集装箱打开。他定睛一看,“……哦?!”

这不是方才才见过的金发男人吗?

那金发男人见了卞邪,还跟他用西语打招呼,还询问他什么事儿。

卞邪急切的组织语言,用简单的词汇道:“他……集装箱,有人!”

那金发男人像是听懂了,赶紧将集装箱卸了,并将集装箱上的仓门打开。卞邪方将便携源灯打开,就听到司黎艾喊他的声音。

他朝那声音跨步走去,发现周围全是八音盒,司黎艾正满身汗水,怀里倒着一人。

那人衣衫不整,面红耳赤,唇齿含着半干未干的血迹,已然晕去。

司黎艾来不及解释,喘息着:“阿邪,快喊医生!”

卞邪的喉结不易察觉地轻轻滚动了一下,仿佛想要咽下心中的紧张与不安,但又似乎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

微亮的光源照亮了满头大汗的司黎艾,他脖颈上的一抹红分为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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