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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昭告天下

祭天当日,整个新城,包括清水城、荣城、辕城都是里外几层的军队驻守。北部禺虢老将军亲自坐镇,南部除了少部分守山以外,洪江几乎把全部辰荣军都派出来协助相柳守城。是以四座城池均是外松内紧,特别是新城,虽然人多眼杂,但里里外外守的固若金汤。

神族一向重视祭天,这日一大早,前来观礼的客人都纷纷汇聚到中心广场。祭台周围早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不同于寻常神族祭天,小夭并未限制普通民众前来观礼,只是为保证场面庄严不被打扰,太小的孩子不能上前而已。

吉时已到,鬼方青从正面走上高耸的祭台,另有其他鬼方氏族人百余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拾阶而上,片刻之后队伍齐整站好。鬼方青立于祭台正中,仰面向天高举双手,口中念念有词,仔细听应该是某种晦涩难懂的咒语,大体上就是向上苍祈福的意思。一遍咒语结束之后,鬼方氏族人同时开口吟诵,语气不急不徐、声音不高不低,语速不快不慢,虽然听不清是什么,就是给人一种莫名的肃穆之感。

随着语速加快,声音变大,祭台四角黑雾缭绕,缓缓升起四根大树般粗细的圆柱,柱身自上而下滚动着复杂奇异的各种符号,看样子应该是刚刚他们吟诵的咒语。柱子升至丈余高刚刚停止,四方响起震天的号角声,面向人群又从地面升起一面大鼓,伴随着强劲的鼓点,号角声连成一片,像极了将士出征的战曲。

地面随之震颤起来,一时间尘土飞扬,在一阵惊呼声中,西面阶梯上三头犀牛缓慢上行,东面三头花斑豹匍匐前进,正南方向三头猛虎在“嗷呜”声中迈步走向祭台。本应狂躁不安的猛兽如同被施了咒术一般,动作缓慢、态度谦恭,行至祭台正中,面向苍天以胸贴地,俯首帖耳。

在场神族虽然都懂,这是“使禽兽”的术法,顾名思义,这术法即驱使禽兽为已所用,然而能将这术法运用的如此娴熟,有信心在人群这么密集的地方也丝毫不会出差错,普天之下恐怕只有这神秘莫测的鬼方氏有这个本事。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默默擦汗:皓领玖瑶不好惹啊!

号角声中,小夭身着白色华服,款款走向祭台中央。供桌上摆着三个巨大的猪、牛、羊头,她向天泼洒三碗酒后跪地,在场众人皆虔诚跪地向苍天行叩拜大礼。只听小夭的声音响起:

“皓翎玖瑶今日聚众于此,开坛祭天,感念天地之浩瀚,万物之繁茂。即日起,皓翎国婧王玖瑶即任四方城城主,今以祭品、浊酒敬献苍天,愿天神护佑我四方城及天下苍生丰衣足食、无灾无病、子孙昌盛、永享太平。”

一道金光自瑞霭中倾泻而下,伴随一曲悠扬的“清商”将祭台中心照的光灿耀眼、熠熠生辉。小夭立于金光中心,鬼方青在祭台下方念起皓翎王、西炎王旨意,共同昭告天下,皓翎玖瑶荣任四方城城主,自此统辖一方,为一域之主。

圣旨宣读完毕,台阶下缓缓升起一尊方鼎,为免逾制方鼎尺寸并不大,但做工极其精细复杂,通身雕刻各种奇珍怪兽,阳光照射下栩栩如生,宝光四射。

鬼方氏族人排着队端着方盘自两侧缓缓行至方鼎旁边站定。小夭伸手依次接过方盘,将其中物品投入鼎中,瞬间烈焰升腾,伴随阵阵香气,青烟缭绕。祭品越烧越多,火越烧越旺,青烟越来越浓,奇怪的是不但没有呛鼻刺目之感,在场众人反而觉得香气袭人,识海一片清明,想必这是鬼方氏特有的祭品,高级!

祭品焚烧完毕,小夭又回到祭台中心,再次行跪拜大礼。咒语伴随着号角声和鼓声再次响起,声音响彻寰宇,鬼方氏的黑袍在号角声中上下翻飞,袍袖舞动间鼓乐奏起,祭舞开场,四根圆柱周身再次黑雾升腾,四股黑雾汇聚的一刻白光闪亮,主城四角的分祭台白光闪闪,在城区上空形成一张巨大的光网,光束中祭文滚动,咒语闪烁,香气四溢,黑雾翻滚,一派庄严肃穆又玄奇诡异……

四角分祭台的方鼎同时燃起青烟,那青烟竖直向上丝毫没有飘散,仿佛四根笔挺的烟柱直冲云霄,通达寰宇……

此刻,碧空如镜,霞光万道,瑞霭千条,小夭立于祭台中央,阳光照射下整个人似闪着金光般熠熠生辉。

相柳一直站在正对祭台中央的凸出位置,目睹此刻的小夭,心中竟升起一瞬的恍惚之感:这光芒万丈的女子还是他怀里那个娇娇软软,整日搂着他的脖颈,腻声腻气唤他“夫君”的那个小人儿吗?这真是他的小人儿吗?

正在相柳愣神间,祭天仪式宣告结束,鬼方氏族人和九头猛兽退场,战鼓和方鼎缓缓落下。台下有些骚动,人群交头接耳,见小夭还站在祭台中央没动,众人皆仰头观望,伴随一阵妖异的白色霜雾滚动,她身上的衣服已由白色华服幻化成一身正红。只见蓐收手持诏书缓缓走上祭台,将诏书展开,声音带着灵力传的很远:

“皓翎国婧王诏曰:

皓翎玖瑶与九命相柳妆绾同心、鸾凤和鸣,情真意笃、死生不渝。苍天在上、诸神为鉴,二人自今日起递盟婚誓。纵天雷滚、地火焚此心不改;纵沧海枯、顽石烂此情不移。嘉礼初成,良缘遂缔,愿芝兰千载、琴瑟万年。”

诏书一下,满场皆惊。皓翎玖瑶与九命相柳交好倒是尽人皆知,可交好是一回事,昭告天下宣布订婚却是另外一回事。就说那个防风邶吧,当初跟大王姬也是弄得满城风雨,也一度谣传要谈婚论嫁,可最后结果又如何?可是眼下,看样子婧王殿下这是动真格的了?

涂山璟听见诏书,瘦弱的身形还是忍不住晃了又晃。于他来说,这订婚诏书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幽鴳早已经把一切汇报给他了。可亲眼看着心爱的女子,光彩照人的立于眼前,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一袭红衣闪着红光的妖异男子,涂山璟还是忍不住一阵头晕目眩。不知道那妖怪是不是故意的,这周身上下缠绕的红色霜雾,此刻连涂山璟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小夭真要嫁给那个九头妖怪?” 辰荣馨悦一脸诧异。

“皓翎习俗,订婚等同婚嫁,又是如此正式的下诏,看来是真的!” 离戎昶搭话道。

看着一脸失魂落魄,几乎晕倒的涂山璟,离戎昶伸手扶了他一把,无声地在他的肩头拍了几下,低低的叹了口气。

没等众人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相柳刚刚拾阶往祭台上走,天空中传来一声鸟鸣,抬头观看,伴着铜铃般清脆悦耳的叫声,一只华彩夺目,色彩斑斓的大鸟自西方展翅而来。大鸟飞至小夭头顶上空盘旋数圈,一时间祭台周围香风玉露,琼浆飘散,华光熠熠,滴珠粼粼……

众人一声惊呼,玉山王母座下青羽鸾鸟!空中飘落的必是千金难求的玉山甘露,这么大的阵仗只在小夭下诏订婚后鸾鸟才飞过来,王母的意思不言自明。

这时,相柳已经行至小夭面前,那人儿在天下人面前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娇娇软软的一声“夫君”,把他的心都唤化了……她的灵力虽低,可这一声不大不小,不轻不重,刚好让在场众人听的清清楚楚,任谁都听得出这声音中的甜蜜、喜悦,还伴着撒着娇的软糯情意腻乎乎传得好远……

声音刚落,青羽鸾鸟自空中飞至二人脚下,口中衔着一大一小两只红玉扳指,阳光照射下闪着耀眼的红光。玉山红玉乃是玉中圣品。相传初代王母万年之前炼制出的不死药,用的就是这红玉。只是后来不死药的炼制方法失传,普天之下也从来没人见过那红玉,是以千百年来,无论是神族还是妖族都认为,所谓红玉多半是讹传。

如今,皓翎玖瑶的订婚礼上,红玉现世,竟然被做成了一对扳指,青羽鸾鸟亲自现身相送,王母一句话都不用说了,她对这位徒弟宠是真宠!可她老人家糟蹋东西恐怕也是大荒一绝了,难怪那位婧王殿下糟蹋起东西来是摇头晃脑,眼睛都不眨一下,敢情是师出有门啊!不过,玩笑归玩笑,王母的意思众人心知肚明:这是力挺小夭和相柳的婚事,满大荒还有谁敢造次?

两人接过扳指,相互戴于拇指之上,相视一笑,十指相扣,千言万语尽在无言……天空中神女反弹琵琶婀娜飞舞,鸾鸟于蜚,和鸣锵锵,甘露天降,华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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