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门扉传来几声清脆的声响,江采苹不用抬头就知道是拾翠,微微仰头说道:“进。”
这两日拾翠不知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进门前一定要连叩三声,还要听到江采苹的允许才会进来,不然就一直待在外面。
虽然江采苹有些不懂,但也没有制止她,反正也不碍事。
天气渐渐转寒,一转眼离皇贵妃册封礼都已经过去三月了。
江采苹原来不显孕的肚子此时已经高高隆起,估摸着还有三两月就临产了。
因此承乾宫上下也都严肃了起来,谨防任何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在这里。
而身为大宫女的拾翠,虽然看起来轻松一些,但实际上还是每天都在忙碌着,很少有像今天这样急急忙忙的,“怎么了?”
拾翠面上却有些生气,眼中满是厌恶:“回娘娘,奴婢去给您领份例,那甄嫔不知是怎么回事,一点也没有将您放在眼里。”
“风风火火地就插到了奴婢面前,仿佛就她着急似的,好在那内务府的没有理会她。”
甄嬛?插队?这两个词放在一块,江采苹居然有点不敢相信,她怎么会放低身份自己过去领份例?
于是,她面上也流露出了些许不可置信出来,“你碰见的,可是永寿宫的甄嫔?”
“是啊,奴婢刚开始见到她时,也意外了一阵呢。”
毕竟,从前的甄嬛哪里会做出这般得罪人的事?甚至连份例都不可能自己去领。
听到这准确的回答后,江采苹心中的疑惑并没有随之散去,反而更加浓重了些。
“她怎么会这样做?本宫记得皇上也没有罚俸啊?”
后宫中嫔妃得宠,她手下其他的宫女太监在宫中,不说都对他们毕恭毕敬的,但也不会为难他们。
拾翠如今的身份就如当初皇后身边的剪秋差不多,不得宠的嫔妃看在江采苹的面上多多少少也不会做出这等结怨之事。
无论江采苹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她有什么理由这样做,总不能是日子过得太潇洒了吧?
拾翠其实也说不好,一时也就没有回话,但那甄嫔一定没安好心。
“什么罚俸?”
随着一道充满少年气的声音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飞快地跑到了江采苹面前,小心而又满足地抱住了她。
拾翠见到面前这明显已经越过正常庶母与皇子间的关系,心中毫无波澜,老老实实地便退了下去。
第一次碰见,她还会为娘娘担心,但第n次发现就连皇上也默许了,那她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再说,以娘娘的条件,找个年轻的又怎么了?
江采苹任由他抱着自己,面上露出些许疑惑,“拾翠今日替我去领份例,不知怎的,那甄嫔竟然插到了她身前,一点也不怕得罪我。”
弘历在脑海中思索一阵后,终于在某个犄角旮旯找到了甄嬛的信息,一脸求表扬地说道:
“六阿哥逝世给她造成了不少打击,一到夜里就抱着个空襁褓开始唱起童谣,把永寿宫的宫人吓得半死,几乎走得差不多了。”
“但白日的她,又是清醒的,过惯了好日子,月中就把份例用得差不多了,似乎还没有从贵妃的梦醒来。”
江采苹抿了抿唇,一时半会不知该说什么好,眼里满是不高兴。
她既觉得甄嬛的状况太惨了些,忍不住心生不忍,但又认为这一切也并不是她造成的,她无须对甄嬛产生怜悯之心。
毕竟当初她进宫,就是因为甄嬛不想慎贝子福晋被惦记上,所以不顾她的意愿,将她送进了宫。
虽然她现在过得不错,但怎么能因为这样,就认为伤害不存在了呢?
不过,她还是个有良心的普通人,自然也会为甄嬛疯癫而感到情绪复杂。
弘历的目光仔细观察着江采苹突然沉默下来的神情,精准无误地发现她眉宇间的一丝怜悯。
他心中突然微微一动,不自觉伸手去抚平了那抹怜悯,重新对上江采苹的视线后,继续补充道:
“采苹不必为她难过,她如今的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自己害死了六阿哥还不安分,最近没少惦记着你。”
“我?”
“据我安插在永寿宫的暗子汇报,永寿宫偏殿有一面写满了你名字的墙,上面全是划痕。”
江采苹心中一颤,几乎能够在脑海中脑补出甄嬛三更半夜走到那堵墙前写下她的名字。
面无表情了一会后,毫不留情地用刀划了下去,一边用力地划,一边阴森森地念着她的名字。
江采苹被自己的脑补狠狠吓了一跳,心中依旧是极强烈的不安感,有些复杂地追问道:“那……那面墙现在?”
一想到宫中还有这种人,江采苹原本心底的一点点怜悯瞬间消失不见,她会怜悯甄嬛,可谁会来怜悯她啊?
弘历摸了摸她的发丝,脸上露出一点骄傲的神情,“早在发现的时候,我就让人毁了那堵墙,至于现在,应该还在重建吧。”
他这么一说,江采苹顿时想起了前两个月永寿宫突然走水的事情,原来是因为这样。
不管怎么说,没了那墙就是好事,这也太渗人了点。
想着,她直起身亲了亲弘历的额头,以示嘉奖,“干得漂亮!”
得到这一个吻后,弘历整个人瞬间纯情地发烫起来,连耳后根都在不可避免地发红,扭扭捏捏地说道:
“也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那甄氏你想怎么处理?”
“什么怎么处理?”
江采苹抬眸望过去,果然不出所料地是雍正,平日这两人不是都要交叉着过来的嘛?今日居然碰一块了。
她微微侧过身,瞥了一眼身边的弘历,也不出意外地发现了他脸上的怨怼。
不过怨怼归怨怼,宫中有甄嬛在一日,弘历就不可能真的安下心来。
如果不是这次听江采苹提起,他都快因为甄嬛这段时间的沉寂忘记她了。
于是,弘历简单说明了来龙去脉,顺利地在雍正脸上发现久违的怒意。
“交由朕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