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下站着的人,怎么那么像嫂子?
他揉揉眼睛,确定了,忙回头朝邢烈嚷:“邢哥!嫂子来了!在楼下呢!拎着饭盒,估计又来给你送吃的了!邢哥,你可真有口福!”
邢烈正在看设计方案的动作一滞,抬起英朗的脸,没做声。
“咦,嫂子怎么站在楼下不上来啊,”小夏看白梨没动,疑惑:“邢哥,你要不下楼去接一接嫂子?”
……
楼下,白梨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正要鼓起勇气进楼,听见踩着木楼梯下楼的脚步声传来,有人出来了。
她以为是邢烈看见自己下楼了,心潮一个起伏,迎上去:“烈哥……”
话音甫落,笑意凝固。
出来的人,不是他。
“嫂子,”小夏走过来:“你来了怎么不上楼?”
“我看你们加班,给你们送了点汤当宵夜,怕打扰到你们,”白梨拉回心思,挤出个笑靥,“就没上去。……他让你下来的?”
小夏迟疑了一下,点头。
白梨心头被失落包裹。
他看见她来了,却让小夏下楼来。
他还是不愿意看见她。
小夏不忍看白梨的失落:“嫂子你把汤给我,我拿上去给邢哥,你先回去吧。”
白梨一听这话,心往下一坠:“他让我回去吗?”
小夏顿了顿,说:“邢哥说不早了,估计是担心你累着。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保温瓶用完了,我洗干净了,给你送回去。”
白梨明白小夏这话是在安慰自己:“没事,你们先吃。我在楼下等着,你们吃完了,把保温瓶给我。”
小夏欲言又止,只能接过保温瓶,上了楼,将保温瓶送到了邢烈面前的桌子上,打圆场:“邢哥,你和嫂子怎么了,吵架了吗?你看嫂子对你多好啊,还特意送汤过来,要不先吃吧?”
要是以前白梨来华盛送吃的,邢哥就差长翅膀飞下去了。
每次白梨离开,邢哥都会送她到车站,目送着她安全上车离开才回来。
邢烈瞥一眼保温瓶,目光又落在图纸上:“我不吃了。”
“可嫂子说等你吃完了,把保温瓶还给她,她再走……要不让她上楼等吧?”小夏劝道,“现在天气是暖和了,但晚上还是有点凉,在外头站久了,怕感冒。”
邢烈脸色骤然阴霾了几分,抬眸,冷森睨一眼他:“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这么好?”
小夏脸一红,这段日子吃了白梨这么多滋补营养汤水,吃人嘴软,自然帮她说好话,而且嫂子人美嘴甜的,谁不喜欢?
这会儿看邢烈有发作的意思,也只能闭了嘴。
楼下,白梨眼巴巴盯着楼房门口。
很久了,再没听见有人下来。
直到有雨水落在肩上,她才惊觉下雨了。
春雨贵如油,但江城气候潮湿,雨水丰富,入春后,尤其临近初夏,下了好几场雨。
她没带伞,跑到屋檐下,可屋檐窄小,根本挡不住雨,她露在外面的半边身子都淋湿了。
最近天气暖和多了,但也禁不起雨水的寒气,不一会儿,她浑身发抖,情不自禁环住双臂,缩在墙角,却咬住下唇瓣,没有走的意思。
今天她还就杠上了。
不见到他,她死都不走。
她就不信自己打动不了他。
楼上,小夏看下雨了,又看见白梨躲到屋檐下,忙看向邢烈。
邢烈没有半点动静,依旧埋头办公。
又过了会儿,小夏看雨势变大了,白梨还没离开的意思,终于忍不住了:“邢哥,嫂子还没走呢,楼下风大雨大的,这样下去会生病的。要不,我先把保温瓶送下去给她,让她先回去吧?”
邢烈终于抬了眼皮,站起身。
他将保温瓶里的汤倒进铝制饭盒里,拎了下去,刚下楼,就看见一抹娇美身影蜷在窄小的屋檐下,秀发被风吹得凌乱,小脸也被吹得红彤彤的。
天气暖和了,她就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
屋檐角滴落下来的雨水,把她半边衬衣领子、袖子淋得透湿,衣服紧巴巴贴在姣好的身材上,曲线毕露,白皙的雪白颈项露出大半,最上面的一颗纽扣被风吹开了,隐隐能看见内衣的轮廓,饱满浑圆,呼之欲出。
他喉结一动,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后背爬起一股热。
直到她打了个喷嚏,他才拉回思绪,自嘲地偏开眼神,极力压下来。
白梨听见脚步声,以为是小夏来还保温瓶,看过去,发现是他,心头涌起一股欣喜,遮着头走过去:“烈哥。”
他将保温瓶递给她:“回去吧。”
她见他要走,忙喊住:“烈哥。”
“还有事吗。”
她抿抿唇:“……今天的汤,合胃口吗。”
“不用再送了。这里有吃的。”
她鼓足勇气拉住他的一只手,软兮兮:“这么晚了,还没忙完吗?下雨了,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邢烈说:“马路对面就是公交站。”
她不放弃:“我就想你陪我回去~”说着,又凑近了几寸,抓住他硬朗的手臂。
就算撒娇卖痴,也得打动他。
她顾不得别的了。
他将她的手握住,一寸寸拉下来:“自己回去。”
她的手被甩开,红了眼眶,这段日子积蓄的委屈上升到了顶点,看他要上楼,哭着说:“邢烈,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我该做的都做了,你还要怎么样?没错,我一开始是骗了你,可人心都是肉做的,我早就没把你当什么工具了!我喜欢你,才会跟你在一起!要不然,我也不会一次次帮你。你为什么就是不信?”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表露自己的心意。
把‘喜欢’两个字明明白白说出口。
前世对邱国梁,她也不曾这么表白过。
他身形一驻。
她趁机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哽咽:“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好好的,好吗?”
良久,她感觉他转动了身躯。
他托起她下巴,神色晦暗,嗓音沉沉:“你一次次帮我,究竟是因为喜欢,还是怕失去了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