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得去一趟,还是不放心这丫头。”苏玉灼收到曹雍的信后,就要动身去南溪关。
顾维帧一把拉住她说道:“你要相信瑾儿,这次就交给她吧。我相信她一定可以争取到那个殷寨主的,况且,就算没有争取到她,现在看来这殷寨主也不会对瑾儿不利,你就放心吧。”
苏玉灼白了一眼顾维帧,说道:“你说得倒轻巧,这密道关乎国战的胜败,怎么可以落到大夏的手中。况且这魏泽恺如此聪慧,将来必定是我大周的威胁,如若借此机会能除掉他,那就相当于断送了大夏的未来国运。”
顾维帧看着手中的信件,说道:“或许这一切都是天命使然,瑾儿和魏泽恺,都是两国的未来,这将是二人首次交锋,或者这次的成败,就决定着未来两国的成败吧,咱们是时候该为孩子们铺路了。”
苏玉灼在顾维帧的劝说下,没有动身前往南溪关,只是回了一封信给曹雍,让他随机应变,让他护卫好南溪关就好。曹雍收到苏玉灼回信的时候,已经是裴瑾在长殷寨待了六天了,依旧杳无音信。看到苏玉灼的回信,让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起来。
身处长殷寨中的裴瑾和魏泽恺二人,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而是如往常一般,在长殷寨中谈笑风生。殷芷陌看着二人,好奇的问道:“你们两个在我这待了六天了,就打算一直这样在我这大吃大喝吗?”
魏泽恺说道:“不然呢?你又不会拿我们怎么样?你要选择哪国,也在你一念之间,我们争个你死我活,对你可没有半点好处,我们这是在保护你。”
裴瑾附和道:“对啊,殷姐姐,你没做出决定前,我们就在这陪着你,两国军队也不敢派人来攻打你的寨子。对了,你还是教教我们你那独门身法吧?都求了你这么多天了,你连个名字都没告诉我们。”
殷芷陌说道:“你们想都别想了,我殷家有祖训,此身法绝不外传。算了,名字可以告诉你们,它叫轻纱烟云步。”
裴瑾惊叹道:“真好听的名字!”随即看了一眼魏泽恺,两人相视一笑,一起站了起来,冲着殷芷陌笑道:“殷姐姐,我们商量好了,你若不教的话,那别怪我们得罪了。”说完就冲着殷芷陌攻去。
殷芷陌看着二人朝自己攻来,立马用出轻纱烟云步向后追去,两人直接扑了个空,殷芷陌笑道:“就凭你们?告诉你,你们若是能碰到我一下,我宁愿违背祖训也将此身法教给你们。”
魏泽恺说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到时候可别反悔!”
三人很快就陷入了一场追逐赛中,裴瑾二人不管是一起出手,还是两面夹击,都碰不到殷芷陌那又快又诡异的身法,还时常被殷芷陌戏耍,一番追逐下来,两人狼狈不堪,殷芷陌却在一旁嘲笑着二人。自从有了这个赌注,二人每日都要和殷芷陌切磋,但屡屡失败。就这样又过了五天,裴瑾二人又来找殷芷陌挑战。殷芷陌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们还是算了吧,我都玩腻了,你们两个太笨了,周、夏两国,未来堪忧啊!”
裴瑾说道:“殷姐姐,今日我二人,一定抓到你,你就乖乖收下我们这两个徒弟吧!”
裴瑾说完,两人便再次朝着殷芷陌而去,殷芷陌一副懒散模样,躲避着二人的攻击,裴瑾二人对视一眼,从怀中取出一个葫芦,就朝着殷芷陌洒去,殷芷陌一边躲闪一边问道:“你二人作甚?小心我这新作的衣服,弄脏了你们得赔给我。”
魏泽恺一边追赶,一边洒,笑道:“殷师父,徒儿给你重新做十件。”
殷芷陌看到两人朝两边向自己攻来,便再次往后退,回到刚开始的位置,不料突然脚下一滑,她这才发现两人洒的是桶油,刚稳住身形,想要脱身的时候,两人的手已经抓了过来,殷芷陌来不及思索,再次下意识得往有桐油的地方闪躲,脚再次不听使唤的向前一滑,正好被魏泽恺和裴瑾一人抓住一只手。
殷芷陌恼怒道:“不算,不算,你们耍诈。”
裴瑾不乐意了,说道:“殷姐姐,你可别耍赖啊?你只说让只要我们能碰到你就行,你又没说我们不能用别的手段,现在你手都被我们抓住了,愿赌服输,快教我们。”
殷芷陌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可恶,两个小滑头,还不快放手?我要回去换衣服,你们在后山的竹林等我。”
殷芷陌换好衣服,来到竹林,对着二人说道:“这轻纱烟云步,乃是我殷家的独门绝技,论武功身法,这世间无出其右,今日将其传你二人,望你二人好生利用。”
魏泽恺、裴瑾二人听后,立马跪了下来,郑重的行了一个拜师礼。殷芷陌受完礼,接着对二人说道:“要学轻纱烟云步,先得锻炼你们二人身体的灵活性,这片竹林就是最好的地方,你二人在竹林中穿梭,我在后面追,被我追到那就别怪我手中的竹棍不客气了。等你们什么时候能躲避开了,基础功夫就算扎实了,我再真正教你们轻纱烟云步的口诀心法。好了,谁先来?”
魏泽恺咽了咽口水说道:“那个,师父?你不会借机报复我们二人吧?”
殷芷陌摇了摇手中的竹棍,嘿嘿一笑说道:“你猜?”说完就要抽打魏泽恺,魏泽恺一看那架势,赶忙逃跑,殷芷陌随即便追了上去,魏泽恺在竹林中上下穿梭,无论到哪里都躲不开殷芷陌的竹棍,眼含热泪的说道:“师父,轻点,屁股都开花了。”殷芷陌怎会理会,两人在林中追逐了一个时辰,魏泽恺实在受不了,被殷芷陌打下地来后,再也起不来了。
殷芷陌看着赖在地上不愿起来的魏泽恺,骂道:“没出息,想当年为师我八岁就被我爹追着打了两个时辰,也没向你这般。瑾儿,过来!”
裴瑾从刚开始的笑嘻嘻的看热闹,后来听到魏泽恺的惨叫,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听到殷芷陌叫自己,便唯唯诺诺的走了过去,说道:“那个,师父,我是女孩子,你不会也这么对我,是吧?”
殷芷陌瞪了她一眼,说道:“废什么话,快跑!”
裴瑾不敢犹豫,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殷芷陌一视同仁,追上去就是一顿抽打,裴瑾的惨叫声,也是传遍了整片竹林。就这样两人被整整抽打了十天,殷芷陌看二人基本功差不多扎实了,便将二人带到演武场说道:“你们两个小滑头,天资出众,十天就将基本功打扎实了,不错!”
魏泽恺抱怨道:“师父,这十天,你知道徒儿是怎么过的嘛,我挨了上千棍了,屁股都要给您打出老茧了。”
裴瑾也在一旁附和道:“我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师父,你太狠了,早知道这样,我们俩打死也不学你这个轻纱烟云步了。”
殷芷陌笑道:“你们两个,哪有这么夸张?那现在还学不学啊?”
两人闻言,异口同声的说道:“学!”裴瑾哭丧着脸说道:“现在不学,那十天打不都白挨了吗?死也要学。”
殷芷陌看着二人滑稽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咳嗽一声收住笑意说道:“好了,为师今日就教你们轻纱烟云步的心法口诀,你们听好了,就十六个字,你们要牢记心中。归气丹田,意随心动,五心朝天,收发自如。”随后殷芷陌给二人详细讲解了这十六个字,在殷芷陌的悉心指导下,二人也很快有所领悟。
一个月后,两人的轻纱烟云步有所小成,殷芷陌看着这两个得意弟子,甚感欣慰,便问道:“你们两个在我这也待了两个月了,如何,还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裴瑾笑道:“师父,你可知我二人为何要死乞白赖的要拜您为师?”
殷芷陌疑惑的说道:“不就是为了我的轻纱烟云步吗?还能为何?”
魏泽恺解释道:“师父,这不是重点,关键在于,你是我们的师父。”
殷芷陌一脸疑惑的看着二人,裴瑾说道:“其实,师父,你将我们二人留在寨中,这条密道对我两国而言就已经不重要了。此密道本就不合适拿到明面上处理,就如同以前一样,两国都拿不准这条密道,所以才一直在争取长殷寨,可师父你却选择了最错误的方式。”
殷芷陌问道:“为何?”
魏泽恺解释道:“因为,无论您选择哪一国,师父你的长殷寨都会被另一国针对,另一国绝对不会允许一个明知能左右战局的棋子,而视而不见的。但那时,不仅仅是长殷寨,甚至整个石牢山,都将化为一片火海。”
殷芷陌听后,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所以,你们拜我为师,是要保下我长殷寨?”
裴瑾郑重的说道:“是的,师父。只要我还是大周的一天郡主,他还是一天大夏的太子,我二人都不会将石牢山卷进两国的战场中来,这是我们一早就达成的共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们知道师父你虽打家劫舍,但一心为两国边境百姓着想,那是我们两国朝廷的失职,让我等汗颜,但我们二人还是希望师父您,带领长殷寨的弟兄们,将打家劫舍换成惩恶扬善,至于边关的百姓,等我们回去后,我们一定会让我们的父辈替百姓做主的。”
殷芷陌看着二人坚定的眼神,对着二人郑重的躬身行了一礼,说道:“那就拜托二位了!”转而接着说道:“你们两个小家伙,我还真是小瞧你们了,可惜了,如若你们不是敌对国,或许能成为一对璧人。”
二人听后,略带羞涩的低下了头,魏泽恺缓缓说道:“天下终归一统,这或许就是我二人的宿命吧!”
殷芷陌叹了口气,觉得这氛围有些压抑,便说道:“好了,不提了,今晚给你们二人设宴,就算你们出师了,明早你二人就下山吧,咱们日后,有缘江湖再见!”
当天晚上,殷芷陌为二人准备了一只烤全羊,整个寨子的人都欢聚一堂,大喊着不醉不归。宴席散后,裴瑾、魏泽恺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间,裴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便爬了起来,走到阳台想透透气,正好看到隔壁的魏泽恺也走了出来,两人相视一笑,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天空那一轮皎洁的月光。
魏泽恺突然开口问道:“明日一别,或许我们不会再见了吧?听说……你和你们大周的小皇帝早有婚约,以后你就是大周的皇后了,那我先在这恭喜你了。”
裴瑾故作轻松的说道:“或许还有机会再见吧!我想像我娘亲一样,披挂上阵,战场杀敌,或许我们会有一天在战场相遇的。到那时,你可要小心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魏泽恺笑道:“那可不一定,我可不会输给你。”
两人再次相顾无言,陷入了沉默中。
次日,裴瑾二人告别殷芷陌后,两人一起下了山,走到岔路口,两人背对着背即将朝着不同的路走去,两人转身的那一刻,都停住了脚步,魏泽恺率先开口道:“如果将来大夏灭了大周,你会恨我吗?”
裴瑾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如若将来有一天,我被大夏军所擒获,你父皇让你杀了我,你会动手吗?”
两人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对方的问题,在国仇家恨和两人之间的感情面前,两人都没有勇气去面对。
两人没有转身,久久矗立在这个分岔口,一直未曾开口,裴瑾打破沉默说道:“珍重,有缘再见!”随即便大步朝山下走去。
魏泽恺一直没有挪动脚步,嘴里低沉的声音传来“珍重”二字,却始终不愿离开,也不敢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