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
又经过了两天下来,山贼营地加强了防备,庄园内的缙安氏与北户氏兵将没有找到什么机会,只能困守,击退甘陇氏一次又一次的进攻,苦苦望着东边,期盼着援军到来。
而甘陇氏一方也不好受,洪唐氏就像是螳螂身后若隐若现的黄雀一般,若不能尽快攻破这个庄园,这种隐忧势必会逐渐成真。重海在帅帐内往复踱步,苦思冥想,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得发动强攻,可如何说动庞谷氏与那些山贼呢?这些看样子就是来做看客的啊,前两日山贼一方受到缙安氏与北户氏夜袭,己方这边派去救援的兵卒去晚了,被那边的山寨首领人物拉住骂战了一夜,到现在双方将帅级别也都没有对此给出什么说法,双方的关系也是极其微妙,这时候还真不知道怎么开这口。
正是重海苦恼之际,仲霖入内来,看到重海的窘状,不禁笑道:“看把将军急的,团团转也不为过了。”
“唉,”重海长叹一声,苦涩笑问:“仲霖此来不会就是为了笑话老夫吧?”
仲霖连忙摆手道:“老将军说的哪里话,仲霖此来只是为家兄传个话罢了。”
“哦?”重海奇怪地瞧瞧仲霖,等待后文。
“雁行山诸寨,他们的投石机制造完毕!”
“啊?”重海的表情从奇怪转换成惊讶。什么?投石机?那个不是他们拒绝参与攻城的借口吗?他们真有这能耐?
从惊讶中缓过神来,重海又踱了两步,觉得这大概是真的,转身问道:“令兄可有交代何时可参与攻城?”
“此刻他们还在整编人员,训练阵型,预计下午便可为大军演示。”仲霖如实说道。
“倒是快得很…”重海轻笑道,如今其他办法没有,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个什么投石机真有些什么作用了。
…
果然,下午时分,庞谷氏与山贼大军缓缓往中军这边开动过来,人群中三辆高大的木制机械特别亮眼,吸引了所有兵将的目光。
“哇,你们看那是什么?”
“听说是投石机,可以将大石头往庄园那边丢的!”
“听着好像也没有很厉害的样子啊。”
“这么大的家伙,也亏得那些山贼造得出来啊。”
…
山贼大军走近了,甘陇氏的兵将这才看清楚了,那投石机用了四五匹马拉动,身前还有二十架前两天从庞谷氏拉来的神臂弓,以及数不尽的石丸,也由马车拉动着前行。好家伙,战车拆了给这些木头东西当驮马,当真是暴殄天物啊!
重海暗暗骂着这些山贼不识好东西,而骑马走在前面的仲明可不这么觉得。首先寨众们并不熟悉战车作战,让他们现学然后与这些武士一般驾车作战无异于舍长取短,再者战车也不是最优的战术,早晚也是要退出历史舞台的,无所谓了。
待到山贼大军来到中军附近,仲明也不与甘陇氏那边言说了,直接下令摆好军阵,依照神臂弓在前,投石车在后,顶盔贯甲的寨众护卫住两翼,一切准备就绪。
山猪与伯云一道,到甘陇氏军阵中与重海叙话,而投石机这边,在仲明与阿耶木的指挥下,寨众将石丸合力抱上投掷盘中,又有另一波寨众合力推动绞盘,投石机上的绳索紧绷起来,木头吊臂微微有些弯曲…
庄园内,缙安氏与北户氏的兵将张大了嘴巴,听着远处传来的“嘎嘎”作响声,有些不知所措。高楼之上,洪渊与俞罔亦是神情凝重地望着远处的敌军军阵,看着那边峥嵘无比的投石机。
“俞罔兄,不若派一队人直取那些器物,免得人心不安?”洪渊提议道。
俞罔却是摇摇头道:“我方有那等本事,早就将这些人赶回家去了,还用得着在此困守等待洪唐氏吗?”
正是谈话间,外墙那边一片哗然。
“他们要动手了!”
再看山贼那边,投石机旁边上来一个膀大腰圆的力士,拎着一把大锤子,先将锤头一端放置于地,往左右手各吐了口唾沫,双手相互一搓,抓紧大锤的木把,面目一发狠,暴喝出声,一锤子往扳机处砸去。“砰”的一声,势能突然得到释放,巨大的吊臂带动投掷盘,在半空中画了个圆弧,石丸在最高处脱离了投掷盘,向着庄园飞去。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石丸越过了外墙,消失在甘陇氏一方的视野中,然后“砰”的一下,隐约看见墙里尘土飞扬。
“切,还以为多厉害,连一堵墙都砸不中,废物!”先布啐了一口。
重海虽有些失望,但是转向一旁的山猪与伯云,还是自动换上了一副笑容,说道:“无妨无妨,想来时间仓促,准头差了些,但也够使敌人惊骇一方了。”
伯云却是微笑道:“不错,此番必教两家叛逆心惊胆寒,不过督造的仲明当家可不是无能之辈,想必他是有后手的。”
“后手?”重海怀疑地看了看山猪,见他也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不禁好奇起来。这小子还能有什么后手?
缙安氏庄园内,洪渊,俞罔、句贞三人在高楼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下面的惨状。石丸没有击中外墙,但是越过外墙后砸中了集中待命的兵卒,那人半个身子直接爆裂开来,石丸在地面砸出个大土坑,土壤、草皮冲天飞起,落在其他人身上如下雨一般。
“啊!”有奴隶尖叫起来。
少主无忌就在边上,立刻抽出铜剑来,指向那个奴隶,威吓道:“闭嘴!”
后者慌忙用手捂住嘴巴,只“呜呜”压抑地发出点声响。
恐慌是会传染的,无忌知道这一点,狰狞着面容让亲信去管控兵卒情绪,确保恐慌不会蔓延。而高楼之上,洪渊也是坐不住了,摇了摇俞罔的臂膀,催促道:“俞罔兄,此真凶器也,快想办法摧毁吧!否则外墙不破,士气也要损失殆尽啊!”
武人出身的俞罔更为镇静些,拒绝道:“不可,此时还不到反击时刻,悍然出击无异于自投罗网,况且彼辈这明显是冲着外墙而不中,我们只要能让兵卒躲过攻击,这庄园仍然不可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