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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雉大哥…快不行了?”

仲明有些难以置信,他从东山回来的时候看望过山雉,当时他出现了一些伤口感染的迹象,而后仲明便将手搓青霉素的部分步骤告诉巫贤,并寄希望于巫贤能够研制成功,但目前看来还是赶不上山雉的伤口恶化情况。

如此想着,仲明转向小武与逍,吩咐起寨中事宜。

“逍先生,大战过后百废待兴,寨中兴建、生产、人事皆托付与先生了。”

“子车为人机智,可助先生料理人事;粱勤恳敦厚,寨中生产及物资调配尽可吩咐与之;工匠苍夫等有百工之能,先生可自行斟酌用之…”

“小武,寨中武力就拜托你了,另外逍先生这边多帮忙说话,往日仇怨先放一放…”

小武郑重地点点头,说道:“放心吧,大是大非我拎得清!”

往昔逍围攻屠龙寨多日,造成寨内严重损毁,以及寨众大量伤亡,要说小武心里没有怨气,那绝不可能。不过既然仲明信得过此人的人品与才能,为了寨内民生,倒也不是不能与之放下仇怨,助其管理好寨内事务。

逍也躬身领命,如此,仲明等人便与山猪、老七、老胡和慎一道,再次向东山进发。

五人跋山涉水,走了一天一夜,终于赶在第二天正午前来到拜火寨。几人马不停蹄地赶到山雉所在的别院,他们踏入房门时,山雉正仰躺在榻上,阿耶木陪护在侧,巫贤与圣女正在观瞧伤势,神情极为凝重。蔓儿端着一盆污浊之物往门外走,正巧遇到几人入内,看到熟悉的面孔,叫了声:“你们到了啊…”

屋内几人也都看过来, 巫贤叹了口气,摇摇头,五人心下咯噔,赶紧来到床榻边上。这时候山雉听到动静,缓缓睁开了眼睛,见是山猪等几人,激动地要爬起,奈何此时尽是油尽灯枯,已使不出力气来了。

“好好躺着,我们就在这里!”山猪轻声说道。

仲明观瞧山雉,只觉后者比他离开时看到的样子更加枯瘦,如今已是皮包骨,眼窝深陷,脸颊两侧颧骨突起,肩膀处的伤口已经化脓,脓水不停往外冒着,肩下肋骨清晰可见。这哪里还有半分当初精壮的模样?想到这里鼻头一酸,眼睛就红了起来,这时肩膀一沉,阿耶木安慰地朝他点点头。

“当家…西山…赢了啊…”山雉艰难地询问道。

“赢了,赢了!多亏你们叫来了援军,中山诸寨覆灭,暴虎身死,如今啊我们正打算建立一个联盟,雁行山不会再有战乱了…”山猪紧紧抓住山雉抬起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眼泪不争气地涌出眼眶,“啪嗒”滴落在后者手背上。

“好…好啊…盼了多少年了…终于…大家能活得…安稳些了…可惜…我看不到了…”山雉眼中泛起期冀,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淌下。

顿时,屋内众人都绷不住悲伤的情绪,一一落泪起来。

老七上前,哽咽地说道:“山雉,我替你报仇了…光头那畜生,我替你宰了…”

山雉面皮抽动,想笑一笑也做不到,说道:“好样的…那畜生…该杀…”

“仲明…阿耶木…”

仲明和阿耶木也挤到跟前来,抹着眼泪叫道:“山雉大哥…”

“你们…都是…有本事的,我那两把短刀…送给你们,希望能带在你们身边,替我看看你们治理下的雁行山…”山雉突然说话变得连贯起来,气色也好转起来。

众人哪里会不懂这代表着什么呢,围绕着山雉,或抓住他的手,或手搭在他的臂膀上,给他讲着以后的雁行山的美好光景,后者流着泪含笑连连点头。

“真的…好想…和大家一起…看看啊…”

留下最后一句话,山雉缓缓闭上了双眼。他走过流离失所的童年,少年遇见山猪,便跟着在这雁行山艰难存活,见过好人,坏人,看过避难而来的芸芸众生,也瞧过争斗下死去的人们。他渴望和平安定,却最终在梦想中的安稳日子到来之际撒手人寰。

巫贤与圣女叹了口气,起身离开屋子,把这里留给泣不成声的一行人,却忽然发现蔓儿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去,只见那丫头站在阿耶木背后,抽泣着轻轻拍打后者的后背。

“这丫头…”圣女嘟囔一声,摇摇头出去了。

余下的一天一夜,山猪在屋子内守着山雉,看着这个得力助手,他们间的感情有些像父子又有些像兄弟,是真正可以托付生命的亲人。往日相处的一幕幕不断闪过,山猪也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老七与老胡寻了个地方相对而坐,端着酒碗一口口往嘴里灌,他们不像阿耶木有蔓儿陪在一边开导,只能相视无言,用酒麻痹痛苦,几大碗下肚面色涨红,忽地哇哇大哭起来。

仲明则找到巫贤,后者告诉他,实验做了不下上百次,依照他给的方法,肉冻上的霉菌确实在病菌周围形成一道光晕,阻遏住病菌的繁衍,然则在如何提取霉菌中的有效成分上犯了难,上百次的实验成果用在治疗中都效果不大。

仲明不禁沉默,果然先进的药物很难通过只言片语的印象,在时代的限制与落后的生产环境下造出来。然而巫贤却是个不服输的,他吹着胡子保证道,虽然没能救下山雉,但这种药物他会一直研究下去,直到成功或者他死。

从巫贤那里出来,就看到圣女有些扭捏地在门口等待,她双手相互掰扯着,全然没有注意仲明已经出来了。仲明上前打了个招呼,将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拂了拂头发,却不料一紧张用力过大,假发掉落地上,她瞬间僵在那里。

仲明俯身捡起假发拍了拍,帮她戴上,圣女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不禁有些脸红。仲明又打量了下圣女,发现她扫除了花毒之后,精神状态变得十分饱满,眼波流转间充满灵动,皮肤也不再像那时那般蜡黄,渐渐转向白皙。

“喂!你看够没有?”圣女面色更红了,瞪着眼睛斥道。

“嗯?啊…找我有事?”

“孟贾叔叔说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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