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站在门外的贺南温朝着聂常俗看去,而他也是察觉到了般回头看来。
无声对视中,他仿佛明白了贺南温的意思。
他点头冲她微笑,再回头时,脸上挂着的笑瞬间消散,此刻正经起来的样子倒是比平日里嬉皮笑脸时的他多了几分霸气。
他划破手掌,将鲜血滴落在折扇上,随后又握住。顿时,那原本白色的细扇在此刻仿佛褪去了颜色,而再见时已是一道暗淡无比的紫色。
那深紫色的光芒在他周身不断闪射,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只瞧着聂常俗面色苍白表情痛苦,他的额上逐渐冒出汗珠,那握着折扇的血手分明能感觉到血液在不断流淌,但却又并未见它滴下过一滴血。
他强压着身体里翻涌的力量,紧接着从右往左大力挥动一扇,一道极长的暗紫色光刃便飞快地朝着正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人袭去!
聂常俗后脚紧跟着一蹬,他便如同刚被弦射出的利箭一般朝着那人奔去,只留下身后石沙飞舞。
而在战斗中早已感觉对面之人力不从心的破衣人则是毫不着急,他眼神一狠,等在余曙下一次挥剑刺来的瞬间便旋转过身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不等余曙反应,只感觉自己被人扯开一般,下一刻竟就直直挡在那人身前,而面前巨大的暗紫色极光正离自己越来越近!
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面前的这道光刃却又被另一道同等威力的剑气给硬生生劈开了!
两道极光碰撞到一起,迸发出两道不同的、毫无交集的点点光辉。
借着这点时间,余曙朝着那个方向偏头看去。
此时不远处的贺南温正捂着受伤的肩膀大口喘着粗气。血顺着手臂上缓缓落在剑上,刚刚挥出的这一剑既急促又凶猛,她的伤口不得已又撕裂开了。
此刻,不等光辉散开,紧跟在那道深紫色极刃的聂常俗则是一把穿过,连带着手中的折扇狠狠朝着破衣人身上刺去,而那扇子之中,不知何时竟变出了一把细刀!
面对聂常俗这突然的一击,破衣人明显不慌,正准备往旁躲去时,而身前的余曙却是提前预料般一把反抓住了他的手臂。
面对近在咫尺的聂常俗,已然躲闪不及的破衣人便是伸出另一只拿着镰刀的手,只见他朝着胸口处的细扇大力砍去。
只听清脆一声,那扇中短剑竟被一把砍掉!
见状,聂常俗眼神一狠,此刻反应极快的破衣人正朝着他身上挥来一刀,他敏捷地侧身躲开。
而同时,破衣人的目标又转移到了余曙身上,他出招速度又快又狠,此刻浑身无力的余曙不得已连连后退。
解决完余曙这个束缚,一旁全身散发着紫光的聂常俗则是又举剑朝他快速袭来!
他有些厌烦两个人无休止的纠缠,也知这般跟两人打下去也不过浪费时间。
此刻,聂常俗的攻击再度袭来,而破衣人则不打算躲了,只见他伸手直直抓住那即将刺入自己腹部的细扇。
顿时,扇子在离腹部仅仅只有一寸的地方被迫停下了。
聂常俗震惊,此刻,他的手上沾满了那人的血,细扇仍不断散发出异样的紫色光芒,而破衣人则是不慌不忙地将目光转移到了扇子上。不知是看见了什么,只瞧他表情一顿,而正当聂常俗反应过来想要将手抽离时,那人却是死死抓住扇子不放手!
破衣人眼睛看着那把细扇,而下一秒,他却似恍然大悟般正眼打量起了他,不屑冲他笑道:“这可是紫靳扇,看来,你对它并不熟悉。”说完,不等聂常俗反应,他便是冲着他胸口一掌拍去!
摆脱后,破衣人双脚一蹬欲往上飞去,正得意之时,却忽然觉得自己的小腿被什么东西抓住,他皱眉正欲往后退去。
而在这同时,那东西仿佛是有人在操控一般,竟将他往余曙身旁甩去!
他不可置信般往下看去,腿上竟被绑上了如手臂般粗的藤蔓!
朝着那方向看去,贺南温双手紧紧拽着藤条的另一端,表情似决然般死死盯着他。
只听他啧出一声面带不屑,挥起镰刀便朝着那藤条砍去,此时的余曙早已看出了他的意图,只见他眼神一紧,握着剑便硬生生地朝他的手上刺去。
破衣人见状,只得先将腿上藤蔓放弃一边,只瞧着他剑锋迅速一转,便是狠狠对上了余曙那一击。
他用力将余曙推开后,可尽管如此,身后如狗皮膏药的聂常俗却又是不停歇地以另一个方向朝他打来。
破衣人身手敏捷,对于聂常俗这突然的攻击,虽说不能及时摆脱,但也能轻易地应付。可就在他侧身躲避后准备再度举刀往下砍时,那腿上的藤蔓竟开始不断干扰起来!
此刻的贺南温已经跳出了屋外,她强忍着剧痛,双手死死拽着藤蔓不断将破衣人往左右摔打,而这一举动似乎非常有效,破衣人受限制不能大幅度地躲闪,如今的聂常俗已经能近他的身了。
只听聂常俗大喝一声,冲着那人的左胸便是一击,而此刻的贺南温也在这一同时用力往后一拉,在两人的配合下,手中的细扇直直穿进了那人的胸口,而这一重创也让他顿时口吐鲜血。
看着此刻在外面打得难舍难分的三人,贵老大赶忙冲着身后的众人开口说道:“现在他们根本无暇顾及我们,我们快走。”说完,他便顺势拿起一旁桌上的大刀,高举着手便是朝屋子砍去。
“可就算我们逃出了出去,外面的世界我们也并不熟悉,况且,先前来到这里的路我几乎已经记不得了……”
一人说完,底下便是有很多人开始迎合他的话,“对啊,这外面危机四伏到处都是从未见过的邪物,就我们这些人,万一又遇见那些东西……”
“对,那书上还记载了那么多……”
耳边不断传出的声音让他一阵心烦,不等他们把话说完,贵老大便是直接大声呵斥道,“怕什么!你们先前也见了,那姓聂的根本就不把我们当人看!在我们兄弟遇到冥鱼与那食人花时可曾出手帮助?”
“况且,他爹可是聂惧封,鬼刹门门主,那老东西便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他的儿子又岂会是什么好人?还想着跟着他混呢,别到时候被他卖了自己都不知道!”
此刻闻言的众人仿佛也醒悟了过来,他们不免想到了那时聂常俗在看见食人花将人吞入肚中时的神色。
那个人的脸上老是挂着那一抹浅笑,开始看时并不觉得什么,可如今看来,却是格外瘆人。
贵老大说得不错,与其仰仗聂常俗等着被他暗中害死,倒不如靠自己闯出去!
就算死也得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想到这,大部分的人也加入了这砍房子的队伍。
见所有人都听从他的命令,贵老大心里一阵满足,只听他信誓旦旦地冲着众人大声说道:“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一定会让格外走出这怪地方!”
“但目前,我们也得想方设法找到他们所说的神器,总不能让前面的兄弟白死了!”
“听说多年了邪教一直觊觎着它,若是被我们拿在手中,可还会怕鬼刹门与那聂惧封?”他一字一句地自信说着,或许心存侥幸,他那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让底下的人都不由得更加激愤起来。
此时的破衣人十分震惊,他强忍着痛苦似还想着挣脱,而旁边的余曙却是丝毫不给机会。
他一剑划破他的手背,迫使他不得不放下镰刀,接着又一脚踢在他的膝盖,让他双腿直直跪在地上。
直到脖子处传来一阵冰凉,他便也停止了挣扎,黑着脸抬头看向他们。
此刻的贺南温不知何时走来,他抬头与三人对峙,好笑道:“呵……没想到在这里苟活了这么些年,最先找到我的,竟然是邪教……”
他摇着头,讽刺般,脸上是止不住的苦笑。
“说,你是谁?”余曙冷着脸质问。
见已经擒获住他,此时的聂常俗也如释重负般放松了起来,他面带笑容地看着,但另一只藏在袖中的手却是暗自握紧成了拳头……
他既知道紫靳扇,保不齐也参与了那件事。
此刻底下闻言的人却并未瞧他一眼,他无所谓般盘坐在地上,语气随意,“想知道我的身份,何不如抓我回鬼门问你爹。”
“我们以前可不止认识。”说完,他便是挑眉看了一眼此时正对着贺南温不断问候关心的聂常俗。
“哎呀,你怎么搞的,伤口又裂开了!”
“我这里可有上好的止血药粉,这血一直流着也不是个办法,我现在就来给你抹上。”他拿出瓷瓶,将瓶中的药粉撒在手上,作势便要往贺南温的伤口上抹去。
闻言,贺南温习惯性般往后退去,只见她抿着唇表情淡淡地冲他伸出手。
聂常俗见状,愣了愣,也只能停下了动作,并将手中的药粉瓶依依不舍般递到了她的手上。
紧接着有些委屈巴巴地说道:“这东西很珍贵的,你可得省着点用啊!”
余曙静静地看着两人,心里顿时觉得一阵莫名烦躁。
他默默看了一眼贺南温的伤口,眉低了下去,突然又看向了自己拿剑的手,眼底却又突然有些隐隐约约的怒气,
若不是这身体限制,对付他又何须如此费劲!
而此刻,贺南温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随即摇了摇头表示无碍。
看着地上那有些疯癫的人,她却是忽然察觉不对,皱着眉回头看向了那座十分安静的房子。
旁边两人见状也察觉出异样,只听那人闷哼一声,便瞧见聂常俗一把将那已经插入破衣人胸口的细扇拔出。鲜血顺着伤口不断往外流,而聂常俗却是丝毫不在乎。
他往前走去两步,一手开扇,随即便对着那房子狠狠扇去。
只见那屋门被一股威力巨大的风吹开了,而屋内却早已经空无一人……
见状,先前还笑脸嘻嘻的聂常俗却是少有地眯眼啧出一声,低声咒道:“那群废物……”
而转过身,他便是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
“这可不关我事……”
贺南温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她先是用绳子将那人紧紧绑住,接着便是起身往前走去。
反观一旁的余曙,面上却是十分淡定,他单手押着地上那人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聂常俗倚靠在那一面被打出大洞的墙,双手抱胸有意思般地低头打量着那些脚印,开口说道:“那群家伙也真是的,先一步离开了也不知道说一声……”
贺南温忍不住朝他瞥去一眼,正色道:“他们应该离开不久,我们要去追吗?”正说完,身后的余曙则是正好来到她身旁。
闻言,余曙低了低头思考了一瞬,随即便是朝着洞外观摩了一会儿,淡淡回道:“不用,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可以就地休息。”
“不怕那群人跑出去?”贺南温半回过身,有些意外地问他。
这时的余曙则缓缓又朝她递来一个东西,看样子,是跟上次一样的那个装有止血丹的瓶子。
她轻轻接过,而这时,身前的人却又是突然回复起了她刚才的话,“他们逃不远,身后有尾巴跟着。”
“尾巴……”贺南温喃喃,皱着眉没明白他此话何意,忽然,聂常俗从身旁凑到跟前,一副笑嘻嘻模样地冲她说道:“这瓶子看上去如此普通肯定没有我那瓶里面的东西珍贵,何不用我的那个?”
说着,他眼睛便是紧盯着她手中的瓶子,伸出手作势就要从她手中夺走。
而看见他,贺南温却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吴川呢?吴川去哪里了?
她脑中不断回想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收回捏紧,从那人出现后便是再也没留意过吴川,而且他也没有出手……
看来,余曙所说的尾巴,大概说的便是他了。
呵,这可是一个难伺候的尾巴啊……
瞧着她将那瓶子紧紧抓住,聂常俗眼中丝毫闪过一丝悲伤,可不过一瞬,他便又是朝她嬉笑起来,而不等他开口,一旁的余曙却是抢先说道:“这个止血丹服下后效果很快。”
余曙说话不快不慢,一直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语气。只是此刻不同,他在说这些话的同时,眼睛始终是看着她的。
察觉到他目光后的贺南温瞬间回神,她扯了扯嘴角不自然地笑了笑,记得那时自己在服下此丹后血不出一会儿便止住了,而最重要的是,它止疼。
此刻,或许是心里松懈了的原因,她肩膀处的那道伤痕开始隐隐泛痛起来,而她也没多想,倒出瓶中的的丹药便放入了口中。
见状,身旁的两人一下给出了两种不同的反应,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
余曙表情未变,见她服下,只是眨了眨眼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而反观一旁的聂常俗,那表情则是要伤心透了,“贺兄,你怎么能吃他的,明明我的更好……”他抓住她的手臂,故作娇俏地不断摇晃着她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
贺南温将手抽出,紧接着往后退去一步,使两人之间隔开一道比较正常的距离,只见她从兜里拿来聂常俗的那瓶递到他手上,直言说道:“他给我的止血丹确实挺好用的,再说,那东西此刻就在我手上,我干嘛还要费力去找你的来用。”
“况且,止血药的作用几乎都大差不差,哪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此刻的贺南温站直了身子,有些不自在地继续说着:“再者,我俩都是男人,你先前如此摇晃着我的手臂,让人感觉挺怪的……”
此话说完,只听不远处被绳子死死捆住的人突然噗嗤一声,下一刻,便是瞧见他坐在地上仰头大笑起来。
闻声的聂常俗少有的黑脸,他动作极轻地伸手接过贺南温手心中的瓶子,低眉看了一眼,便是突然毫无征兆地朝着不远处的那人狠狠砸去!
这突然的动作让在场的三人都不由得一愣。只听那人哎呦一声,瓶子重重打在了他的额头随即又落在地上破碎。
看着身前的碎屑,那人便也笑不出来,转而则是一脸憎恶地瞪着聂常俗。
而反观一旁的贺南温,她却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可心里却是忍不住调侃:
别看这鬼刹公子哥整日一副嬉皮笑脸对谁好像都很友善的样子,发起脾气来也是莫名奇妙的。
这倒是不由联想到吴川,看来,他们邪教之人都挺会装模作样……
此时的另一边,贵老大带领着众人不断往前跑着,他们的身后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只瞧着每个人都不断回头,而脸上都带有那惊恐之色
嗡嗡嗡,嗡嗡嗡……
一道道如扑闪翅膀的声音在他们不断背后传来,只觉得那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下一秒,只听见后面的人不停在空气中挥动着长剑发出咻咻的声音。
可尽管如此,伴随着的却是一声比一声更甚的凄厉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