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游游游,甘为丁尼做马牛。”
“冒险者来了,在火炉边随便坐!”
“旅店永远开着……有钱可以找张床休息,没钱只能睡地板!”
“嗯?又是你?”
“也罢也罢,记得再次支付借宿费用。”
卡洛勒已不知自己在那旅馆苏醒了多少次,也不知又见过多少次那张熟悉的麻子脸。
那是一只银色的邦布,是这家旅馆的店主。在这个空洞中,这样的旅店和那【老师】邦布的书店一样,一共有着两个,分别存在于南北两位置。
记得在上次被狂狷掏“心”后,他又奇迹般地在这家店里苏醒了过来,而后他又向西南而行,想要找到那狂狷报仇,却又未走几步,便遇上了【热望】。
那是一只纸盒布,顾名思义是一只经常躲在一变身盒子里的邦布。但他总是奇奇怪怪的——在纸盒里呆久了,变得有些贪财爱名,而那些以骸,也在他的口中成了经常给他提供俸禄的“小弟”。
他是在走廊上遇见热望的。那是一处狭窄杂乱之地,遍地都是废弃的纸盒、潮湿的纸盒、布满了结晶柱的纸盒……以及那三间像是充盈着力量的工地集装箱房屋。
热望就在那里,似乎早就等候他多时了。
还未等卡洛勒靠近,热望便将脑袋探出了纸盒,而那脑袋上的纸盒头盔也险些被他顶飞了出去。
“我这个普通转校生太受欢迎了!真是太好了!那爆炸声终于又有了。”热望欢呼道,来回踱着步,“小弟们,又有外面的盗洞客们过来了,给我带新宝贝了!”
然而,待他看清楚来者的脸后,他变得严肃了。不仅他的脸沉了下去,而在其脸色之间还流露着一点胆怯之意。
“我已记不清其样貌,但我能从你身上闻出那股屎味……”其荧绿色的眼睛逐渐扭成了一团。
“莫非是你?”他瞪大了眼睛,背弯着踉跄后退了几步,“你回来了?”
但转眼间,他又变得愤怒,生气得咬牙切齿:“不对……纸盒……定是你把那纸盒偷走藏起来了,快还给我!”
“什么纸盒子?”卡洛勒有些疑惑。
“是亮闪闪的那个,里面还有彩色的菲林币——那是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一定是被你偷去了!”
卡洛勒刚想解释,便被他打断了:“还有,听说你伤害了这些以骸,可以请你付出代价吗?”
“以报我丧失小弟之痛!”说罢,那纸盒便产生了猛烈的爆炸,震得卡洛勒接连向后退却了几步,这才稳住阵脚。
四周都是弥散的浓烟,难以看清情况。他屏住了呼吸。
有了上一次对抗狂狷的经验,他深知接下来便是敌人的偷袭。
果不其然,热望穿过浓烟径直而下。他落于其前,抬起左腿,震起了数不清的石块。
卡洛勒借着mAN布身子的敏捷性翻身而过,就连热望用手臂横扫也被他躲了过去,气得敌人牙直痒痒。
热望见卡洛勒来到了他身后,便抖了抖耳朵,一跃至半空之中,而后连同纸盒再次朝他砸下。
三道金色的辉光夹带着气波掀起,朝四周扩散开来,震得砖石横飞,原本不稳固的破墙尽数倒塌,而卡洛勒也被其掀飞,重重地砸入了墙里,砸出了一大洞。
“小弟们,教他欲走无门!嘿呀——!”见热望抬起双手,又要朝地上拍下,卡洛勒猛地朝墙上一蹬,借力跃于其头顶,而手中的铁剑也对准了热望的脑袋径插而下。
“呜啊啊啊——!破了!透了!欺我幼身,可恨之极!”热望带着哭腔说道,手臂不断在其上空挥舞着,想要把卡洛勒从他的身上抓下来,“我要护他们!护他们!纸盒也好,以骸也罢……!”
“醒醒吧,你。”卡洛勒一歪头,短剑刺得更深了。
“啊啊啊!痛、痛!我不服!!”
卡洛勒再次发力,其短剑的剑刃已触碰到了纸盒中热望的皮肤。
“哇啊啊啊啊!别刺了,别再刺了!再刺就扎到肉了,我也没法穿这身衣服了!!”
然而,见卡洛勒手中的气力仍未停下,热望哭了出来:“不要了……那纸盒,还有小弟……我不要了……不要了……别打了——”
卡洛勒这才停手,从热望身上翻身而下。
热望后退了几步,语气变得悠长平和了:“我今年虽没有二百七十岁,但空挣了几百个纸盒和一些小弟,而那个纸盒,是我从转校到这里时,就开始带着了……”
他摇着脑袋:“至于那些以骸小弟,我原以为他们会来助我,没想到居然弃我不管。”
热望取下了纸盒头盔,露出了邦布的耳朵:“我好像有些明白了……我不可能守护所有人。”
“这些以骸总会为我争风吃醋,温柔如我见不得这个。”
“不过,我决定放手了,多谢你提醒!这个人情我会还的!”
……
这便是他在那旅店中苏醒了好几次之前的事了。
“记得再次支付借宿费用。”
一听到又要给钱,他便趁旅店邦布不注意,翻窗而逃,而他还没走几步,便来到了一岔路口处——那里是与遍布着游荡以骸的广场所相连的中转站小室。
这里没有灯光,只有落日照射进来的点点光亮,以及四通八达的道路通道与杂乱的货物箱。它们的表面积满了灰尘与少许的小型以太结晶柱,肮脏、污秽,而又黑浊。
见旅店邦布没有追来,他松了口气:“没想到吧?这次我可不会再被你这黑店收钱了!哎哟——!”
他撞到了一结实的东西,仰面倒地。
“什么鬼东西?嗯?”他仰头看去,却发现竟是之前被打跑的逢怒,正直勾勾地瞪着他。那眼神像是刚杀过人,回过头来又想把他弄死杀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又见面了!”逢怒吼叫道,听起来还有些阴阳怪气的。
“是你?”
“是的,我没死。醒来已经在这个医疗点旁边了。”逢怒说道。
卡洛勒指了指身后:“你说的‘医疗点’是这家黑店?”
逢怒没有理会他:“我自从一出生就没死过,你说奇不奇怪。”
她瞪大了眼睛:“被你揍了之后我竟然想,也许我应该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让它控制我。”
“但我还没有完全做到。所以,我需要你再饱餐一顿!”她的声音变得更大声了,“不允许拒绝,来吧,开打!”
卡洛勒象征性地将铁剑举于胸前防卫。
“什么?你怎么得到这把剑的?有恒她把她的剑给了你?!”
逢怒愣住了,又像是在回忆:“很久以前,我与有恒还是同门。他是个认真的人,又很沉稳,看不得预言家从来享乐享福,而空洞里却遭着苦困天灾。”
她转过身去:“预言家说,无论是以骸也好,人类也罢……凡诸众生,皆需遵守世道之法。无论结果如何,这皆是谓天命之注定。”
“她说,预言家并不能掌管命运,命运的是曲是直,应由我们自己决定。”
“可后来,她犯了大错,与我被赶出了师门,却又收了几个徒弟,想和那英雄反抗天命——可结果如何?徒弟死的死,逃的逃,连她自己也躲了起来。”
逢怒狞笑道:“要我说,这些没事去反抗那厮的,都是蠢货。”
她解下了背上的巨锤,指着卡洛勒说道:“那时,我未用武器,与你战斗,为了什么?”
“你不谢我倒罢了,还和那有恒开了我的裆——那我就只好开了你的,与我作赔罢!”
说罢,她便提锤冲锋。
“【白锤子进,红锤子出】!让我看看你的心长何样!”
铁锤撞向了卡洛勒,砸中了其脑袋。他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最后将铁剑插于地中,这才稳住。
“嗯呢!还钱!你钱还没给呢!!”旅店邦布将脑袋探出窗口,朝卡洛勒挥手呼喊道。
两“人”朝他相望而去。
“嗯呢呢!钱不要了——这次算你免、免费。”待看清他们欲弑人般的眼神后,旅店邦布被吓得急忙缩了回去,也不忘伸手将窗户关上。
“这次,我要【红锤子进,绿锤子出】!捣碎你的苦胆!”逢怒一跃而起,举锤砸下,却砸中了砖墙,将其破出了一个凹洞。
她见刚才那一击并未击中卡洛勒,便回身再次使出一击、两击,而后——
“撞·破!”没有征兆的冲撞,也没有任何的身影动作,逢怒便已闪到了他身后。
胸口处的疼痛异常地突发传来。他捂住胸口,用铁剑撑着自己,倒在了地上。
逢怒走上前,踹了他一脚:“真不知道我那同门为何要把她的剑赐予你。”
“这么弱——”她朝卡洛勒蹲下,低头看着他的脸说道,“有恒究竟是看中了你哪点?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卡洛勒笑道。
逢怒不解地歪着头说道:“你笑甚么?连你也在嘲笑你自己么?”
“你猜她为什么给我?因为我聪明。”说罢,他将手指朝逢怒的眼睛猛地一插——逢怒痛苦地捂着脸向后退去,在地上哀嚎着,打着滚。
“小流鼠辈!小流鼠辈!气杀我也!!!!呀——!!!”逢怒揉着眼睛,从地上爬起。
“若非以身试毒,岂能探明那预言家怪胎搞的这些个歪门邪道……!”
“明白了……我明白了!就跟毛尖只有尖端尖锐,才能叫毛尖一样。”她眨着眼,看了看开裂的裆部,“也罢,也罢!是我上了那预言家的当,刚才的赌斗不作数。”
逢怒右手一挥,双手握锤:“想知道如何克那狗屁预言家,杀那堵住出口的‘英雄’,就与我堂堂正正地打一场!”
她将铁锤举过头顶。瞬时间,电光闪烁,汇织于锤中。
Ghost:“主人,检测到该区域内的电压正在成指数式上升,即将达到负载。”
“电流正在通过四周布设的电路线引流入其铁锤之中。”
“我将使出全力,与你实打,比个雌雄!
说着,铁锤在逢怒的手中“拉”长了,露出了拴着的铁链,声音间明晃晃的,很是瘆人。
“呀欸——!”铁锤闪烁着电光朝他砸下。
卡洛勒提剑去挡,锤与剑撞击间,撞出了四射的电流,电得卡洛勒浑身发麻。
无奈,卡洛勒只好一脚朝逢怒的腹部踹去,将其踢开,而逢怒则将铁锤撑于地面,稳住了身。而后,她聚集着电流,朝地上一锤,电流从其周围四散而起,笼罩包裹住了她。
Ghost提醒道:“对方即将使出【无想的一锤】,其威力参照——可参考那座岛上不会做饭的人妻脸雷电紫发女人的【无想一刀】。”
卡洛勒见势不妙,便向后跑远。
说那时迟那时快,就在他跑于一铁门前的一瞬,逢怒将铁锤提离地面,一道雷光便随之一闪,迸发而出,朝四周扩散而去,只差一点,便会伤其性命。
Ghost感叹道:“多么美妙的电流。如果我的插口能直接主动吸取电流的话,我恨不得像主人吸食空气一般贪婪。”
“也没有这么离谱夸张吧?”
“你在跟谁说话?!”逢怒举锤朝地面不断地击打。其场面如同战鼓轰鸣,击起了一圈圈由电流所组成的圈,朝四周扩散、蔓延。
卡洛勒见状,看着四周,想找一地方躲避,却只发现了一堆堆的货物箱。
电流圈扩散得很快,很快便与卡洛勒十分接近了,他只好抓住一旁的货物箱,攀爬而上。
电流并未触及到他。
逢怒冷冷一笑,挥锤朝卡洛勒所在的货箱砸下,但卡洛勒一闪而开,跳于临间的货箱之上,而在铁锤与刚才的货箱接触的一瞬,整个箱子便被电流包裹。
“往哪里跑!”逢怒举锤追了上来。
卡洛勒朝四周看去,却发现另一落脚点离他甚远——大约有几米的样子,以他现在的身形难以通过。
他犹豫了,但逢怒没有停下,再次朝他使出满是电流的一锤——一心只想让他付出代价。
这时,预言家的话从上空传来:“预言之中的英雄,鼓起勇气,做真正的英雄……”
“管他娘的。”在铁锤与货物箱接触的一瞬,卡洛勒深吸一口气,朝远处的货物箱跳去。
“我能抓住——我抓住了……我——”但仅差几厘米。
“好吧,看来我还是没有抓住。”话音刚落,卡洛勒只觉得自己一下子悬空,下坠,好在他及时地用手扣住了货物箱的边缘。
但逢怒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铁锤砸中了货物箱,其迸发出的电流崩掉了砖墙的一角。散落的石土铺天盖地地朝他袭去,而逢怒则用胳膊护着自己的头,想让自己减少所受到的攻击。
“好机会。”卡洛勒见势,紧抓货物箱的边缘,翻身一跃,却只抓住了逢怒的白色裤衩,并将其整个扒了下去,而逢怒也乱了阵脚,很快被砖头砸中,短暂地晕死了。
不久之后,待逢怒醒来,她早已没了先前的脾气,只是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已经打算任凭卡洛勒摆布。
“好像想通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这时,她瞥见了卡洛勒身上的圣铠,“看来你已经得到了它——已经寻得了其中一件宝物。”
“我说话算话——若想要干掉他们,你必须得集齐剩下的宝物才行,只不过其中一件名为【圣盾】的宝物早在那英雄决斗之时便已破碎。”
“什、什么?碎了?”卡洛勒大惊失色——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但不必担心,伏尔甘锻造手艺精湛,在这空洞之中无人能比——他能锻造出具有同样功效的圣盾。”
说着,逢怒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看起来破烂不堪的弯管:“他就在这空洞的东南区域。你若将此物交给他,他定能知道你的意思。”
“对了,如果你需要帮忙,请尽管叫我。”
“看来,该是时候重新锻造那预言的圣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