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听说年春和灵生要外出旅行,羡慕到不行,奈何自己大着肚子无法同行。
那份无以言表的遗憾在胸中憋闷了好几天,赵家伟安慰说:
“老婆,别郁闷了。等咱儿子可以走路了,我带你们出去旅游。你想去哪儿都行。”
“咱儿子?你怎么知道是儿子?是姑娘也未可知的。”
“别闹了,一定是儿子,肯定是儿子。”
“怎么,你不喜欢姑娘吗?你只要儿子,不要姑娘吗?”
“我……没有不喜欢姑娘。只是儿子可以传宗接代嘛,儿子更好。”
“都什么时代了,想不到你还有这种观念。儿子、姑娘都是咱的骨肉,要一视同仁。你可不能重男轻女哦。”
安宁警觉地,突然间变得神情严肃,赵家伟连连敷衍道:
“没有,我并不是重男轻女,只是我更加希望他是儿子。”
开什么玩笑,我要的是儿子,家里人都盼着儿子呢。生个姑娘可就糟糕了。
赵家伟不知道生个女儿,自己会是什么感觉,只知道那样情况一定会很糟糕。他们已经不年轻,中年得子,必须是儿子。
他内心里想要在生男生女这个问题上一定要跟她抢个高低,但是看她脸色,他忍住了。
还早,不急于争执。何况还有很多未可知的因素呢,要是像上次一样......
老赵家一直盼星星盼月亮的都是一个可以延续赵家香火的儿子,可不是随随便便生一个姑娘能了事的。
如果当初杨雪怀的是儿子,他当初是多半不会离婚的。
再说了,赵家从来不稀罕媳妇儿。对赵家来说,不能生儿子的媳妇儿从来都是多余的,没有价值的。
先不说赵家伟自己,如果安宁怀的不是儿子,在赵家一干人那里是得不到认可的。
只是,眼下赵家伟不想惹安宁生气。他知道,安宁的观念跟他们一家人是完全不对付的。
安宁是有思想有个性的人,在有些问题上,她十分坚持自我,完全不受赵家人的控制。跟他的前妻杨雪完全不是一类人。跟他们村里的女人也都不一样。
在安宁柔弱的外表下,总有一股让赵家伟人难以驾驭的力量,若非她自己愿意或是让步,她要是坚持起来,他们的强势总会像一拳挥在棉花上一样,有使不上力的时候。
所以,赵家人对安宁是又不待见,又拿她无可奈何。
关键在于赵家伟似乎十分迷恋这个媳妇,这一点与前一个媳妇终究是不一样的。
前后两个媳妇的自身条件也是有所区别。论个人条件,安宁从外貌、学识上就是杨雪无法相比的。赵家伟对待娶进门的媳妇儿的态度一向完全跟着家人的眼色行事,偏偏到了安宁这里就有些失控了。他不完全听家人摆布。虽然也会打媳妇,但是打完就后悔,打完就跪求原谅。
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前个媳妇从不计较赵家伟对待她的态度,任打任骂,十分耐磨,照样死心塌地跟着赵家伟过日子,继续当着赵家的儿媳妇。
可惜,就是这样,最后还是因为没有了生育价值,便沦为弃妇。
在安宁这里,赵家伟打媳妇儿是很恶劣的事情,每一次都是安宁产生了离婚的念头。要不是赵家伟变着法的挽留,要不是安宁本身心软。哪里还能走到今天?
赵家伟舍不得安宁,他更无法接受被一个女人休掉这种事。
于是打归打,从未想过要跟安宁离婚。
即使结婚十年了,安宁还未产下一子半女,他还是在维持着跟安宁的婚姻。连赵家堡的父老乡亲都觉得匪夷所思。
赵家人全体的拗不过赵家伟呀。他们都知道赵家伟是被安宁迷了心智。又急又恨铁不成钢。
怎么家伟这回会为一个女人置赵家的香火于不顾了呢?怎么在这个女人面前就玩不转了呢?真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一点都不像老赵家的子孙。
一个没有生育价值的女人留着做什么了?莫非狐狸精迷住了心智。无论怎么劝他一定要离掉这个生不了娃的老女人,立马找个年轻的生儿子,他都不同意。
他总说会有的,他们还年轻。
最后,赵家人只好妥协。但也不是完全妥协,只是再给他一次机会,再给他一次留着安宁生儿子的机会。
前提是,他得说服安宁配合家里,家里要想方设法让他们一定怀上儿子。
于是两口子求医问药,家里人就求仙问神,各自尽力。
赵家伟还没有找到说服安宁的切入口,他了解,她是何等抗拒家里人的做法。她是痛恨装神弄鬼的,她也不信那套。
灵生和年春周末就准备出行了,安宁想着在她们出行前一起聚聚,算是为她俩饯行。
于是,她们又来到了江边鱼馆。如今冬霜渐浓,气候寒凉,聚餐首选就是火锅,她们点了鱼头火锅。鱼头火锅是甘阳县城的特色餐饮之一。
安宁如今五个多月的身孕也不用特别忌嘴,最爱也是火锅。怀孕中后期的女人,口味都比较浓重。麻辣烫最欢。
年春和灵生都是打车来的,安宁被赵家伟亲自护送过来。她们几乎同时到达江边。
灵生和赵家伟一打照面就热情地互相问候:
“赵校长好!”
“北老师好!”
一本正经地握手,寒暄完毕。赵家伟转头要招呼年春,年春连看也不看他一眼,挽着安宁的胳膊就往鱼馆的方向去了。
留下灵生和赵家伟尴尬相对。
灵生挤出尴尬的微笑,客套地:
“赵校长,一起去吧?”
“我不去了,你们女同志的聚会,我就不参合了”
赵家伟拱手推辞,表情写满了难堪,辛辛地离去。
看着他饿背影,刚有一点不忍,就不自觉地想起医院里第一面见到安宁时的情景,那张面目全非的面容猝不及防地浮现在脑海里。
灵生赶紧甩甩头,掐灭了萌芽中的不忍。
一张英俊帅气的笑脸背后居然会隐藏着另一个狰狞可怖的真面目。想想就阴森而可怖。
一个人截然不同的两面性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匪夷所思。
他们的灵魂是怎样去分饰两个角色的呢?天使的外表,恶魔的灵魂。他和安宁走在一起,那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无法想象他是怎样做到向他那娇艳如花的妻子下毒手,残暴地把她摧残得不成人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