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束砸到地上,耀眼的火星子溅得到处都是,但并没有看到危险。
即便是落入易燃的草地,也不会像灼热的火源一样引燃庭院。
如同一个没有什么温度的琉璃球,砸到地上四分五裂,闪耀的光芒随风散去,仅此而已。
“真是神奇。”
许肆紧蹙的眉头终于松开,缓缓地绽开笑容,不可思议地跟颜漫对视一眼,忍不住感叹:“好漂亮啊!”
他犹如受到蛊惑一般,径直走下台阶,走出屋檐,想跟这场奇异的星光雨更近一些。
伸出手大胆地尝试触碰,蓝色的光点打在手背上,温温的,不带一点锋芒。
许肆回眸看向颜漫,震惊地说不出一句。
“你看,没事!”许肆招手示意颜漫过来,好像一个要跟人分享糖吃的孩子,眼底毫不掩藏孩童般的激动和欣喜。
颜漫冲他摇摇头,拒绝了他的邀请。
许肆微扬着嘴角,好心情一点没被打破,视线再次不自禁地被眼前的神奇景象所吸引,抬手想要抓住这投下来的漂亮光束……
颜漫本来心情有些郁闷,但被许肆那副“没见过世面”,突然蹦出来的天真可爱的劲儿给逗笑了。
别过头没忍住轻笑出声,后意识到什么,神色收敛立马变得严肃平淡,低头看向地面刮过来的褐色枫叶,抬腿一脚踩住!
“咚”的一声,刚还在雀跃的男子霎时间倒下,颜漫下意识直接跑了过去。
人已经晕了,眼睛紧闭,但没来得及收回的嘴角依然残留着刚才的开心模样。
颜漫闪着眸子,贪婪地多看了他两眼,眼底情愫万千。
刚扶人上了台阶,女子脚下的步子猛然顿住——糟糕,心脏不舒服,整个人瞬间不敢轻举妄动地僵硬在那。
今晚过得耗神又耗力,中途多次感受到心脏不舒服都被她给忽视了,现在直接憋了个大的来惩罚她。
仿佛感受到了心口有条被割了一半的弦,此时正在紧绷着,仿佛只要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就会拉断,死掉。
颜漫把人慢慢放到檐下的红柱旁靠着,自己才开始摩挲身上装药的小白瓷瓶。
慢就是快,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小心且十分专注,屏着一口气,放缓呼吸,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有丝毫松懈,仔细维护着心口那根脆弱的弦……
张嘴仰头一颗药入肚,眉头微挑,神情终于放松了些。
把瓷瓶倾倒,将里面的药都倒出手中查看。
两颗孤零零的白色压片药丸安静地躺在手心,虽然不想面对,但这就是现实。
一束蓝色星光落在她的脚边,发出“叮”的一声细微声响,漂亮的星星点点如萤火,围绕在女子周围慢慢升起。
顿时感觉身体好似有千斤沉重,半跪在地,手撑在地面上,指尖瞬间渗来冰冷的凉意。
她努力昂起脖子看向坐睡在柱子旁的许肆,视线明暗交替间,颜漫不可抗地直接脸贴地面无能倒下。
细腕上的环灯亮起,微弱的光影映在她的脸上,眼角闪着一抹小小的碎芒。
如果他不是许肆,或者她真的只是一个叫颜漫的护卫就好了。
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直白的告白,这么明确地被人表达喜欢……
不得不说有人喜欢的感觉真好!
说一点不心动是假的,但她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她早晚要走,有些东西一旦开始便注定会是悲剧。
正是因为知道幸福落空后的可怕,才让人更加不敢去轻易触碰……
院子里的大雪又开始下了,洋洋洒洒地直线落下,大片大片得不要命的下,有的甚至几块粘在一起,好似天上的云直接掉了下来,急切地想要将世界染白。
大风扫过被雪覆盖厚实的青黑色屋檐,裹挟着残雪在空气中快速打了个弯,雪白地上跑来几个人影,将地上被盖了半边身子的两人抬进屋内……
不知睡了多久,颜漫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
身体未动,眨巴着眼看着粗壮的横木房梁,恍如隔世。
时空局昨晚的出现就像一条崩坏的代码,一定会被删除抹杀,但不知道他们会如何修正这段历史。
颜漫抬起胳膊瞧了瞧,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处理好了。
右手腕上的金环是江则的通讯器,看到它才觉得昨晚的经历真切了些。
而自己被商俨控制的通讯器则裂开了一条细缝,像被夹了一镊子的银镯子,轻而易举地就扯了下来。
东西不再强横地桎梏在她身上,看来商俨落网了。
颜漫知道这里面她迷药的作用占很大的成分,忍不住长叹一声,抬臂扶额。
很好,又在两人的恩怨簿上加了不太美丽的一笔。
直觉商俨以后必定会卷土重来找她算账,一想到这里,颜漫烦躁地蹬腿狠踢空气几脚,在床上翻来覆去直打滚。
到时候咋办……算了,到时候再说到时候的事!
她一个鲤鱼打挺猛地从床上坐起,深呼吸一次,不要为没到的事情焦虑!
最起码现在活得很好,身体指标……通讯器显示良好,体温正常36.5,心率正常。
现在有通讯器在手,商俨也被抓了,万事俱备只差拿到金鱼凤尾雕花镯,然后就帅气地打道回府!
……
颜漫一路往嘴里炫着包子,一路四下找人。
这一大早人都去哪儿了,白昭冷祈一个都没见着。
走近内院,发现白昭等人正在许肆屋外站着,愁眉苦脸,一副坐立难安日子过不下去的便秘模样。
颜漫上前问咋了。
白昭说将军受伤了,昨晚从红袖阁抬出来就一直昏迷不醒。
颜漫放下包子,把嘴巴里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全都咽下,睁大眼睛问:“红袖阁现在什么情况?”
白昭双手叉腰,轻飘道:“都烧没了,话说你昨晚去哪儿了,我们找了你好久没见到人”他用指尖不带客气地戳了戳颜漫的肩膀,“要不是你将军会这样吗?!”
颜漫目瞪口呆地指着自己:“我?!”
心里悱恻这历史到底是从哪里开始修的?!
该不会是从许肆进火场找她那里吧,那自己不就又要欠他人情了?!
哇塞……这群不顾人死活的……
冷祈从中间把两人分开:“行了行了行了!”
颜漫略显激动:“不行不行不行,话一定得说清楚了,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赵大夫从屋子里出来,大家连忙看向他,询问将军怎样了。
“无碍”,被包围的赵大夫欲言又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努力严谨措辞,“只是看着厉害,好在伤口不深,伤不了性命……”
颜漫高提到嗓子眼的小心脏稍稍放下,心想就是嘛,昨晚已经给许肆治过了,死不了!
只是为了节省能源,没有完全治好而已。
赵大夫继续说道:“……只是创口太大,伤了经脉,即便恢复也再难回到以前,恐怕会影响以后用刀剑……”
“什么?!”
众人大惊,一个大将军不能再用刀剑那跟废人有什么不同!
白昭紧抓住赵大夫的胳膊:“赵大夫,这可不行,您一定要仔细帮忙想想办法!如果功夫废了,那跟要将军命有什么不同!”
赵大夫长叹一声,摊手道:“我也想让将军平安无事,但我只是个大夫不是个神仙……”
冷祈掉头就走:“我去宫里请太医!”
赵大夫摇头,在他背后直言:“将军这种情况就算把宫里所有的太医都叫来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