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游黑着脸开口,“死人托梦?你当我神仙?”
“哎!你先别急嘛!听我说说来龙去脉再细谈。”林时明热切的凑到林游身边,“我这事说来话长,你得慢慢听。”
“那就请你不要说。”林游镇定从容,拒绝的干脆利落,“我不好奇,也没那耐心。”只要我不听,就不会知道,只要我不知道,那就不用管!
一句话被堵回来的林时明:“... ...”
“我要强行说给你听呢?”
“那你现在就可以梦醒了。”
嘶——怎么和我一样不按套路出牌?
真遇到对手了!
林时明暂时落了下风,烦躁的来回踱步。但他也不放弃,抬手挠了挠脑袋仔细思索了一番,然后艰难的下定了决心。
“我这故事听一赠一,你听了我就附赠我和我的太子殿下的相处日、常。”
为了母后,我可真是豁出去了!
林时明强忍着羞赧,继续追加筹码,“而且支持提问服务,三个问题,你问了我就答。”
八卦八卦八卦!还是可以带香艳内容的真人八卦!
林游心花怒放、蠢蠢欲动,但面上依旧一派淡定,“十个问题。”
“三个!”
“十个!”
“三个!!”林时明的眼神看起来已经快要赶上杀人了。我都出卖自己的私房八卦了,你还和我讨价还价?
这杀气太过浓郁,林游都有些瑟瑟发抖。他顿了顿,还是很首先退步“七个!”
“五个!”林时明态度强硬,“我已经是为了我母后退让了,你若是再得寸进尺,这桩交易直接免谈!”
别啊!林游急了,这八卦他要听不到,怕是要心痒好几年!
现在已经不是林时明求林游的情况了,现在是林游心心念念为了八卦不得不退步。
“那就五个。”林游干脆拍板,“但我问了你不许含糊!我要全部真实的细节!毕竟你也知道我能看出来你撒谎没!”
“...成交!”
*
林时明在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后,终于获得了让林游听故事的成果。
他滔滔不绝的将隆运帝、秦太后、白筇竹以及华悯太子的仇恨纠葛从头到尾都讲个了清楚,时不时还穿插着对秦太后的各种辱骂,直听的林游双眼发直。
“...所以就是这样!”林时明说的口干舌燥,“我就想让华悯太子可以托梦来劝劝母后,好让母后答应我的计划,能多活些日子。”
白筇竹不该是如此结局,林时明是真切的希望她可以长命百岁,有个美好的后半生。
可能是因为林时明讲的也很有代入感,林游倒也听的感同身受。但他对林时明的要求还是很有异议。
“可那华悯太子都死了五年了,我上哪给你找人去?”林游甩甩袖子,往石凳上大刀阔斧的一坐,“你也真不客气,这口都开的了!”
林时明几步凑了过去,也在另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循循善诱,“我这是相信你!你看你这咒语这么厉害,我一默念就能见到你,那想来华悯太子这事对你来说也很容易吧?”
“你能见到我,是因为我死前感应到自己一生功德圆满,可以到另一个修仙的世界,所以才能提前有所布置,留下这个联络方式给你,也算是给你穿过来的事一个解释。”
“而且这个联络方式也只能使用三次。这次之后,你再念几百遍咒语,我也听不到了。所以你求我的事我是真没办法,毕竟又不是谁都能和我一样,带着记忆一辈子又一辈子。”
“那华悯太子说不准都又投了胎,前世尽忘。况且我就算把他找出来,那也只能是个什么都还不懂的四岁稚童,又怎么能劝慰的了你的皇后婆婆呢?”
林游说的苦口婆心、言之成理,但林时明根本不是这种一被人拒绝就退缩了的人。
他的脸皮早已在挨林时和的一次次骂,以及动不动跟林时和讨要东西的时候练了出来,主打一个死皮赖脸,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林时明回忆了一番上次见面时和林游聊的内容,然后从中挖掘出了一个林游的巨大痛点。
他冷哼一声,不屑的开口,“说那么多,你就是不行。职业能力有待商榷。”
林游:“... ...”
林游:“别用激将法,这么浅显的手段,对我没用。”
“你就是不行。”
“我说了我不会上这种当!”
“你就是不行。”林时明说的更加铿锵有力,“我不仅知道你不行,我还要到处乱说!林游是个不合格的道士!道法最差,什么都不会!”
林游:“闭嘴!!!”
林游气的怒火噌噌噌的往上涨,三辈子了,有人质疑他的人品,有人质疑他的智商,这些都是毛毛雨的小事,林游根本不往心里放。
但还从没有人敢质疑他的道法!
这是对他的极致羞辱!
他噌的一声站了起来,义愤填膺,怒火难忍,“谁说我不行!不就是找个人、托个梦吗?你等着!我必定给你办成喽!”
哈!这不就成了吗?林时明心中洋洋得意,就知道这个狡诈狡猾的小道士最受不了别人质疑他的道法。
激将法最是显而易见,容易被人识破。但它若是没用,怎么能传承千年,历久不衰呢?
“那我要等多久啊?”林时明趁胜追击,“你不能是为了装作自己很有实力的样子,故意先应下来,回头再找借口拖上一年半载的,等我母后人都没了,再不了了之的诓我吧?”
林游人都快气炸了。
“你、放、心!”林游咬牙切齿,“十天!你明日就把华悯太子和你那皇后婆婆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都烧给我,我十天内就把人给你找到!让他们在梦里好好叙叙旧!”
嚯!瞧瞧!逼一逼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好说,我一定办好!”林时明笑的灿烂,“等你的好消息呦!”
“呵。”林游嘲讽一笑,干脆利落的一甩袖子转身离开,“等信吧!”
眼前的景色又变得模糊扭曲,梦境结束。
隐约间,他忽然又听到了遥远的距离外,林游正气急败坏的怒骂。
“**!我怎么把这茬忘了?你这小兔崽子还没给我讲八卦,没让我问问题呢!”
林时明喜笑颜开,高高兴兴的在梦里都笑出了声。
*
卯时刚过,东宫里很快热闹起来。在悉悉索索的声音中,埋在陆予熙怀里的林时明缓缓睁开了眼睛。
陆予熙正靠在床头,借着晃动的烛光静静的看着他,手上还不时的摩挲着林时明的发梢。
看见怀里的人终于醒了,陆予熙扬起一个轻柔的笑脸,“昨夜做了什么好梦?怎么还笑出来了。”
林时明也没急着回答。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又在陆予熙怀里蹭了蹭,才不急不缓、笑意满满的开口。
“千载难逢的大美梦!一会儿讲给你听。”
可不是大美梦!
不仅成功的达成目的,可以让白筇竹解开心结,多活十年,还不用付出已经谈好代价,这等好事怎么不让人梦里都笑出来!
林时明开心极了。
从家族实录和本朝史记中林时明就了解过,林游这人同自己一样,什么事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会做,所以他也不担心这人反悔。
因此,接下来,只要他不再念那恶心的咒语,那就永远也不用付出代价!
哈哈哈哈!
林时明得意的又在陆予熙的寝衣上用手指画圈圈,这可怪不得我!是这小道士自己气的忘了问,就直接把他给从梦里赶了出来。
感谢大自然的恩赐!
林时明又笑出了声。
“怎么又笑了?”陆予熙抓住林时明作乱的手指,顺便借着方便直接把玩起林时明白皙的手来。
“别问了!回头就告诉你!”
林时明正斗志昂扬呢,没兴趣和陆予熙温存。他丝毫都不拖泥带水的抽回手,又跨过陆予熙,从床上翻了下来,开始利落的穿衣服。
“赶紧起床!今日早朝我可安排了大事!等这大事结束了,我就送你一个双喜临门!”
陆予熙诧异的挑了挑眉,也慢悠悠的起来穿衣。
“你说的大事,就是请立亭松为皇太孙?”
林时明正在穿衣的手骤然顿住。
“你怎么知道的?”
陆予熙叹口气,“...你是不是忘了,你是用着我的名头,传信给我的人,让他们今日早朝上奏。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下尴尬了。
“那你就不能装不知道吗!”林时明羞赧抓起换下来的寝衣就扔到了陆予熙脸上。
这是又开始强词夺理了。陆予熙无奈的接住林时明扔过来的衣服,慢条斯理的整好,“好,我不知道。”
这才算识相!林时明哼了声,大摇大摆的出了内室。
*
“陛下驾到——”
“臣等参见皇上。”
隆运帝在龙椅上落座,抬手一挥,“诸位爱卿请起。”
“谢陛下。”
众臣纷纷起身。
林时明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吏部尚书,房世海隐晦的点头。
“今日有何事奏?”
隆运帝按例询问,有御史闻君平即刻上前。
“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隆运帝点头,“讲。”
“臣弹劾平王殿下意图不轨,企图谋害皇长孙!”
闻君平话音落下,满朝哗然。
平王赶忙出列,“胡说!本王哪里有谋害皇长孙的意图?你这是陷害!”
闻君平半点不退,“臣有证据。”
哪来的什么证据?!平王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细细回忆了一下这几日发生的事,都是平常,好像就只有昨日平王妃进宫给太后请安一事是有可能被拿来做文章的。
莫非,是太后和王妃做了什么事?平王顿时紧张起来。
“臣听闻,昨日平王妃进宫向太后娘娘请安。言语之间,竟直言平王妃腹中胎儿是陛下的皇长孙。可人尽皆知,华悯太子的遗腹子陆亭松殿下才是真正的皇长孙。”
“所以平王妃如此称呼腹中还不知性别的胎儿,想必是有了主意,要除掉皇长孙殿下。这样,她的孩子才能算得上一句‘皇长孙’。”
?这话心里想着就可以了,她们怎么还直接说出来!
平王悬着的心终于吊死了。
但他还想挣扎一下,所以出言反驳,“不知这位御史从何处听到的内宫消息?想必是误会。亭松是太后娘娘的后辈,也是本王的亲侄子。本王怎会害他?”
“况且本王的王妃也是妇道人家,哪里来的手段和算谋,能谋害皇长孙呢?”
闻君平早有准备,“平王殿下说的是。臣的消息来源恕难奉告,但也必然是合理合法的开路。若陛下有疑问,臣可以单独告知。”
太子妃说的,可不合法!
“至于误会,此事太后娘娘宫中宫人皆知,皆可作证。平王殿下若不信,可以自己去询问。”
太后宫里现在可全是太子妃安排的人手,自然配合。
“还有平王妃娘娘确是后宅妇人不假,因此她的所作所为想来也是听从平王殿下这个可以做主的人的想法。所以臣弹劾的是平王殿下,而非平王妃娘娘!”
有理有据!
林时明露出无声的笑容。
平王被说的哑口无言,良久才说出下一句话来,“你只是猜测!可能是太后娘娘和王妃一时口误!”
“心里想过才有可能脱口而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平王努力辩驳,“心中所想怎可作为证据?!”
“若是不说出来,臣等不知殿下和...太后娘娘的‘雄心壮志’,那自然不算证据。但说出来了,就不一样了。”
论迹不论心,论心不论迹,说来说去全看人心所向,看有最终决定权的人的倾向。
而现在拥有最终决定权的,是偏心太子都偏到姥姥家去的隆运帝,怎么可以站在平王的一边呢?
“请陛下下旨,惩治平王殿下!”
闻君平下跪请旨,后面顿时出来不少人,“臣等附议!”
平王双眼一闭,自知又输了一局。
“父皇!王妃她真的只是口误!她腹中是儿臣府上的嫡长子或嫡长女,想来也是在府中说多了,一时忘记了皇长孙,所以才有所疏漏。”
“请父皇明鉴!儿臣绝无谋害皇长孙的心思啊!”
平王重重跪地,深深叩首。龙椅上的隆运帝面色不改。
有没有不重要。
重要的是朕就想削弱你的力量,收拾你。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平王霎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隆运帝。
“虽说空穴怎能来风,不过到底没有实质的证据。你便回府禁足一月,好好反省吧。”隆运帝轻易地拍板定下此事的结果,“至于平王妃,多少要避嫌。今后就不必再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