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坤听到陈昌遇刺且身受重伤这个惊人的消息时,内心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陈昌在时,只需要和他一人打交道,要是漕帮扬州分舵出事,对于他们岭南道的货物转运不利。
他心里很清楚,所谓唇亡齿寒,有一股势力在暗中搞事情,如果漕帮扬州分舵就此一蹶不振甚至分崩离析,那么自己也必然会受到牵连。
想到此处,谢坤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吩咐手下人准备了一些上好的疗伤药物,并挑选出两名精明能干的伙计随他一同出发。三人脚步匆忙地朝着陈昌养伤之所赶去,一路上谢坤眉头紧锁,心中默默祈祷着陈昌能够挺过这次难关,同时也暗自思忖着如何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系列变故。
此时,在县衙之内,气氛却紧张得如同即将断裂的弓弦,一触即发。李知县站在窗边,脸色阴沉,眉头紧皱,眼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然之色。镇武司的高璞则坐在一旁,身姿挺拔如松,只是那面容上也是写满了严肃,隐隐透着几分与李知县对峙的强硬。
只见那李知县满脸怒容,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瞪大双眼,指着高璞大声呵斥道:“高璞啊高璞!你怎么如此糊涂!竟然敢贸然出手救下那个陈昌!难道你不清楚漕帮如今在咱们这扬州城里有多惹人注目吗?他们平日里行事嚣张至极、跋扈非常,屡屡做出违法乱纪之事。本知县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力图将其刺杀。而你此番举动,让我日后的工作更是难上加难呐!”说罢,李知县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高璞听闻此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双手抱胸,不卑不亢地回应道:“李知县啊,你是文官,我是武官,我都没你这么激进。漕帮是某个皇子的钱袋子,这就注定了,漕帮的人可以被抓捕、审判,但不能被刺杀。若真让陈昌死在你的刺杀下,你信不信,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落水而亡。”
“要知道,那些胆敢破坏既定规矩的人,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并且会被毫不犹豫地率先清理出局!此时此刻,尚不是我们拔刀相向的时候,所以你应该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拯救你啊!”
李知县冷哼一声:“陈昌死了,谁知道是我做的,没有证据,难不成会因为这个小人物而对我出手吧,我好歹也是个官。”
“陈昌不过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罢了。然而,即便是如此渺小的存在,却也能掀起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澜。因为,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也是要面子的呀!一旦有人胆敢让他们丢了些许颜面,那等待这个人的结局就只有死亡这一条路可走。所谓的证据,在这个时候根本就无关紧要。对于那些大人物来说,他们所需要做的仅仅只是将你斩杀,以此来向那些拥护和支持他们的人们展示自己的威严与权势。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稳固住他们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地位。”高璞说道。
李知县在大堂内来回踱步,边走边说道:“高璞,平日里他们在这扬州城作威作福,多少商户敢怒不敢言,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机会,怎能轻易放过?若放过他们,本知县如何向城中百姓交代,又如何维护这扬州城的律法威严?”
高璞向前一步,直视着李知县的眼睛:“谢坤就是个机会。”
“哦?什么机会?他不过就是个给岭南道镇武司统领跑腿打杂的小角色罢了,言语之间居然还敢强行攀扯上大都督!要不是看在他平日里还算守规矩,没有到处惹是生非,而我呢,又本着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的想法,这才好心好意地给他提供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便利而已。他能带来什么机会。”
高璞一脸郑重地说道:“此事千真万确!他们确实来自武川,而且乃是大都督的嫡系人马。想当年,他们这些出身于武川的人紧紧追随着大都督,一路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历经无数次生死搏杀,可谓是战功赫赫,威震四方啊!然而他们并没有向朝廷索要高官厚禄或者显赫的爵位。相反,他们所请求的只是一些对于皇帝陛下而言无关紧要的事物罢了。也正因如此,他们在陛下心中留下了极为良好的印象呢!”
李知县很是吃惊,“他竟然说的是真的,那可得好好谋划。也许可以借力解决漕帮的问题。”
而另一边,谢坤来到了陈昌养伤之处,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陈昌,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悲凉。他对守在一旁的陈昌亲信说道:“兄弟,我来看看陈舵主,如今这局势越发凶险,咱们可都得小心啊。陈舵主吉人自有天相,定能挺过这一劫的。” 亲信们见谢坤前来,心中虽感激,却也难掩担忧之色,只是微微点头回应着。
只见谢坤小心翼翼地将手中那瓶珍贵的伤药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缓缓地站起身来,迈着沉稳而略带焦急的步伐走向床边。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床上躺着的陈昌身上,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关切和忧虑。
当他终于来到床边时,谢坤先是俯下身去,仔细观察着陈昌脸上的表情,试图从那苍白如纸的面容上捕捉到一丝生命的迹象。接着,他伸出手,轻柔地揭开盖在陈昌身上的薄被,动作之轻仿佛生怕惊醒了这位重伤之人。
随着被子一点点被掀开,陈昌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逐渐展现在谢坤眼前。那些伤口有的还在渗血,有的已经凝结成暗红色的痂。谢坤深吸一口气,开始认真检查每一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