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美人的离世,宛如一枚卵石掷入宁谧的深渊,初时激起层层回响,旋即便归于沉寂,再无痕迹。
时间很快就过去,唐雅柔的腹部已如小山般隆起,显得分外醒目。
一日,用完晚膳,她在雪儿的细心搀扶下散步消食。
不料,一股突如其来的熟悉痛感打破了这份平静。
唐雅柔秀眉轻蹙,对雪儿低语道:“本宫怕是要临盆了。”
雪儿闻言神色一凛,旋即便迅速镇定下来,有条不紊地调动起永寿宫上下。
她小心翼翼地将唐雅柔搀扶至那间早已备好的产室,室内烛火通明,温暖舒适。
很快,三个接生嬷嬷和两个太医都到了永寿宫。又过了不久,皇上带着敏才人也赶到了永寿宫。
今日正是敏才人侍寝的日子,两人才刚打算歇下,太监就过来禀报说贵妃这里发动了,两人也不急着脱衣服了,紧赶慢赶地赶了过来。
其他嫔妃也都三三两两地赶了过来。
让人最为意外的是久病不出的皇后也连夜过来了。
“梓潼,你怎么来了?晚上更深露重,你身子不好,赶紧回去吧。”皇帝迎上去为皇后披上自己的披风。
皇后冷着脸说道:“本宫乃是六宫之首,贵妃生产岂有不来之理。谢过皇上的好意,这妇人生产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就能生出来,皇上明早还要早朝,不若先回去休息,臣妾在这儿守着便是,一有情况,臣妾会马上派人告诉您的。”
皇上尴尬了一秒钟然后顺坡下驴:“朕再待一会再走。”
产房内细细密密的痛呼声传来,产房外面众人神色各异。
产房内众人各司其职,端水的擦汗的喂药的井然有序地运转着。
然而,就在这有条不紊的运转中,一只锐利如鹰的眼睛捕捉到了一个细微动作。
雪儿,这位平日里看起来温婉可人的大宫女,在这一刻却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敏锐与果敢。
她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抓住了那名宫女的手腕,厉声喝道:“大胆!你竟敢在此行此不敬之事!”
宫女脸色骤变,指甲中的药粉散落一地,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与绝望。
产房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此,气氛紧张得几乎令人窒息。
“来人,给我摁住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蹄子!”
冰儿手脚利索地一把压住这宫女,霜儿用破抹布塞住她的嘴巴以防她咬舌自尽,雨儿上前协助两人将她拖出产房。
“启禀皇上、皇后,这宫女刚刚端水时鬼鬼祟祟地被雪儿姐姐发现她指甲内竟藏着些不明粉末,定是要暗害贵妃娘娘,请二位做主!”霜儿跪在地上利索地把重点简洁地说给皇帝和皇后听。
众人一听皆露出惊惶之色。
皇上龙颜大怒,拍案而起:“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朕的子嗣!”皇后也是一脸寒霜,道:“必须严查背后之人。”
此时,被堵住嘴的宫女拼命挣扎,眼神中满是哀求。
这时,雪儿和太医一并走出产房。
太医跪下对宋宏飞说道:“启禀皇上,这宫女指甲中的粉末乃是茴香粉末,此物有提神功效,但是孕妇忌闻,会令孕妇胎动难安,最终导致滑胎!若是严重,还可致产妇血崩而亡!”
皇上听闻此言,更是怒不可遏,额头青筋暴起,“查,一定要彻查到底!”
皇后看向皇上,冷道:“皇上,此事断不可轻饶。”
皇上点头,下令将涉事宫女关入慎刑司严刑拷打,同时命人去搜查她的住所。
一番折腾下来,如今已经是夜半三更,不少人举起手帕扇子偷偷打着哈欠。
皇后不耐烦道:“皇上,贵妃这生产一时半刻还不能有消息,您和诸位嫔妃不如先回去休息吧。”
宋宏飞点点头:“都回去吧,明日再来给贵妃请安。”
“是~嫔妾\/臣妾告退。”
宋宏飞也没了和敏才人睡觉的心思,摆驾回了养心殿,打算小憩一会儿就等着上朝。
其他嫔妃也纷纷告退回去补觉。
只剩皇后、锦嫔和良妃还留着。
殿内一下子空旷了许多。
“你们怎么还不走?”
“臣妾不放心,想留下来看看,倒是皇后娘娘您身子弱,不如去偏殿小憩一会儿,臣妾们在这儿守着如何?”良妃恭恭敬敬地回答。
“臣妾也是如此。”
“你们倒是衷心。”皇后嗤笑一声,良妃向来是贵妃的狗腿子。
只是这锦嫔又是怎么回事,这唐雅柔拉拢人的本事是越来越好了。
良妃习惯了皇后怼人的脾气,默不作声,但是锦嫔吓得直呼:
“臣妾只衷心于皇上皇后,对于贵妃姐姐是敬爱。”
“行了,本宫又不会吃了你,这么害怕做什么。”赵雨澜皱眉转过脸去不再看她。
这时产房内一阵惊呼。
“娘娘!娘娘!胎盘不正,奴婢给您正胎盘,您忍着点儿!”
随即就是唐雅柔的尖叫声。
产房外的三个人听闻神色各异。
良妃一脸担忧,紧紧揪着手帕;锦嫔则满脸害怕,双手交握;皇后倒是镇定,不过眼神中也透着一丝紧张。
产房内唐雅柔的痛呼声一声高过一声,就好似在拿刀生生割肉般。
良妃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锦嫔一个没生过孩子的更是慌得不知所措。
皇后看不下去,呵斥道:“都稳重点儿,莫要失了体统。”
就在两人讪讪地坐下想拿起茶杯压压惊时,却看见说完这话的皇后自己一跺脚冲进了产房。
“娘娘!这不合规矩!”旁边的宫女阻拦道。
“滚!本宫的规矩就是规矩!”
她一把推开身旁的宫女掀开帘子进了产房。
此刻,产房内弥漫着血腥与汗水混合的气味,唐雅柔面色惨白如纸,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脸颊。
两位太医一位跪在床边给唐雅柔手上的穴位针灸,另一位把着脉时刻关注贵妃的身体情况。
三个接生嬷嬷一个正全神贯注地给唐雅柔的腹部推揉正胎位,另外两个不时看着被子下的情况。
宫女们也各司其职地工作着,他们看到皇后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正要行礼,被赵雨澜制止。
“不必多礼,此刻贵妃要紧,你们不用管我。”
众人也知道轻重,手上的动作不停,继续全神贯注地帮助贵妃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