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余莺儿,倚梅园里没能再出一个妙音娘子,但甄嬛还是去了,皇帝也的确让苏培盛去对诗了,可惜无人对上。
甄嬛被华妃压着抄宫规,抄到过年都还未抄完。
皇帝宠幸后宫,华妃所得恩泽最多,其次就是沈眉庄。
如丽嫔、夏常在等人一月间也不过一两次罢了,如齐妃敬嫔之类甚至一两月都未必能得见天颜。
沈眉庄许是终于扛不住华妃那层出不穷的打压和挤兑,终于跟皇帝举荐了安陵容,试图让安陵容分散华妃的注意力,给自己争取一些喘息之机。
敬事房派了人来通知安陵容。
“恭喜安答应,皇上今日翻您的牌子,还请您备着,稍后凤鸾春恩车会来接您。”
这公公一来,延禧宫上下就都知道安陵容终于要侍寝了。
夏常在站在自己宫殿门前恨恨的瞪着明瑟居,安氏这满身穷酸味的破落户竟然还有侍寝的时候!
夏冬春心里又恨又怕。
不能让这贱人得宠!
夏冬春满脑子都是这想法,但她实在愚钝想不出个招。
但没关系,她想不出来,皇后娘娘和富察贵人一定有办法。
明瑟居里,宝鹊欢天喜地的给安陵容找搭配衣服首饰,菊清沉默无声的跟着拾掇。
然而当事人安陵容虽然脸上有笑意,心里却并不舒服。
沈眉庄前两日跟她说会向皇上举荐她,让她侍寝。
她原本以为这事很难,必得耗费不少时间精心谋划一番才能成,哪知竟然只是两天的功夫她就接到了侍寝的旨意。
不,严格来说只一天,昨晚是沈眉庄侍寝。
这样简单就能让她面圣侍寝……可是以前沈眉庄却从未想过帮她。
安陵容眼底一片晦涩。
“小主,不如就穿这身奶白镶狐狸毛的衣服吧,这还是年节的时候庄小主送您的呢。”
安陵容的视线落在宝鹊手上的织锦连理纹旗装上,脸上慢慢露出点点笑容,“就这身。”
她容貌只算清丽,素雅的颜色最是称她,而且白色在满人的观念里是尊贵的颜色。
宝鹊得到安陵容的话,又连忙去翻找配饰,忙得跟只小蜜蜂似的。
内务府的人消息最是灵通,一听安答应要侍寝了就派人送了不少东西来,其中有几盆开得正好的玉台金盏。
“隆冬时节少鲜花,这玉台金盏虽不是顶顶贵重的,却也不常见。还请安小主笑纳。”
安陵容望着放了半张桌子的玉台金盏,内心突然涌起一阵火热。
有宠,真是好啊!
以前她看都看不了几眼的花,如今竟有人巴巴的送了这么多来。
钟粹宫,得知这个消息的奚峤露出了笑容,玉台金盏啊。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照旧放下床幔缩进被窝后,奚峤拿出玄光璧点开系统。
系统现在绑定的人仍旧是皇后。
这系统虽有空子可以钻,但是空子并不大,比如用来绑定的血,必须是离开主人一个小时以内的。
但问题是这破系统它根本没有注明!
害得她白欢喜一场。
翻开“母仪天下”奖励的各种光环,奚峤有点犹豫要不要给皇后用一个,但是仔细一想还是算了。
她果断的把页面翻到解除绑定的界面,毫不犹豫的按下了解除按钮。
而后,系统的光芒再次变得黯淡,比起上次与索绰络氏解绑,这一次对系统的伤害明显更大了,光屏上竟会时不时出现花屏现象。
咦,这么不经造啊?
奚峤嫌弃的把它关押进玄光璧,而后开始今日份的精神力修炼。
她如今已经能将精神力沿着单一方向外放十五米了,进步虽然小但是一直都有。
这就很振奋人心。
当夜,安陵容被完璧归赵,成为了满宫的笑话。
夏常在更是嚣张,直接跑到明瑟居里指着安陵容的鼻子嘲讽,“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得到皇上的恩泽?”
“就你这满身穷酸的味儿,还是别去薰着皇上了。畏畏缩缩的看着就让人生厌,别说皇上看不上你,怕是随便拉个太监来也瞧不上。”
安陵容形如枯槁,整个人都呆滞无神,任由夏常在如何嘲讽欺辱都毫无反应,夏常在见此得意一笑,志得意满的带着人离开了。
“小主……”
宝鹊双眼含泪的跪在安陵容身侧,“小主你别听夏常在的话,她说话向来不中听。以后,以后皇上还会召幸您的。”
安陵容木木的摇头,“不会了,皇上不会召幸了。”
奚峤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话,“小主何必妄自菲薄,满宫的嫔妃里,安小主的气韵都是独一份的,皇上定会瞧见小主的好的。”
“姑姑~”安陵容转头看向她,眼中含着的热泪一滴滴落下,打在她的衣襟上。
“是陵容无用,我、我昨晚太害怕了,一直都在发抖惹了皇上厌恶。”
奚峤扫了一眼放在室内的玉台金盏,“小主头一次侍寝难免心中不安,以后便好了。”
“这是我们小主让我给安小主送来的东西,安小主万不可灰心。这宫中恩宠便是命,小主如何也要争一争的。”
是一匹水绿色的软缎,颜色素雅很适合安陵容。
安陵容心下惶恐,争?她要如何争?
“惹了皇上厌恶,我便是想争也无处争了。”
奚峤叹息,“若是如此,那小主便只剩下依附这一条路了。”
“入宫这么久,小主该是明白宫中的捧高踩低的。恩宠家世皆无,便只能寻高位嫔妃庇佑。皇后娘娘与夏常在,华妃娘娘与曹贵人都是如此。”
华妃娘娘!
安陵容眸光一动,忽然想起了两次去翊坤宫中时闻到的麝香。
当夜,安陵容收拾一番便悄悄去翊坤宫外求见,周宁海瞧不上她本不想替她通报,却并不想安陵容竟然信誓旦旦的说有人要害华妃。
入了内殿,华妃还是一如既往的那般雍容华贵,安陵容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她跟前。
“嫔妾安氏拜见华妃娘娘。”
华妃歪在炕上,扫了一眼安陵容那憔悴的面庞,也不叫起,就这么居高临下的道:“说吧,你知道什么。”
想让,她对于安陵容的不识趣打搅很不高兴。
安陵容怯怯的抬头看了一眼殿内伺候的宫人,心一横咬牙道:“还请娘娘屏退左右。”
华妃的脸色不好,对着安陵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排揎:“安氏你有完没完,有话就说没话就滚,本宫可没时间跟你白白作耗!”
真实烦死了,宫务本就繁多,看得她头疼。这安氏还要给她找事。
安陵容被华妃的疾言厉色吓得瑟缩不已,看得华妃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就安氏这性子,难怪被完璧归赵!
没错,在华妃心里,安陵容就是想找个借口投在她名下而已,华妃看在这安氏帮她打压了甄嬛和夏冬春那两个贱蹄子的份上,才愿意见她一面听听她的说辞。
安陵容肩膀内扣,在华妃凶悍的目光下恨不得缩成一团,分明很害怕华妃,却还是坚持:“华妃娘娘,嫔妾知道的这个决不能入第三人之耳,否则,嫔妾就活不成了。还请娘娘屏退左右。”
华妃脸色依然不好看,但是神色却有松动。
她直直的看着安陵容,直看得安陵容如有针扎,忍不住出声恳求,“请娘娘信嫔妾一次。嫔妾绝无哄骗戏耍娘娘之心,若嫔妾所言有半字虚假,但凭娘娘要杀要剐。”
华妃眉头一颦,对着颂芝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待殿中只剩安陵容和华妃时,安陵容膝行上前,上半身几乎贴着华妃的小腿颤抖着声音道:“华妃娘娘,嫔妾自幼学习调香,嗅觉灵敏对香料更是熟悉。”
华妃听得这一句,心头忽有不好的念头闪过。
不等她问,安陵容继续颤颤巍巍的道:“嫔妾第一次来娘娘宫中时,就在娘娘宫中闻到了麝香的味道。”
华妃瞳孔震动,猛的坐直身体,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安陵容苍白的小脸。
“那时,是嫔妾第一次见娘娘,心中难免惶恐,还以为自己闻错了。可第二次嫔妾来娘娘宫中求娘娘主持公道时,刻意仔细分辨了一番,的确是麝香不错,而且还是药效最烈的当门子。”
华妃心神俱震,麝香,当门子!
她宫中只焚欢宜香,那可是皇上亲手为她调配的,是宫中独一份的荣宠啊。
怎会?
怎会!
“安氏,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华妃神色骇人,一双凤眸里满是惊怒之色。
安陵容低头,但下巴刚收起,她就止住了动作,鼓起为数不多的勇气抬头看着华妃的眼睛,“娘娘母族显赫,定不缺懂香料的人。”
华妃突然卸力倒在靠枕上。
安氏必不敢信口雌黄,那……
华妃一时不敢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