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间,
京城各处酒楼又出现了一些说书人,讲得段子都是北宋一个驸马私通契丹,皇上躲在扬州享清福,不闻不问。
街头巷尾,则出现很多叫花子,用莲花落唱同样的段子。此外还有戏班,还有小报,整个京城顿时沸沸扬扬。
“这种驸马还不杀?留着过年吗?”
“走私茶叶?”
“说的怕不是北宋吧?”
“是啊,怎么听着像本朝啊?”
“嗯嗯,北宋没有布政司!就是说的大明朝!”
“陕西那边的驸马,那不是欧阳?”
“说对了!就是那个太岁啊!”
“秦王不是能打吗?也不管?”
“跟你们说吧,谁管谁死!”
“啊?真的假的?”
“皇上那么厉害,真的治不了?”
“皇上?皇上在哪儿啊?”
“……”
这些段子编得很好,让人抓不到把柄,但听起来又清清楚楚知道就是说的欧阳伦。
嗯嗯,
太好了,
妙啊!
苏尘在集贤楼听了一会儿,打赏一锭银子,回到了中书省上班。
这时,
中书省的人也在议论——
“你们说,皇上管不管?”
“我觉得不会!”
“那胡相国呢?胡相国管不管?”
“恐怕也不会管吧?你们想啊,流言都说有勋贵藩王了,谁还敢管?”
“嗯嗯,那就只有等皇上回来了……”
“可皇上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样下去,大明朝要乱啊……”
“唉……随他去吧……”
“……”
自从上次钞库案后,中书省和六部的人也都没心思了,谁都是混吃等死、划水摸鱼,虽然也都听到了这种流言,却也没心思去管了。
呵呵,
“胡惟庸当然不会管,那些涉案的都是他的班底啊……”
“老朱嘛,再等等,也许很快就会管了……”
苏尘淡然一笑,也凑过去,聊了一些好玩的,众人知道他上次逃脱了胡惟庸的追杀,都非常佩服,也乐意相处,于是欢笑一堂。
很快,
快下班时,苏尘看见沈溍、曾泰、涂节他们一伙已经来了,忍不住摇头叹息:胡惟庸真是太狂了,直接就在中书省商量谋反……
“反就反吧,我只看老朱动不动……”
……
稍后,
众人都到齐了,胡惟庸才放下手中的文书案牍,洗洗手,让人送来茶水,坐下说:
“都听到了什么?拣要紧的说……”
他这两天陆续也听到一点流言,但没有深究。
“胡相国,应该是说驸马欧阳伦啊……”
黄彬第一个开口,接着又解释:“说是说的北宋驸马,但我听了好几回,明明就是说的欧阳伦!说是走私茶叶,又私通北元……”
嗯嗯,
胡惟庸点点头——
这就对了!
当然是欧阳伦了!
紧接着,
沈溍也赶过来,一进门就拿出一份文书说:
“胡相国,是真的!案子来了!陕西蓝田报上来的,说是一个税吏被欧阳伦逼死了!这是我的门生送来的……”
他是新任的兵部尚书,山西参将是他的手下,去了没几个月。沈溍让他经常回报,这人就把欧阳伦的事报上来。
“好啊……沈溍啊,干得好!你是个用心办事的……”
胡惟庸看完,喝两口茶,又说:“案子应该也报给锦衣卫了,就看皇上管不管了……”
啊?
众人一下懵圈——
你是监国,
你不管吗?
一个驸马而已,不是说老朱都不怕吗?
呵呵,
胡惟庸见他们都没搞清楚重点,于是说:
“你们也不想想,欧阳伦就是个驸马都尉而已,他哪里有本事把茶叶卖到北元?一定还有人,我就告诉你们吧!就是咱们的人!”
说着,
他就斜眼瞥了一下郑遇春、黄彬几个人。
啊?
文官还在懵圈,郑遇春却尬笑说:
“相国,你老人家说的没错……唉,不过主要是吴桢、陈德、郭兴他们的部将……我和老黄手下也有人在陕西,卖过一点……”
哦……
众人这才点点头——
吴桢、陈德、郭兴他们也是淮西勋贵,但平常跟谁都不好,既不跟胡惟庸,也不跟蓝玉,反而是李善长跟亲近一些,但李善长明哲保身,他们也投了驸马欧阳伦,想着跟着皇家总是没错的……
至于说郑遇春、黄彬,只要赶紧断了,估计也就没事了。
一念至此,
众人都看着郑遇春、黄彬。
咳咳,
郑遇春沉声说:
“相国放心,我这就去写信,让那些兔崽子不要再掺和,把自己弄干净了,别扯到京城来!”
嗯嗯,
胡惟庸点点头:
“老郑,趁着事情刚发,你和老黄可要抓紧了!别到时候被锦衣卫拿到了铁证,到时候可救不了你!”
啊?
郑遇春顿时凛然:
“相国,难道,难道上位真的会查驸马?”
他想着胡惟庸是监国,要查肯定是也是胡惟庸查,没想到胡惟庸却这样说,顿时有点害怕。
哼!
“你们不是听到了吗?流言怎么说的?说北宋皇上明知驸马通敌,还是躲在扬州享清福……你们啊,反应慢!这是在刺激皇上出手呢!我告诉你们吧,这个案子很可能是刘伯温搞出来的!”
啊?
这?
郑遇春、黄彬顿时害怕起来——
要是刘伯温来查,
那还不往死里报复?
“相国,怎么办?”
两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胡惟庸嘴角一抽,淡淡说:“我也只是猜的,先处理干净,要快,到底谁来查案,现在还说不准……”
哦……
这时,
众人也都害怕起来——
如果老朱亲自查,那还不得掀出来多少人?郑遇春说是这样说,谁知道他在里面干了什么?
想到这里,
众人一下子又看着郑遇春、黄彬,似乎看到了两具尸体。
啊?
完了!
郑遇春、黄彬对视一眼,后背发凉,额头上也开始冒汗。
“相国,相国救我们啊!”
两人差点跪下来了。
“别怕!”
胡惟庸站起来,踱了几步,又说:
“曾泰,你现在是刑部侍郎,先把案子拿过来,派人下去先查着……上位要是派锦衣卫,你们就把自己人的证据踢出去!要是上位不查,就你来查,到时候还能有什么事?”
“是!”
曾泰原来是吏部尚书,但胡惟庸担心刘伯温的门生把持了刑部,于是让他做了个侍郎,目的是监控刑部。这时监国了,尚书胡桢畏惧胡惟庸,曾泰就逐渐上升,实际掌管了刑部。
嗯嗯,
“多谢相国!”
两人同时深深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