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青白转身回眸,十分高兴,“沂止,你怎么找到这么漂亮的地方的。”
少女眉似墨画,眼若秋波,齿如编贝,肤如脂玉,唇不点而朱,一笑起来露出极其灿烂惹眼的笑容,衬的那一身淡粉衣裙比这桃花还粉了几分。
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沂止半天回不过神来。
“沂止?沂止?”
直到少女的手在眼前晃了几圈,沂止才猛然回过神来。
抓住少女的手,情不自禁吻了上去。
濡湿温热的触感从手上传来,故青白猛的收回手。
沂止落空的手僵了一瞬,手指微动,而后不着痕迹收回。
抬头时眼里一派温和,全然不现方才痴迷神色。
看着少女如受惊了的小兔一般望向他,神色表情,无一不让他心脏狂跳。
喉间微动,按捺住身体燥热,嗓音低沉磁性道:“抱歉阿吉,是我失礼。”
他一派温和正人君子模样,一点儿看不出来方才孟浪。
故青白手指蜷缩,背在身后衣服蹭了蹭,摇头道:“没……没事。”
沂止向她伸出手,一双眼眸极其黑沉,一错不错看着她道:“我带阿吉走一圈?”
故青白举目四望,这片桃花林无限之大。
树下覆着一层绒绒新草。
极致的新绿与极致的淡粉配在一起。
微风一动,满天飞花。
故青白没有伸手过去,自己转身就跑。
她跑的突然,身上柔软飘逸的春衫灵动飞舞,墨发飞扬。
仿佛用生命和这个春天拥抱一般。
透出无尽的生机与灵动。
沂止近乎痴迷的用目光看着少女。
心底某个想法不停压下又冒出。
如果,世上只有他们二人……
故青白一口气跑出很远,跑的精疲力尽了,上气不接下气也还在跑。
每与春风拥抱一次,心中快意便多一分。
恩恩怨怨,爱恨情仇全都抛在脑后。
砰——
她累极了,就那么直挺挺砸进草地。
后背生疼。
心中烦闷却消了大半。
抬手遮住眼睛,暖阳在桃花缝隙间挂着。
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下一瞬,沂止靠着她躺了下来。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渐渐地,睡意来临……
“阿吉?”沂止听见旁边轻浅呼吸声,试探着叫了一声。
旁边少女静静躺着,没有回应。
“阿吉。”他音量大了点,嗓音中带着些许哑意。
还是没人回应。
沂止坐起身。
垂着眸用目光一点点描摹着少女五官。
眸光晦涩而大胆。
少女又睡着了。
每次睡着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会醒来。
沂止好几次怀疑,是不是自己给她吃的解药不对。
所以在少女身体中产生了什么副作用。
“阿吉。”他缓缓俯身,低头噙住那柔软颜色。
一点点游移,轻柔温柔。
熟睡的少女永远不会知道,从沙漠一起回来开始,每次见她,他的心里都压着怎样的火焰。
少女纤细雪白的肌肤上,落下了一枚枚红色印记。
“你想她醒来发现吗。”突然,一道音色和他一样的声音响起。
只是这道音色比之要冷许多。
沂止停下了动作。
“啧……”两人旁边青草被黑色长靴踩踏,一声轻微衣袍响动之后。
一个人在旁边站定。
“你当沂止当上瘾了?”来人开口,语气十分不客气。
‘沂止’抬头,就着这个姿势看向来人。
却隐隐和来人一左一右,将少女堵在中间。
他伸手给少女整理衣襟,慢条斯理问:“你怎么来了。”
来人俯身,伸手抚摸上少女绝色容颜,一点一点,缓慢划过她的眉拂上她的脸。
‘沂止’愣了一瞬,却很快恢复正常。
“你带着她不声不响就从皇宫走了。我还不能来了?”来人苍劲指节摩挲着少女微微红肿的唇瓣,近乎恶劣对着‘沂止’道:“别忘了,她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沂止’宽袖下手指紧握,面上冰冷,开口道:“她做了个噩梦,我只是带她出来散散心。”
来人低头,肆意亲吻。
‘沂止’身体僵硬,看着对方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从未有那一刻如现在这般希望对方从这世上消失。
“你够了。”‘沂止’伸手扯开来人,从怀中掏出干净手帕轻柔给少女擦拭红唇。
来人被他暴力扯开也不生气,冷笑一声,伸手把少女右手牵住把玩。
“怎么,舍不得了?”
少女手指纤细,指甲圆润,来人爱不释手,低头一根根把玩。
“当初我们做出那种大逆不道之事的时候,彼此之间就不分你我。如今你想反悔……”
“晚了。”
‘沂止’深深吸了一口气,盯着他的脸,“你也出来了,奏折谁批?”
来人放开纤细手指,十分漫不经心道:“朝廷里不是养了那么多人,到时候有人会把折子送过来的。不然养他们吃干饭的。”
他的手就要落下,却被人伸手握住手腕。
‘沂止’定定看向来人,语气十分严肃认真:“沂暮寒你答应过我,等葵水走了再碰她。”
“呵……”沂暮寒一声轻笑,嗓音低低沉沉的,十分沙哑:“沂君言你还真是护的紧。当初为什么让她……”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你要不喜欢,自动退出。”
沂暮寒嗤笑了下,眼神透着散漫,口中玩味道:“怎么,你能碰的,在她身上留下这么多印记,我就不能碰了?还退出?”
他抬手,身后瞬间出现十数名身着黑色紧身衣的死士,“要不我们现在来争一争?”
沂君言站了起来,伸手一招,身后同样无声无息出现十数名死士,“奉陪。”
沂暮寒定定看了他一眼,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直笑的眼泪直出。
“哈哈哈,沂君言啊沂君言,哈哈,你也有今天。”
沂君言静静站着,没有言语。
沂暮寒指着地上少女道:“如今为了个女人,要和我刀剑相向!你忘了我们是怎样被父王嫌弃!又是怎样在那吃人的地方活下来!如今倒好!皇位共坐,坐出了毛病来!”
沂君言俯身抱起少女,冷冷看着对面少年:“五皇兄,今天你不该跟来的。”
沂暮寒目光落在少女身上,抿了下唇,嗓音端的是一股子漫不经心:“我不该来?为何不该来?她是我们兄弟二人的,不是独独你一人的。”
顿了顿,他缓缓道:“你还真当自己是沂止了?”
沂君言抱着少女转身,抬脚向外面走去。
沂暮寒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后才姿态散漫追了过去。
……
“去去去,一边儿去!”
客栈掌柜的一手拍开店小二没个正形的手,“那边儿客人的饭菜上齐了没,就知道偷奸耍滑。”
店小二把一捧客人没吃完的干果往里襟里塞,笑嘻嘻对掌柜的道:“还没呢,这不是看着有好东西,给你送过来。”
掌柜的看他一眼,店小二补充道:“小的也顺便拿一点儿嘛。”
“快滚。”
“好嘞……哎呦……”店小二刚转身,就和楼上下来的女子撞了个满怀。
起身本来想在心里骂几句的。
看见对方脸后,心里那些骂人的话全都忘的一干二净。
女子把他扶起来,嗓音温和道:“你没事吧。”
小二回过神来,道了句:“我没事。”
女子灿烂一笑,笑容比外面太阳还暖和,“那就好。”
“青白,这边。”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句。
女子对着他点点头,转身走了。
小二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掌柜的拿起鸡毛掸子抽了小二一下,小二顿时一跳三尺高。
“哎呦呦,掌柜的你打我干嘛。哎呦,好痛。”
掌柜的小声道:“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贵人也敢冲突。”
已经和同伴汇合的贵人——恢复女装的故青白在齐衡旁边坐了下来。
一个时辰前,从故旬这边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和齐衡碰了面。
洗了个澡后换了齐衡买来的衣裙,头上随便用发簪挽了个松松的道髻。
齐衡当时问她,恢复女儿身不能再用故旬的名字,问她想用什么名字时,她说出了想用本名的想法。
所以才有了下楼和小二相撞这一幕。
“青白,来,吃菜。”齐衡伸手拿着公筷给故青白夹了一筷子菜。
故青白听着齐衡这样叫,颇为有些不习惯。
想了想,对着齐衡提议道:“殿……”
刚说了一个字,就见齐衡轻轻摇头,她生生转了话头,“垫……吧垫吧就行。”
齐衡笑着点头。
故青白也挑了一筷子菜递到齐衡碗边。
齐衡笑容满面接过了。
如果不认识的人来看,只会认为两人就是一对‘平凡’夫妻。
故青白左右看了一眼。
大堂里鱼龙混杂,不知道齐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齐衡笑着给她斟了一杯酒,用打哑谜的方式给她解惑,“青白,待会回房夫君就告诉你,今天你夫君是多么厉害,从哪些人手中赢了不少呢。”
叫青白二字是告诉她,现在两人已经套了层面具,她该扮演外室身份。回房才告诉,是等到没人时才和她解释现在是怎么回事。
至于后面的,故青白不知道。
似懂非懂的点头,伸手要去夹一道远一点的菜。
就见刚才与自己撞作一起的那个小二,端着一盘鱼走了过来。
看他来的方向似乎就是自己这桌。
她刚想动,就被齐衡从桌下握住了手腕。
还不动声色向她使了个眼色。
故青白不动了。
小二端的盘子里鱼很大,似乎是鲤鱼一类的。
没几步小二就走到了近前。
上菜时,小二还若有似无扫了她一眼。
突然,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
小二一翻鱼盘,汤汤水水泼向齐衡。
他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匕,快速向着齐衡刺来。
周围几桌吃饭的侍卫拍案而起,纷纷拔剑出鞘。
齐衡却叫住了众人。
“不用,都坐好,我能应付。”
说完一踢板凳,整个人向后倒飞而出,站定后飞快从腰间一抹,一把长剑抽出,与店小二打作一团。
两人打斗非常激烈。
桌椅板凳倒了一地。
本来还在吃饭的客人纷纷四散而逃。
掌柜的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看着方才还嬉皮笑脸,此时却冷了一张面孔和贵人斗作一处的店小二。
刚想习惯性教训,右手及时捂住嘴,没有一丝留恋钻进了柜台下方。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短匕对长剑本来就没有优势。
店小二很快败下阵来,被齐衡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齐衡松了脚,两个侍卫立刻代替齐衡的位置,把人羁押在地。
店小二不复嬉皮笑脸模样,恶狠狠啐了口唾沫,放着狠话:“齐衡!老子要杀了你,就算杀不了你,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齐衡收回长剑,一撩衣摆,侍卫端来了凳子,他大马金刀往那儿一坐,轻笑道:“好啊,我等着你来杀我。”
说完,他对着两个下属挥了挥手。
两个下属犹豫了一瞬,随后把人放开。
本来以为必死无疑的店小二,突然感觉身上力道一松。
犹豫着爬了起来。
看着被侍卫保护起来的齐衡,目光狠厉:“你不杀我?”
齐衡漫不经心抬眸看他,语气淡淡的,“我为什么要杀你?你又没有像你哥一样鱼肉百姓,是个空有一腔热血却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可怜虫而已。”
店小二看着齐衡,红着眼道:“我哥没有鱼肉百姓,是你滥杀无辜,害死了我哥。”
齐衡看着他,语气平仄清冷,“谁告诉你我滥杀无辜。你哥手上十六条人命,个个受害尸骨都在知府县衙埋着。人证物证俱在,你还相信他是个好官?
宋海,如果不是你在民间乐善好施,此时你已是一具尸体。”
宋海站在原地,声音彻骨的寒冷:“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词罢了。”
齐衡不欲多言,站起身,目光落在宋海身上,低声道:“宋海,我见你是个可用之才,这才放你一马。”
说完后,径直往楼上走去。
一行侍卫跟着走远。
宋海收回目光,从地上捡起短匕,夺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