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游轮遭遇了灾难性的沉没,我的结局也未能幸免。
被迫上了救生船,在浸泡在水中的情况下,我已耗尽了所有体力,站立都变得困难。
当我们被发现时,兰赶紧跑了过来,她泪眼汪汪,但我却连笑一笑的力气都没有,最终在那一刻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熟悉的白色天花板下。
“我好想骂人……”
稍微费力地起身,才发现覆盖在我身上的床单滑落到膝盖,静静地垂在下方。
小鸟在窗外欢快地叫着,阳光透过窗帘洒在我的额头上。
我揉了揉迷糊的眼睛,感到自己清醒过来之后,似乎睡得比想象中还要沉。
这时,我确认自己应该是在病房里。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干涩的笑,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在医院醒来了。
自嘲地想着,这可能是与医院有着不可割舍的缘分吧。
周围异常安静,早晨的病房似乎还没有完全醒来。
我能感受到窗外树木的轻微晃动,默默地伸出手放在脖后,低下头。
…糟糕。
我完全记不得发生了什么。
我觉得至少应该按下护士呼叫按钮,但护士这个词在我心中早已成了一种创伤,无法轻易按下那个按钮。
思考片刻后,我决定先整理下自己的状况和记忆。
身体感觉非常好,应该是基德给我带来的解毒剂救了我一命。
病房旁并没有复杂的生命支持设备,唯一的就是一个简单的床铺,给了我一个休息的地方。
我穿着水蓝色的病号服。
海水带来的粘腻感不见了,头发和身体也恢复了清爽,知道自己已经恢复了清洁。
我忽然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于是我打开了床头旁边小电视的电源,画面上显示着天气预报,左上角赫然写着今天的日期,我忍不住惊讶地看了看。
“……三天?”
我居然睡了这么久吗?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突然感到急需上厕所。
生理需求真是奇妙,尽管如此,我还是忍不住站了起来。
虽然脚步有些颤抖,但我穿上了整齐的拖鞋,依靠着仅剩的自尊勉强离开了病房。
现在是凌晨四点,病房里几乎所有患者都还在沉睡。
走廊的灯光因为节能措施而昏暗,但自然光已经足够照亮周围。
毕竟是公共设施,厕所的指示牌非常清晰。
我迅速解决完问题并洗了手,抬头看向正对着的镜子。
我的脸色看起来不算好,但至少血色恢复了一些。
我抚摸着自己的脸。
…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我记得柯南知道了我的事情。
老实说,我早就担心这种时刻会来临,虽然迟早都会发生,结果却是时机最差的一刻。
安室的态度显得十分轻率,或许是因为赤井的举动让他没能保持冷静。
我大概不可能再撒什么谎了,也不可能再避开这个话题,那个少年应该不会允许我继续回避。
我又叹了口气,擦了擦手,心情沉重,正准备离开厕所时,突然听到有人叫了我的名字,我吓了一跳。
我迅速转头,看到风见站在我面前,手里提着一个大纸袋。
看见他这么久没见,刚想开口,风见却迅速走了过来。
“你的身体怎么样?”
“诶?啊…怎么了?”
“怎么不按护士铃?”
“没,没事,回去吧。”
风见看起来很慌张,仿佛是被吓到了,他催促我回到病房。
被半强迫地坐回床上,我看到风见松了口气,才有些安心地望着他。
“那个…风见先生,”我开口了。
“当我收到降谷先生的消息时,你知道我有多么害怕吗?”
“嗯?”
“这个是,几天份的衣服。”
风见递过来一个纸袋,里面是我需要的物品。
我有些尴尬地看着他。
“你的身体怎么样?有什么不适吗?”
“啊,不…我已经没事了…”
“真的没问题吗?没有感到手脚麻木或者腹痛?”
“没有!真的没有!”
风见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连续不断地问我问题。
我不断摇头,回应他:“没有,真的没事…”
听到我的回答,风见低声叹了口气,看着我,似乎又有些担忧。
“我…我很担心你,”我试图伸出手去安慰他,但他突然抬头看着我,我不由得把手收了回去。
“我有很多话想说…”
“是,明白了。”
“但是我会忍住。”
“明白了…”
对于风见来说,他当然有很多话要说。
毕竟,作为保护对象,他看到我和上司一起卷入了游轮事故,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大麻烦。
他看起来比平时更疲倦,我能感受到他为此事的担忧,我本想向他道歉,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毕竟,我已经学会了,如果不小心说错话,可能会适得其反。
这时,电视机突然传来了广播,宣布“从客船爆炸事故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我不由得看向电视。
镜头切换到沉没中的豪华客船,然后是船长和那名炸弹专家被警察带走的画面。
尽管这是一起巨大的事故,死者仅有那名男性和船员,其他乘客没有因沉没或爆炸而丧生,评论员赞扬了船员们的冷静应对。
“听说,毛利小五郎先生也在这艘船上,他的冷静行动无疑帮助了许多船员和乘客。”
“真不愧是他。”
风见看着电视,叹了口气,低头按下遥控器减小音量。
他微微抬起眼镜,说道:“据船员和医生透露,你当时的解毒药只是营养剂,而且,听说你是从某个船医那里得到了真正的解毒剂…”
“哈哈…”
“那位船医说,是基德来救了你,虽然没有证据,但我个人觉得这事并非毫无关系。”
风见看着我,眼神透出疑惑,“你能告诉我,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我能感觉到他作为公安人员的锐利目光,仿佛在盘问我。
关于基德的事情,我不打算隐瞒,因为风见某人显然对那个怪盗有些敌意,我只能如实回答。
我简要地描述了事情的经过,试图略过一些细节,但风见还是挑出了不少矛盾之处,最终我不得不从头到尾讲了所有经过。
随着我不断叙述,他眉头紧锁,表情越来越凝重。
听完后,风见低下头,用手揉了揉额头,沉默了片刻,终于深深叹了口气,看着我说道:
“也就是说,你在那时优先考虑了那位船医,而不是自己?”
我没有提到赤井和安室在小艇赛中的事(?),不过这点也无法掩饰。
简单来说,确实如此,我点了点头,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风见叹了口气,把双手交叠在膝上。
“…过去,虽然无论你的意愿如何,你总是被卷入了麻烦的事情,但如果你自己主动去追求危险,那就另当别论了,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行为呢?”
“不是,不是那样的……”
“我觉得你的行动过于草率,几乎让人无法理解,首先,降谷先生让你在自己房间里待命的时候,你应该听从指示,既然身体中已经受到了毒素的侵害,你应该听从船医的指示,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应该接受基德的帮助,实际上,你应该是最早撤离并乘坐救生艇接受治疗的人,你只是普通市民,应该是被保护的对象……”
“我…不想这么做。”
“…什么?”
“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安室先生和风见先生,岂不是就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了?”
在风见先生的训斥中,我不禁开口反驳,心里却觉得自己说的并不算错。
风见先生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仿佛有些不知所措。
我看到他愣住了,自己想说的也没有停下来,继续说道:
“这不公平吧?”
风见先生的呼吸似乎被我这句话震撼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震惊地重复了一遍:“不公平?”
我点头确认了他的疑问,这时他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
“……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不对,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的呢?”